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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枭雄 双面坤沙

   

    他是十恶不赦的“毒品大王”,还是谋求独立的“民族英雄”?
    
    “2007年10月27日坤沙(Khun Sa)死于仰光家中,享年74岁。”
    
    消息来得有些突然,如果不是因为死亡的结局,忙碌的人们似乎很难再关注他。在金三角风云变幻,“英雄”层出的历史中,坤沙曾经辉煌,但是那些历史已经过去了太久,变成了故事和传说。
    
    世人的习惯,任何人谢幕之后,都应该得到一种最终的评价,何况是拥有非凡人生经历的枭雄。按照公认的“金三角毒品大王”历史排次:“鸦片将军”罗星汉(罗兴汉,Lo Hsing-han)为第一,“毒品大王”坤沙为第二,“亚洲头号大毒枭”魏学刚为第三……至于其他如刘明、谭晓林和马顺苏等随波逐流的“小毒王”,则是数不胜数、时生时灭。只要毒品还在金三角存留,巨大的经济利益诱惑将令这些“异类英雄”不断滋生。 如今健在,身为缅甸军政府顾问和主管少数民族的和平团结委员会主席的罗星汉,与坤沙之间有着许多令人关注的恩怨情仇,两代毒枭尽管“本是同根生”,命运却由于机遇和选择的差异造成了不同。
    

“鸦片将军”罗星汉


    “鸦片将军”眼中的“毒品大王”
    
    1973年7月,罗星汉被泰国政府逮捕,同年8月2日被引渡回缅甸。缅甸政府以“叛国、贩毒、破坏国家经济政策”罪名判处其死刑,后又改判终生监禁。1980年缅甸奈温政府宣布大赦,45岁的罗星汉得以出狱。
    
    由于出狱后不但金盆洗手,还积极争取了15支地方民族武装与政府和解,罗星汉被缅甸政府授予“民族和解使者”荣誉称号。
    


    罗星汉在缅甸仰光的家是位于市中心一座略显陈旧的四合院,2006年5月上旬的一天下午,时年71岁的他亲口讲述了对坤沙的回忆。那时候,坤沙还活着,但被软禁在仰光一座缅甸国防军的军营里。
    
    “张奇夫(坤沙)同我在小孩子的时候就认识了。当时我在果敢,他在当阳,我伯父家在腊戌,我去腊戌住在我伯父家,张奇夫来腊戌也住在我伯父家,就这样大家就认识了,成了好朋友。长大成人后,各有各的事业。”
    
    坤沙和罗星汉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两人的家庭背景相仿,经历也差不多。罗星汉家族是缅甸果敢首富,坤沙的父亲是缅甸掸邦莱莫部落的土司。论年纪,坤沙与罗星汉相近稍长,但在江湖上却是“两代人”:崛起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罗星汉是金三角第一代“创业者”,而坤沙则是鸦片王国的第二代“创业者”,崛起于20世纪70至90年代,也称“海洛因大王”。公认的情况是:金三角毒品闻名世界由罗星汉肇始,金三角曾经出现该两大毒王争霸的时代。在拥有华人血统的罗星汉口中,一直把“坤沙”叫做“张奇夫”,因为前面是泰文名,后面则是中文名。
    

    在许多的金三角传说和故事中,18岁就组成武装部队的坤沙与罗星汉曾经进行过长期的争斗与厮杀,这些情况从罗星汉的亲口述说中得到了一些佐证:
    
    “1971年1月12号,我们去进攻张奇夫在帕干的部队,我首先派人了解张奇夫部队的情况。我们去了两个中队100多人,政府的车把我们的部队送到南腰出去一点点,下车以后,我们一夜行军,天亮就打起来了,俘虏了张奇夫的部队40多人,缴了50多条枪,马一匹。把这个点解决后,又是一夜急行军到南腰,车子在那个地方等着。缅军退役中将在腊戌我的指挥部欢迎我们,并给我们摆了庆功宴。”
    
    罗星汉表示:“许多人道听途说,说什么‘金三角毒品争霸战’。一些书当中说什么东西(指鸦片)都被抢去,这是不真实的。那时张奇夫的部队和我们相比还差得远,我们的部队都是果敢子弟兵,随时训练,随时战斗,在缅甸能同我们打的,只有缅共,缅共势力大。山头也好,摆夷也好,张奇夫也好,都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的部队听到枪声就不要命地往前冲,枪也打得准,对手要想活命就只有投降。”
    
    两人的关系时好时坏,罗星汉并不否认:“在解决土司问题时,我遇到麻烦,我第一次在勐董被缅甸政府扣押,他从腊戌跑来看我,而且还帮我向政府讲了不少好话。”

 “当我们同缅共作战紧急时,坤沙的部队还来帮运送弹药,大家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罗星汉说。
    
    “1989年4月8号,缅甸和平成功,全面和平基本实现,全国唯有张奇夫的这股武装还在与政府对着干,而且越走越远。”罗星汉与众不同地认为坤沙垮台的原因有两个方面,“第一个铸成大错的是成立什么‘掸邦共和国’,这是缅甸中央政府最不能容忍的事,谁能容忍你搞 ‘国中之国’;第二个是张奇夫上了美国人的当,美国人叫他狠狠地打缅甸政府军,美国一定会给他什么帮助。其实是在骗他,他相信美国人的鬼话,倾全力去攻打孟角,双方伤亡上千。”
    
    罗星汉表示:“这两件事情迫使缅甸政府开始认真对待张奇夫问题。首先是派人进去瓦解他的部队,派人员进到他的部队进行策反,这次收到了奇效。张奇夫手下一名他比较信任的大学生将领叫贡约德,在关键时候带走了6000多人的主力部队;其次是策反他的警卫部队刺杀张奇夫,由于事先有张苏泉(原国民党军官,后加入坤沙队伍)暗中安排一些人进行保护,才使得这一阴谋没有得逞。”
    


    由此,坤沙在金三角的霸主地位渐渐被动摇。随后,新冒出的毒枭们纷纷与其抗衡,有的甚至较他不分伯仲,形成“一山难容二虎”之势。在1995年一次“黑吃黑”的较量中,坤沙险些丢了性命。
    
    早在1980年缅甸国家大赦,罗星汉就希望坤沙回来,“张奇夫又叫赵文联的姑爹赵福来带了麝、人参、金等很多贵重的东西来送我,我就给赵福来说:你转告他,我认为搞革命是遥遥无期,现在就着国家大赦回来比较好,搞革命那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现在国际形势各方面的情况不同,不是搞革命的时候了,应该回来,他不听。”
    
    第二次罗星汉又叫李士荣去找坤沙,还带去了一封亲笔信。罗星汉说:“第三次危机到了,他打电话给我,家人告诉我说,张先生要同我通电话。我想他要讲什么呢?拿起电话等了好半天他又没讲。后来听说,当时他的一支警卫部队叛变,他忙着处理那事去了。最后在他交枪前夕,他又给我打来一次电话说他要回来了,叫我给他安排一下。我想这是怎么回事嘛,我同他几十年的交往,应该仔细给我讲,提前一点给我讲,我才有数。”
    
    坤沙的各种消息就这样忽隐忽现地在罗星汉的生活中传递着,直到1996年1月,坤沙领导的蒙泰军在佤邦联合军、缅甸军和泰国政府的压力下,正式向缅甸政府无条件投降,坤沙时年62岁。
    

    掸邦“独立运动”的“先驱”
    
    坤沙的死讯引起了全球关注,与世界各地的“高兴”、“冷静”和“漠然”等反应有所不同的是缅甸掸邦,那里的“掸邦独立运动”一直深为世人关注。在一些支持缅甸掸邦的网站里甚至出现了“坤沙安息吧!”、“坤沙走了,无论他是汉人也好掸人也罢,是‘毒品大王’、‘毒枭’等等对他都已毫无意义。作为关心掸邦革命的同胞要永远记住他的一个功绩:坤沙曾率领一支强大的掸邦部队——蒙泰军和缅军展开过顽强的斗争,也为我们掸族训练了一大批的军事干部,这些人目前和将来还是我们掸族独立的希望”等难得一见的评论。
    
    缅甸掸族与政府之间逾半个世纪的政治、军事斗争已经致使许多人家破人亡。 2005年4月17日,一直被国际社会称作“缅甸国内毒品武装之一”、长期战斗在缅甸掸邦境内的掸邦南部军(SSA-S)公开宣布“成立掸族联邦政府,脱离缅甸联邦而独立”;随即4月19日,缅甸政府公开宣布掸邦南部军为“恐怖组织” ;掸邦南部军领袖昭耀世(姚色克)(Sao Yawd Serk)在2006年重申,他将与军政府继续对抗,“战到一兵一卒”,“绝不放弃争取独立的梦想”。
    

    其实,“掸邦独立”的大戏早前就由坤沙唱过。1993年12月,竭力争当缅甸掸族民族独立运动领袖的坤沙,拥军两万后便将其控制的地区宣布为所谓“掸邦独立国”,并自封“总统”。但是没有任何国家承认其为合法政府,缅甸政府及毗邻的泰国政府则下大力气打击坤沙。1996年1月,四面楚歌的坤沙不得不向缅甸军政府投降,接受招安。但是由于这些复杂的历史因缘,作为“金三角毒品地区”腹心地带的掸邦一直动荡不安。
    

向政府缴械的是吴蒙新领导的掸邦军(南部)758旅


    掸邦南部军原属坤沙的蒙泰军一部,昭耀世原为其中一名掸族军官,由于不愿意向缅甸政府投降而重编了部队。目前,掸邦南部泰缅边境是他的主要控制区,此外掸邦中部一些地区也有其军队驻扎。与云南省瑞丽市相望的缅甸木姐市曾设有他们的办事处,2005年后被缅甸政府取缔。

 坤沙淡出掸邦历史舞台后,其残部又逐渐在掸邦境内形成北掸邦军、南掸邦军和掸邦众族军三大武装力量,互相既有合作也有争斗,南掸邦军被缅甸政府宣布为“恐怖组织”之后,北掸邦军又被缅甸政府解除了武装,于是掸邦众族军与南掸邦军合并,“为复兴掸邦而奋斗”。此后,这支军队习惯上被外界称作“掸邦军”(SSA),而昭耀世理所当然地成为继坤沙后“掸邦民族独立革命”的领袖人物。
    


    现在缅甸军政府根据各民族武装的需求和政治考虑,将掸邦划分为7个特别行政区,各特区境内都是多民族杂居,并非单一民族居住。7个特区都有自己的政治组织和军事组织,多年以来,为了各自的利益和生存勾心斗角。这样的情况也使得掸邦军的“掸邦独立”运动显得名不副实,难以成势。
    
    坤沙尽管离开掸邦社会、政治生态已久,但是他的死讯仍然勾起了许多掸邦人的回忆和思考。值得注意的是,许多国际媒体正是向昭耀世本人求证了坤沙死亡的消息,可见外界对于两者间关系,以及坤沙与缅甸掸邦关系的看法。
    

    由于掸邦在地理上同中国、泰国、老挝和印度等国相毗连,掸族与中国的傣族、泰国的泰族、老挝的老族及印度的阿洪傣等又是同源异流的民族,因而历来同多国有很密切的往来。掸傣老泰各族关系一直极为密切,各方结亲者甚多,他们跨国界而居,隔界河相望,通婚互市,走亲串戚,亲如一家。
    
    在坤沙死亡的消息传出后,与缅甸掸邦同源异流的各民族也不断以各种形式报道、关注了这个事件。对于有着中国和缅甸血统的坤沙,有人认为他是头号毒贩,祸害世人,并因贩毒遭美国通缉;他的追随者却形容他治军严谨,是伟大的民族解放斗士,他本人则一直表示贩毒是为了民族解放,是为“革命运动”筹措“经费”。
    
    泰国曼谷中文报《世界日报》引述了泰国肃毒委员会秘书长吉迪的话:“因为坤沙已退出‘毒坛’多年,所以他的去世不会对泰缅毒品现状构成任何影响。但泰国仍会特别注意其他归降缅甸后所分裂出来的残余势力。”
    

    被软禁的岁月
    
    当一切喧闹的往事都成云烟,坤沙的所有事情只能由后人去回忆和整理了。
    
    1969年,坤沙曾经被缅甸政府诱捕,在一本《三国演义》的陪伴下度过了5年的铁窗生涯,后来是他的参谋长张苏权设计谋在东枝城“苏联医院”绑架了两名苏联医生当作人质才换回了他的自由。被释放后的坤沙却声称“要为掸邦的独立而奋斗”,竟然赢得不少国际人士的同情,其教育部下的口头禅是:“西方人当年以鸦片欺负中国人,现在我们要如法炮制地还回去。”
    
    1996年1月,向缅甸政府投降后被关在仰光的监狱里的坤沙俨然是个有过“光荣历史的英雄”,表示要“解甲归田”,以“养兔、植树和种田”了却余生。此前,美国政府一直悬赏200万美元缉拿他。
    
    西方媒体当时报道说:“他妻妾成群,因此也儿孙满堂,最小的女儿刚满一周岁,谁也说不清是与哪个情人所生。坤沙希望同孩子们生活在一起。他甚至提出到泰国或某个允许的国家避难,而对坤沙避之犹恐不及的泰国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该报道还对坤沙有着如此评价:“坤沙虽然摆出一副洗心革面的样子,但他为非作歹大半生,坑害生灵无数,实在是罪不容赦。”
    
    尽管希望除之而后快的美国在他投降后随即要求缅甸政府将其交给自己审判,但出乎意料的是,缅甸非但不将他送交司法审判,更拒绝将坤沙引渡到美国,“将其视为本国公民”。
    

    时至2006年5月,罗星汉仍然为当年的一些事情感慨,认为坤沙晚年的所作所为不值。他说:“还在1989年的时候,我就托人转告他,全面和平唯他张奇夫马首是瞻,地点、时间由他定,我去看他,共同商量缅甸全面和平事业,他没有响应。”
    
    就在坤沙向缅甸政府交枪回到仰光之后不久,有一天罗星汉同他见面后告诉他“现在你的情况完全不同了”,并给他提了几点建议:
    
    “第一点,你现在住在仰光,会有很多你原来的老部下来找你要钱,你一个都不要给,你不给只会得罪一个人,以后就一个都不会来找你了。
    
    第二点,你应该建立你自己的家庭。你这一辈子东征西讨,天伦之乐都没有,太太去世多年,又当爹又当妈,很不容易,年纪大了,找一个合适的老伴过上点踏实的生活。孩子该结婚的结婚,该就业的就业。

第三点,你刚回来,应该考察好,适合做点什么事情就做点什么事情。目前,政府会给你一些帮助,你随时与我联系,我也会给你介绍介绍情况。
    
    第四点,你是一个老人,领着一群傣族小媳妇像什么样子。那些傣族小太太一个也不要留,给她们一笔钱,叫他们自己讨生活去,如果个个都来找你你就登打(处理)不开。”
    
    “我和他是好朋友,可以说无话不说,但他在后期可能是当‘山大王’时间长了,听不进去我的意见。”罗星汉说,“那些小太太个个来找,相当伤脑筋,登打不开,给他带来很多麻烦事情。”
    
    罗星汉表示,前几年坤沙身体不好,因脑血管堵塞,得了半身不遂,话都讲不出来,“我去昆明找李医生来给他看病,李医生是一名脑血管专家。第一个疗程很成功,第二个疗程时讲话也讲不出来,坐也坐不住。李医生告诉他,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行房事。第三个疗程时,他的一个小太太又来了,他不听医生的忠告,所以治疗上一点进展没有。第四个疗程也是一样。第五个疗程后,李医生无奈回昆明去了。”
    
    “因为我和张奇夫是好朋友,我才去昆明请李医生来给他看病。我告诉李医生,医好了我会重重酬谢,医不好路费我负责。李医生每一次来都是三四个人从昆明来,住的、吃的各方面加起来也是好大一笔开支。”罗星汉说。
    


    坤沙到缅甸仰光定居后,关于他的各种传言一直不断:“坤沙一直隐居于仰光”、 “坤沙将携带自己的儿子返回‘金三角’重操旧业”、 “坤沙将返回缅甸北部的掸邦家乡贺蒙,准备在那度过残生”。
    
    事实并非如此。罗星汉表示,过去一直由缅甸军事情报局“管理”坤沙,以后军事情报局撤消,坤沙就“搬”到军营住去了,自己也有一年多没有与他来往了。
    
    “他基本没有自由,要请示,要报批,等于看押一样。朋友拜访很麻烦,家人可以,其他人不能随便出入。”罗星汉在2006年5月说,“张奇夫这一生有点可悲,许多事他没有处理好,时机没有把握好,交了几万条枪,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连个自由都换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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