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奶奶今年80多岁，由于身患多种慢性病，每天的活动范围都不超过内屋、外屋。因此，她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今年上半年的时候，由于长期糖尿病的影响，她的一只脚出现了缺血症状。随着时间的延长，大拇趾一天天的变黑，剧烈的疼痛使她几乎难以行走。
刘奶奶早年丧偶，孩子们陆陆续续结婚后，这些年一直一个人生活。偶尔孩子来看她的时候，她也故意把脚藏起来。孩子来了，她也不用下地做饭了。因此，孩子们也一直都没有发现。
直到有一天社区走访孤寡老人的时候，社区同志发现了刘奶奶脚的异常。于是社区就给她的几个孩子打电话了，这下她们才知道母亲的脚早就坏了。
看到母亲有病了，几个孩子立刻召开家庭会议。一开始刘奶奶坚决不手术，说离心远着呢，没事儿。但有的孩子咨询医生说，如果脚趾坏疽得不到妥善治疗，很有可能发生脓毒血症而危及生命。因此，孩子们坚决劝她做手术。
实在拗不过孩子，刘奶奶才答应去医院做手术。但她有一个条件，到医院怎么治疗，她必须知情，也必须经过她同意。
到医院一检查，情况远比想象中复杂：刘奶奶患有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及脑梗等病。面对如此复杂的病情，也着实让医生很为难。但看着刘奶奶一天一天变黑的大拇指，不手术是肯定不行的。
这个手术到不是很复杂，外科的手术计划就是从大拇指根部进行截肢手术，预计手术时间一个小时以内。但复杂的是，哪个麻醉对她是最安全的？
经过麻醉科和外科紧急的会诊，麻醉科主任决定给刘奶奶实施局麻为主的镇静强化麻醉。按照影响最小的原则，刘奶奶这么复杂的体格情况，显然局麻是对她影响最小的。尽管现在的全身麻醉依靠高精尖的仪器设别也能有一个好的预期，但什么事都没有百分之百。于是，最后还是确定先行局麻，必要时再改。
手术如期进行，刘奶奶早上八点多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然而，进了手术室之后，由于刘奶奶的病情并没有给麻醉医生在手术前好好调整的时间。因此，血压一度飙到220多。好在麻醉医生经验丰富，经过先镇静、再逐步降血压的方式，刘奶奶的血压稳定在150左右了。外科医生看到血压稳定了，开始消毒、铺无菌巾……
就在大家认为手术快结束的时候，外科医生发现刘奶奶脚趾的坏死范围比预期的要大。这意味着，原有的手术方案需要修改。如果不扩大范围把坏死部分切干净，等于手术没有做。
此时，台上的一切变化都不可能让刘奶奶知道。一旦她知道了，一着急、血压又上来了。因此，外科医生和麻醉医生到手术室门口找家属沟通。外科手术范围扩大了，先前的局麻肯定是不行了。本着影响最小的原则，麻醉医生将麻醉方案提升为超声引导下的神经阻滞麻醉。
因为局麻的费用是所有麻醉中最便宜的，一旦修改麻醉意味着病人费用的成倍增加。因此，价格的事也不得不让病人家属知晓。令麻醉医生比较欣慰的是，当听说只比原来贵几百的时候，家属并未表现出明显的不满，只是多问了几句。
大家重新返回手术室后，麻醉医生开始重新实施麻醉，外科待麻醉效果起效就继续手术了。然而，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动作，都被细心的刘奶奶发现了。一开始，她并未说话。但过了十多分钟后，她的血压心率蹭蹭地上升。在单纯加大镇静药无果后，麻醉医生为她注射了一些降压药。但由于刘奶奶平时的血压管理不理想，本次手术之前又没给麻醉医生机会调整血压。虽然只是很少的降压药，但刘奶奶的血压也出现了剧烈下降。突然下降的血压，一下子就导致了心脏严重缺血。看到心率唰唰的下降，麻醉医生顿时后背、脑门都冒出了汗。所幸的是，经过及时又使用升压药，终于稳定住了血压。外科医生看到这阵势，也着实吓了一跳，心想：怪不得麻醉医生一看血压特别高的或者吃药不对的就停手术呢，原来这么危险。
在刘奶奶血压稳定后，麻醉医生担心经过此次波动后她的内环境会有严重的变化。于是，她让护士抽取了动脉血液进行血气分析。因为动脉血气分析属于比较贵的检查，麻醉医生也叮嘱护士要和家属说一声。
可就在护士和家属沟通的时候，家属却炸了：
看到此情况，护士知道她处理不了这个事情。于是，她很快就跑回了手术室。麻醉医生一听到这个情况，脑袋也嗡嗡地：这都什么人呐？给你母亲改变麻醉方式不是让她少遭罪嘛！给你母亲抽一个血气分析，不是为了她的安全嘛！换做是给你们孩子用这些措施，你们会吵吗？还不得有什么好的都要上？
虽然麻醉医生心里十分愤怒，但经历过太多世事的他也很快冷静了下来：尽管大家做的一点毛病没有，但解释还是必要的。于是，他找了一个同事陪着他去门口找家属沟通。这些年的经验告诉他，很多家属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总以为医生是看病贵的元凶。
到了门口，麻醉医生只把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缝。那个大小，也就只有他的头能伸出去。按正常情况下，为了互相尊重，麻醉医生肯定会完全打开手术室大门和家属沟通。但此时，似乎安全更重要。
好在家属里有一个比较明事理的，她听出医生是为她母亲好了。也许，她也是家里经济比较好的吧。也正因此，她才敢出头定一些事。
从门口回来，麻醉医生的心似乎是一下子就放松了，但他心里也不免又多了一些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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