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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谈丨几案间不可无石

约莫是成为重要的印材的缘故,寿山石从印章开始,逐渐在文人的书房当中成功占据了一席之地,可以说,在诸多寿山石文房小件中,印章是最为重要的一类,也是文人们最为常用的文房小物,无论是写字、画画,落款时多半要蘸着朱砂钤上一方印。

不过,自矿脉中产出的寿山石往往呈不规则的形状,或难以切章,或切成方方正正的规整印章之后余料颇足,且又或温润或莹澈,或皎洁或鲜妍,片玉断珉,弃之自然可惜,文人们环顾自己的书房案头:除了印章,或许还有其他小物可用寿山石雕刻造型?

《看山阁闲笔》中说:“石为元章(米芾)之友,曾具袍笏下拜,最是高洁贤贞之品,几案间不可无也。”石,在文人心中象征着高洁、坚定与傲骨,一案美石,亦是文人理想的寄托。

寿山石天生一抹温润气质、神韵韫藏,雅致之处远非金银所能企及,正适合雕为文玩,置于触手可及之处,供伏案读书之余细细品鉴,陶冶精神,有道是“笔砚精良,人生一乐。”

另外,文震亨在《长物志》中认为:“今人见闻不广,又习见时世所尚,遂致雅俗莫辨,更有专事绚丽,目不识古,轩牕几案,毫无韵物,而侈言陈设,未之敢轻许也。”

从几案所陈设的文玩上就能反映出主人之雅俗,这些文玩不仅仅是普通的案头用具,更是独特的艺术品,它们的制作不求繁复,而是倾向于“清雅”之美,彰显所谓文人的格调。

李泽厚的《中国美学史》里有这么一段文字,充分概括了这种“文人化”的日常美学:“在后期封建社会中,文人士大夫的文艺及美学日益成为统治的主流。

它的主要特征是追求一种平淡天然的美。这种美的趣味和理想,同上层统治集团(特别是宫廷贵族和门阀士族)以富丽堂皇、雕琢虚饰为美是很不相同的,甚至是对立的……”

“(宋代美学)与“适我性情”相联系,审美所具有的积极的社会意义被削弱了,但在另一方面,这种审美的趣味和理想又扩大了美的领域,使美与个人日常生活更为密切地联系起来,在封建制度所容许的范围内,使个人审美的情趣和要求获得了较为自由的发展。”

这种“平淡天然”的美,从宋代开始,一直延续,并在文人美学中占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于至今仍被推崇。而寿山石的温润明洁、含蓄凝腻的石质,正符合了这样的美学特征,以此制作文玩再合适不过。

因此,文房中的寿山石,渐渐从单纯的印章,变为门类更丰富的诸多文玩,制作精巧,雕刻细腻,加上寿山石天然的巧色别出心裁的运用,工材俱佳,自邀文人之珍惜。

提及寿山石的文玩系列,当下几乎遍及文房所有品类:笔掭、臂搁、笔架、砚屏、水丞、墨床、书镇……而这些文玩,大多也延续了清雅自然的特点。

无论何种品类,往往造型简洁,多以金石博古、自然花鸟作为雕刻的题材,不便一一详叙,略举其中常见几种,供藏友们品鉴:

笔掭,又作笔舔,这是用以抹匀饱蘸墨汁的笔尖的文房小物,虽然如今毛笔书写已成为罕事,不过寿山石雕笔掭依然保有原先的样式,或是雕作舒展的一片树叶,或是雕作一朵斜倚绽放的花朵,花瓣平摊,也有传统规整的造型,饰以传统的花纹,总之,一片平坦光洁的平面,可供舔笔之用。

水丞,又作水盛、水盂、水滴等,顾名思义,作盛水之用,以备磨墨。宋代赵希鹄的《洞天清录》:“古人无水滴,晨起则磨墨,汁盈砚池,以供一日用,墨尽复磨,故有水盂。”始兴于汉代,定型于三国、两晋,发展至明代时,出现履式、豆形、瓜果和动物等形式。如今传统的造型仍存,又有龙池等新的造型,颇可赏玩。

笔架,又作笔格。“偶得笔架,乃嘉石也,敢进献文府,寘之明窗净几之间。”“宠贶笔架,森然天成,寘诸案间有生云之气,管生得所依矣。拜赐甚侈。”在古文献中,就有关于笔架的赠答。笔架造型丰富,或为山峰绵亘之状,或为小桥流水之形。

镇纸,又作镇尺、压尺。古代放置于案头把玩的青铜器和玉器,文人常常用其压纸或压书,镇纸由此产生并发展为重要的文房用具。在唐代就有以石作镇纸的先例,杜光庭《录异记·异石》:“会稽进士李眺,偶拾得小石,青黑平正,温滑可玩,用为书镇”。

墨床,用以承搁墨锭。墨床以墨定形,造型多案架形、座托形、书卷形、博古架形,或曲折或简练。寿山石墨床往往精巧,以博古纹装饰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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