文/栗弗
一
电影《楚门的世界》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楚门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座实际上是个摄影棚的小城里，他是这座小城里的一家保险公司的经纪人。楚门看上去似乎过着与常人完全相同的生活，但他却不知道生活中的每一秒钟都有上千部摄像机在对着他，每时每刻全世界都在注视着他，更不知道身边包括妻子和朋友在内的所有人都是真人秀节目《楚门的世界》的演员。
楚门在人生的前三十年里，都活在别人为他设置好的世界里，活在别人为他设置好的剧本里。但他自己却完全不知道。
影片从头到尾都充满黑色喜剧式的讽刺意味。楚门自小到大生活的小城“Seaheaven”一切设置如天堂一般美好，隐喻着这个世界是个乌托邦，它是被制造出来，并非真实存在。
整档节目的创作人Christof，与基督的英文相近，隐喻着这个人物在节目中的世界是一个上帝式的人物，他俯瞰着主导着这个世界里所有人物的命运。甚至于连主人公的名字Truman，也隐喻着他的一生就是一场真人秀，一个作为真人形态存在的“木偶”。
这部寓言式的电影，用绝妙的隐喻揭开了这个世界的面纱。
二
电影最后两个镜头似乎很少被解读，但我却以为意味深长。
电视机前刚刚还看得入神的两个保安观众，在《The Truman Show》停播后嚼着零食说——“还有什么节目？” “看看还有什么。”
观众仅一秒后就忘记了，他们所热衷的这档真人秀电视节目的主人公，刚刚从一个精心设计好的谎言世界里走出来，他为什么会拥有一个精心被设计的人生？他周围都是演出来的虚假场景对他是否公平？他踏出了摄影棚之后的人生该怎么办？
大多数的观众并不关心也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他们只在乎收看电影节目时大笑大悲的感官刺激，之后节目结束，拿起遥控机，切台。
尽管导演在影片中已串联出诸多隐喻，但其实这部影片就是一个绝佳的隐喻，甚至于，在这个已经娱乐将死的时代，电视等媒介都已经化身成为最生动的隐喻。
波兹曼的《娱乐至死》中有一个观点，即“媒介即隐喻”。媒介在用一种隐蔽但有力的方式，来定义现实世界，它指导着我们看待和了解事物的方式。
《The Truman Show》是一个大众娱乐工业不断发展的产物，它以谎言支撑，甚至侵害人权，然而真人秀节目发展到这个程度，那两个保安观众，甚至于所有热衷于坐在电视机前的我们都是罪魁祸首。
大众娱乐节目的制作人知道我们有窥私欲，他就将普通人的私生活制造给我们看；他知道我们喜欢波澜曲折的情节，就虚构制造主人公的狗血情节给我们看；他知道我们追求感官刺激，甚至就试图展示出真人秀主人公的性生活。
娱乐工业不断迎合受众的口味，受众的思想也在被娱乐工业操纵着。
美国传播学家李普曼认为，在大众传播极为发达的现代社会，人们的行为与三种意义上的“现实”发生着密切的联系：一是实际存在着的“客观现实”，二是传播媒介经过有选择地加工后提示的“象征性现实”（即拟态环境），三是存在于人们意识中的“关于外部世界的图像”，即“主观现实”。
你以为的现实，有时候，是别人设置出的现实。
节目制作人Christof
三
其实，我们都是楚门。
如今庞大的传媒帝国是不是就是一个主导着我们生活的“上帝基督”？我们生活的一切都离不开大众传媒，每天打开电视，电视里传递的信息就是我们的思想。在移动媒体迅速发展的今天，前面这句话同样可以改成，打开手机，手机里传递的信息就是我们的思想。
我们所接受的教育也就是我们的思想，书本上的知识就是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为什么肥皂剧里事业有成的女性感情往往不顺？为什么女性在性关系中呈现主动的姿态就被人称作荡妇？为什么新闻里人民的生活总是一派安乐？我们很少去质疑，经常把一切认识都看作理所当然。殊不知，这些理所当然的背后，往往有一双手在操纵着。而那双手，往往就是传媒，就是渗透在我们生活中方方面面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
我们都在一个被操纵的世界里，麻木被动地接受媒介上传递出来的讯息。
我们乐于在一个被安排的世界里，从没想过去怀疑，只要踏实地按照预定的剧本演下去就可以了。在这个被呈现的现实里，大多数人都相信这就是最真实的世界，从未想过跳出这个世界看看。
楚门在这个被操纵的世界里生活了三十年，但他最终还是发现了破绽。在安于现状和勇于质疑中，他选择了后者。
在影片的最后，他勇敢地扬起他的船帆，在所谓“上帝”设置的大风暴，一次次跌倒再不断爬起，最终踏出了那个他认为的虚假的世界。
我也想做一个出走的楚门。
如何走出被操纵的世界？能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已经是少数。我们已是活生生的“电视人”、“手机人”，在感官刺激的环境下成长，在意识形态主导的媒介环境下生活，却难自知所以为的真实其实可能是虚假，难以分清这个世界的真真假假。
犹记得陈寅恪的那句话：“独立之精神，自由之人格。”这恐怕也只能是唯一出走的方式。
尽管《楚门的世界》残酷地揭示了对于现实世界的隐喻，但最后还是用楚门的出走告诉我们：不要再麻木被动地接受一切。
请保持独立的思考能力吧，保持怀疑精神，才能在媒介主导的时代保持清醒的头脑，在信息时代赢得一些难能可贵的自由。
怀疑要付出代价，但他最终获得了自由。
作者：栗弗，一片想有艺术匠心的leaf.，微信公众号：栗弗花园（ID:art-le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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