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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美援朝(第四次战役东线)彭总罕见的战前犹豫,邓华战后检讨

当‬西‬线汉江南岸阻击战事进入白热化,50军和人民军的阵地接连被美军突破。韩先楚建议可以先撤过汉江。这个建议是没问题的,50军,38军面对的是三面美军,一面汉江。一旦汉江解冻必然是死地。但是彭德怀不为所动,反而电令38军113.114师过江,南下接替50军和人民军。将50军和人民军1军团撤回汉江北岸。面对这个决定不仅38军将士不解,志司也有激烈讨论,反对声音不少。因为彭总这个决定,无论38军如何英勇轻则重伤,重则覆灭。对38军军长梁兴初来说这一战就是赴死之战。纵观古今中外军史,在极其被动的情况下敢拿绝对王牌献祭去搏取一线转机,同时让朝鲜人民军撤下去。这种大义几人能懂!

彭德怀

彭老总也并非无情,他也可以把112师撤回去。但是东线口袋已经准备许久,一旦汉江南岸撤退。东线的口袋阵先不说,这十多天阻击的血就白流了。为了尽可能的为38军留点火种,彭老总要求邓华务必提前发动攻击。

我们不妨看看时间线,美军1月15日发动反击,2月25日大规模突击,到邓华2月11日发动横城反击。到战斗开始大半个月时间东线都没准备充分,原因只有一个:补给没有到位。因为西线的惨烈程度迫使彭老总不得不亲自过问后勤,要求补给无论如何必须送到50军和38军手上,导致东部各军的补给被压缩。

邓华开会要求东线各军务必在11日发动攻击,很多军长不解问道:西线怎么了,能否再准备两天。邓华回答:西线战斗远超长征时期的湘江战役!整个会场安静了。因为这些军长,政委都是长征过来的,大都参加过湘江战役,惨烈程度远超湘江战役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比起此时在西线浴血奋战的战士,他们再谈条件就显得无知了。

战前分歧

到底是打坻平里还是横城至今都没有结论。

韩先楚得知邓华想先打横城,多次提出自己的建议。甚至最后亲自向彭总建议希望能先打坻平里。

韩先楚

坻平里美军驻守约6000人,而且战略位置靠近韩先楚指挥的西线,更在横城侧后。在韩先楚的视角有两点:大局来看,坻平里是重中之重,东西两线的结合点。占领坻平里向东能围歼横城之敌,向西能攻击西线美军。能缓解西线的压力。从个人角度来看,只要先打坻平里,无论打得下与否,作为西线指挥的韩先楚都能更快作出战略决策。如果拿下坻平里敌人整个防线松动,东西两线敌军侧后都暴露,很可能全线撤退。如果拿不下坻平里,那么这场战役就毫无胜算可言,可以及时把38军撤退到汉江以北选择有利地形进行阻击。此时50军已经撤退到汉江北岸,如不先打坻平里谁也不能保证孤军作战的38军能否在西线坚持多久。

起初西线50军和人民军阵地被突破后,韩先楚是建议一起后撤,彭总偏不,反倒要求38军主力过江继续死守。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将帅两人的区别,韩先楚说到底只是一个兵团副司令,让一个王牌军冒着覆灭的危险搏一线转机他是做不到的。而彭总不同,他是解放军的二号人物,站在战略层面只要能搏得一线转机别说38军,哪怕38个军他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丝毫不夸张,当主席决定抗美援朝,彭总决定挂帅就已经做好了38个军甚至更多牺牲的打算。就像彭总回忆:生活在那个时代牺牲是必要的,如果我们不去牺牲,将来牺牲的就是我们儿子,孙子……

邓华的视角,横城位置更突出,有利于我方主力集结。横城敌军虽多但以韩国军队为主,而且后方并没太多后续部队,有利于我军穿插包围。即使敌人支援,在时间和力度上都够不上。而坻平里却不同,由于汉江阻隔,在横城没有拿下的情况下,在坻平里我军无法集结大部队,再者就是坻平里后方有大量美军只需要一天时间便可支援到位。第四次战役除了一个邓指和韩指其实还有一个金指(主要指挥三个朝鲜人民军军团金雄指挥部),如果打坻平里金指只能加油呐喊,当然这是次要的。

彭总其实在反击战发动之前,特别是西线50军阵地最焦灼的时候,曾令邓华立即集结三个军对坻平里发动攻击。然而电报发出不久,韩先楚审时度势向彭总建议因为西线人民军和50军阵地已经被突破,把西线部队侧翼完全暴露,将汉江南岸得部队撤回北岸为宜。彭总考虑了很久,韩先楚的建议很正确。撤回来能保住南岸部队,但同时东线机会就完全丧失,汉江南岸如论如何不能让美军这么得手。随即同意将50军和人民军撤回北岸,同时要求38军梁兴初死守南岸不得撤退。这是真的死守,一个军对五个美军师。

就因为这一个敌情的变化,彭总觉得38军再强也不可能顶太久。而且38军位置就在坻平里西侧不远,即使拿下坻平里,38军没守住汉江南岸,那么我们也守不住坻平里。而在这一攻一守中我军损失定会很大。不如直接打横城能确保战果,如接下来坻平里拿不下,或者38军顶不住我们都能全身而退,一旦在坻平里焦灼于我不利!随即让邓华做打横城的准备。

可以说彭总这判断是精准的,但有个意外,就是38军居然这么能顶!友军撤退后独自顶了11天为东线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韩先楚本想直接撤回北岸,但看到彭总敢打必打的决心后,战将精神体现出来了,继续向彭总建议,既然38军都敢拿出来献祭,那就不如玩大点,拿下坻平里直接逼退西线美军形成战役转折!韩先楚玩得太大了,如果这样扑上去万一失利,坻平里到铁原一线我们是真空地带,溃败下来的部队要守基本不可能。接下来两天彭总并没有下决定,最后把决定权交给想打横城的邓华,实际上也是否定韩先楚的想法。

彭总难得在此犹豫,其实将帅三人都知道打下坻平里才能改变战局。彭总和邓华的内心都是想先打下坻平里的。彭总最后自己没有并没有下结论,让邓华自己决定。然而邓华也不是一言堂,综合了各军军长的意见后,邓华还是决定先向横城发起反击!

完美的开局,遗憾‬的‬结尾‬

在邓华决定发动横城反击战后,在志愿军40.42.66.39军117师和金雄朝鲜人民军三个军团的配合下战役开始。

邓华要求温玉成的40军做主力,负责切断横城以北敌人南逃北援之路,同时调拨39军117师配合。其他各军配合包围横城,39军主力作为预备役同时监视坻平里之敌。

温玉成为了确保完成任务特意将118师师长邓岳(陈毅眼中的红小鬼)叫来,将全军最好的武器都集中给了118师令其务必完成穿插广田的任务。

同时42军和66军向横城以南合围,可以说横城战役是非常果断且成功的,志愿军仅仅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完成了横城战役,歼灭了韩8师大部和美2师一部。整体歼敌1.2万人,和美军统计的1.1万余人战损相差无几。毫无疑问横城战役是一次非常漂亮的歼灭战。

在横城战役开始的同时,彭老总和李奇微都在积极部署。彭老总要求26军进驻铁原,9兵团随时做好参战准备!因为一旦战役出现问题,必须要有后续部队稳住战线,同时加紧要求杨得志19兵团迅速入朝。不得不说彭老总不仅猛而且稳。

当美军第十军军长阿尔蒙德得知横城被围后,便准备考虑让坻平里的美军撤回来。这个军长是朝鲜战场上难得的友军,长津湖战役就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催促史密斯前进,差点送终了陆战一师。但是李奇微并不是等闲之辈,他同意东线除坻平里以外军队撤回原州。强令阿尔蒙德必须守住坻平里,如果擅自撤退将会告上军事法庭,这是非常严厉警告了。同时分析坻平里重要性和能守住的原因,阿尔蒙德这才把吓破了的胆找了回来。这点军事水平阿尔蒙德的军长怎么当上的,本人深感疑惑!李奇微的坚持让志愿军唯一拿下坻平里的机会丧失(吓退)。

在顺利拿下横城之后,邓华电令各部迅速向坻平里发动攻击,火速成立了以119师师长徐国夫为指挥的前指,也就是从坻平里战役部署到119师与坻平里敌人接火不到4小时的准备时间,对于一场战役来说真的太轻率了。在此之前徐国夫特意向邓华申请准备充足再进攻!但此时的邓华仿佛没了往日的冷静,居然没有同意,甚至说:放跑了敌人谁负责?

邓华

此时的邓华不是想着如何能拿下坻平里,居然想的是不能让坻平里的敌人跑了!!!确实让我惊讶(当初海南岛多慎重,这次坻平底多大意),对邓华生而稳重的性格来说这次极其罕见,可能是觉得西线打得太苦,必须攻击坻平里减轻西线压力,亦或许是因为横城打得太好了,亦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同时东线各路敌军确实都在后撤,但是坻平里的敌人并没有撤退!

邓华轻敌了,在徐国夫眼中虽然自己是前敌指挥但是参战各部都隶属不同军不同师。主要的部队40军119师,42军126师,39军115师.还有其他120师,125师的部分团,各部没有电台联系,电话线都没有,也算是难为徐国夫了。而且各部队到达战场的时间都不一致,发动进攻时间都不一致。整场战役下来各种故事层出不穷,有的团迷路没有赶上战斗,有的团迟到了,有的团攻下目标后居然上报自己攻下了坻平里,有的团认为把自己放在第二梯队根本拿不到功劳,坚持和第一梯队一起攻击。总之组织上是非常混乱的,部署上也略显随意,最后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我军9个团始终无法撼动坻平里美军,15日邓华要求徐国夫再组织一次进攻,而徐国夫建议不再进攻,最终彭总发来撤退电令,至此坻平里战役结束。

如何看待坻平里失利

关于坻平里失利,在彭总眼里并不算太失望。因为当初让邓华先打横城,就能看出彭总自己觉得拿下坻平里的可能并不大。但是有人又在找情报失误的原因背锅,说坻平里只有一个法国营不到2000人,实际一个加强团6000人。这个我是不赞同的。早在下定决心打横城前,彭总曾要求邓华集结三个军准备攻击坻平里解西线之危,试想如果我们视角里坻平里只有一个法国营需要集结三个军?彭总会三番五次犹豫最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打坻平里?不能一吃亏就是情报问题。

在彭老总视角里他比较清晰的,他知道38军情况,即使拿下坻平里38军也顶不了太久了。允许邓华打坻平里只是想试探下敌人会否松动减轻西线38军压力,但未曾想李奇微反而更加疯狂的向38军进攻。如此下来即使拿下坻平里也失去最初的意义。

彭总下令撤出坻平里并不是因为能不能攻下的问题或者敌人援军上来了的问题。我理解更多的是彭总想给38军留点火种,因为只要我军在坻平里战斗一天,38军就在汉江南岸死守一天不能撤退。我反复看了多次第四次战役前半段,越来越觉得所谓的“西顶东放”就是围绕汉江南岸的38军在打,也就不难理解彭总为何战前一定要将38军和39军交叉调动,把38军摆在汉江南岸了。

吴信泉

在39军眼里坻平里是他们在朝鲜唯一的失利。39军军长吴信泉回忆:“115师、116师先是奉命东进,到龙头里集结;还未集结,又奉命南进,做横城战役的预备队;横城战斗结束,又命115师西进,从东边攻击砥平里,绕了一个大圈子,就这样拖,拖也要把部队拖垮。

39军整场兜了个大圈,前半场横城并没有参加,后半场为什么不用39军做主力,其他的部队都在横城打了两天明显消耗不少。而吴信泉也反思参与坻平里的各师各团并没直接通信,各团情况通过师转军转志司,志司再转40军转119师徐国夫前指,这样设置前指的意义并不大,志司直接指挥,情报沟通更快。

对于39军只能说可惜了,西线韩先楚极力挽留却没留在西线,到了东线却没有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战后邓华也做了检讨,但我认为邓华只需要对坻平里作战组织混乱,准备不足负责。至于能不能拿下坻平里我认为邓华责任并不大。更不是现在大行其道的说法,邓华就应该听韩先楚的先打坻平里。

至于先打横城还是坻平里至今说不清楚,因为事实是先打的横城,最后坻平里失利了。假设是先打坻平里有可能会成功,但是再给彭总和邓华几次选择,相信他们还是会先打横城。包括开了天眼的小遍,事后诸葛亮也觉得先打横城是唯一正确的决定,先打坻平里很可能我军要退到平壤元山一线去了!

坻平里的失利也意味着我军扭转战役的可能丧失,我军必须开始考虑如何阻止敌人继续前进。在2月15日彭总下令撤出坻平里后,为了掩护东线主力后退,完成梯次配置防御的策略,西线38军继续在汉江南岸死守直到2月18日38军余部撤回汉江北岸,第四战役第一阶段结束。

整个第四次战役前半段我的总结是战术上我们赢了,在战略上不好说,而且我军东西两线表现还是存在一定差距的。西线以少量兵力牵制了大量美军,东线在极短的期间内打了一个反突击,都消耗了敌人不少有生力量。为后续部队开进和稳住战线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然而李奇微虽然牺牲不少,但是将战线反推至汉江,解放汉城也只有一江之隔。而西线我50军和38军由于在汉江南岸23天的阻击已经损失惨重,汉江能不能守?汉城要不要守?退到哪里才能顶住美军脚步?摆在彭老总面前的难题一道比一道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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