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多数人来说，衰老和死亡是最敏感和忌讳的话题。当人的机体一步步衰老，我们不得不面临一个残酷的现实——死亡。
即使我们看过再多的故事，却无法跟自己切身的联系起来。在很多人的观念里，衰老和死亡是个需要克服的临床问题，理所当然地把命运交由医学、技术和陌生人来掌握，却忽略了其实自己也可以做很多。
医学不是万能的，没有人能逃脱生命终结的悲剧，而对于这个问题大多数人缺少清晰的观念。正是我们的文化拒绝接受生命周期的限定和衰老与死亡的不可避免性，才导致当我们面对病痛和死亡的考验时，被无效治疗折磨的体无完肤，而缺少来自外界的精神关怀。
《最好的告别》这本书不仅仅是告诉医生们如何尊重生命、挽救生命，也告诉了我们如何认识死亡，以及该为死亡做些什么准备。对死亡的恐惧常常让人失去生命最后的尊严，而能做到生的愉悦和死的坦然才是生命圆满的标志。
很多人觉得衰老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独自一人被孤单侵袭，生活变得单调而无趣。而作者阿图·葛文德妻子的祖母爱丽丝·霍布森的老年生活却是充实而忙碌，兴许会对你有一定的启发。
作者第一次见到爱丽丝奶奶的时候，爱丽丝77岁。一头自然的白发，梳成贝蒂·戴维斯的风格。手上缀满了老年斑，皮肤皱皱巴巴，穿着被熨烫的很整齐的衬衫和裙子，嘴唇上甚至还抹了一点口红。
爱丽丝56岁时就失去了丈夫。即使阿图·葛文德的岳父母就住在爱丽丝家的附件，爱丽丝多年始终坚持独自一人生活。77岁的爱丽丝自己修建草坪、修理水管。平时喜欢缝纫和针织，为每位家人缝衣服、织围巾，还制作红红绿绿的圣诞袜子。她还组织了一群人，认购了肯尼迪表演艺术中心全年度表演的票。她的座驾是体积庞大的雪佛兰羚羊。她也做些跑腿打杂的事情，探望家人、开车接送朋友，给那些比她病痛更多的人送饭。
也许你会觉得，能把生活过的如此丰富的人屈指可数。但我要告诉你，它离你并不遥远。我自己的爷爷奶奶——两位高龄的老人，一个96岁，一个84岁。这样的年龄在旁人看来必须要被子女照顾的了，但他们却依然坚持过着独立自主的生活，不肯跟随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既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也不愿因为日渐衰老而放弃自由的权利。
在他们看来，只要自己还能动，还能独立上厕所吃饭，就不要麻烦别人照顾。作为两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老人，他们对生活抱有着充分的热情，时常会有一些大胆不着边际的想法，甚至是小小的任性。
94岁的时候爷爷跟我说要自学C语言，着实让我震惊。这并不耸人听闻，现在即使吃饭睡觉已经占据了爷爷很大一部分时间，他还是会每天抽出几小时学习，除此之外还要给朋友发邮件、听BBC广播。而奶奶除了读书看报购物还追剧，从热播的《芈月传》到《金星秀》《跑男》一个不落。有时为了一个虐心的韩剧熬夜到深夜1点多，还会任性地吃上一顿夜宵。不少人担心奶奶任性的作息会给她带来伤害，而奶奶则说，“活到这么大年纪，活一天赚一天，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几点睡就几点睡。”
当然无论爱丽丝奶奶还是我的祖父母之所以能够精彩的生活，都有赖于一副强健的体魄。也就是，在我们力气允许的情况下，衰老并不能阻挡我们追求生活的热情，我们要尽可能活的精彩。而这种生活方式也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当独立、自主的生活不能维持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当身体日渐衰弱，久居病榻。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再理智的人也无法舍弃求生的欲望。在《最好的告别》中，作者深入探讨了：当死亡势不可挡时，应该选择插满管子继续斗争，还是在家中拉着妻子的手？当患者病入膏肓时，医者的责任是打一场无法获胜之战，还是按照人类本来的样子对待病人？
书中阿图·葛文德讲到了一个名叫约瑟夫·拉扎罗夫的前列腺癌患者的故事。在癌症已经扩散到胸椎，无论怎样也无法彻底治愈的时候。但面对安宁缓和治疗和痛苦的手术这两个选择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手术。事实上，这个时候实施手术难度很大且恢复困难，很可能恶化病情。
约瑟夫·拉扎罗夫的儿子回忆起当年自己的母亲死的时候全身插满管子，戴着呼吸机痛苦的样子，刚才他的父亲约瑟夫·拉扎罗夫曾坚定地说绝不会让这样的情景发生在自己身上。最终，手术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但是之后的十几天约瑟夫·拉扎罗夫的病情每天都在恶化，终于还是离开了人世。
而另一位名叫戴夫·加洛韦的胰腺癌患者，在癌症扩散面临进监护室还是回家采用善终服务的选择时，果断选择回家。回家后善终服务护士给戴夫架了一个疼痛泵，上面有按钮，使戴夫可以给自己注入超出过去医生允许的麻醉药剂量。他们还给戴夫安排了一张电动病床，这样他可以背靠床头睡觉。善终服务护士还安排通过联邦快递投递一个专门的“安慰包”，放在戴夫床头的迷你冰箱里头，安慰包里有一剂针对剧烈疼痛或者呼吸急促的药。
戴夫和妻子终于可以在家里睡上一整夜的觉了。每天有护士来看望戴夫，有时候一天来两次。几天以后，他们甚至能够出门去他们喜欢的一个餐馆。虽然他不饿，但是他们享受去那儿的过程以及由此产生的回忆。一周后，戴夫·加洛韦去世了，死的时候很安宁，家人围在他身边。
很多人都以为善终治疗会加快病人死亡的速度，因为病人放弃了医院治疗，又使用大剂量的麻醉药镇痛。但是多项研究发现，情况并不是这样的。在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跟踪了联邦医疗保险的4493位末期癌症患者和末期充血性心脏病患者。
研究人员发现，乳腺癌患者、前列腺癌患者和直肠癌患者参加善终服务与否，在存活时间上没有差异。甚至对于有些病人，善终服务似乎还延长了存活时间。胰腺癌患者平均多活3周，肺癌患者6周，充血性心力衰竭患者则是3个月。其中的教训几乎具有禅意：只有不去努力活得更长，才能够活得更长。
阿图·葛文德通过一个个伤感而发人深省的故事，关注医疗的局限以及人的尊严。读《最好的告别》是一个痛苦、批判的过程，它可能会颠覆你之前的一些认识，但你必须学着去接受。在他的故事里我们看到，一个人在生命尽头如何能够自主、快乐、体面的走完最后的人生。这本书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相信会给老龄化日益加剧的中国社会以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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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wizard小宁
图片：独木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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