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在左 亲情在右
文/雷琳
四十
晓岚惊奇地看着她，迟疑了一会问:“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只是感觉，感觉而已。”
晓岚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美琳
“不！我说得不对，是不准确。你和你婆婆都是智慧的女人，这跟优秀无关。”晓岚由衷地说道。
“女人的感觉往往是正确的，这跟智慧无关。”美琳却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晓岚的眼圈开始发红了，过了好一会她转移话题说：“美琳姐，我这次走，不论怎样春节都要回来。白彦岚父母那里，我每年必去。这次回去我要做两件事儿。第一件我要回家看看我的哥哥嫂子们，我有十年没有回家了。第二件我要去我婶儿的坟上去祭奠一下她老人家。”晓岚有些说不下去了，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美琳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一时弄不清晓岚的情绪因何而起。她只能理解为她是故土难离了。于是安慰她说：“晓岚，别难过，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一切都不是距离。不论走多远，你们的根都在洪江，说回来也容易。只是你一定要记得，在洪江你还有一个家，我和你远方大哥永远是你的亲人，累了就回家来歇歇。”
晓岚终于泪奔了，一个外表无比坚强，永远光彩照人的优秀女人也有软弱的一面。她哽咽着说:“美琳姐，我十八岁闯荡社会，一晃就是十年。这十年，离家的路越来越远。以前我觉得自己像个超人，浑身有无尽的力量，可是这些天我突然之间感到自己能量耗尽，好累好累。”
“人啊都是凡胎肉体，那能总是崩得紧紧的呢。军队打过仗之后还要休整呢。就是机器人还得定期检修充电呢。我看你啊，一是累了，二是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有些焦虑了， 但是有什么事儿能比你们夫妻团聚更值得高兴呢？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这两天，你就来我这里吃饭吧，我们也好好亲近亲近。”
晓岚笑了，她说“美琳姐，你真好。这十年，我只有在你们这里才能找到亲人的感觉。有一件事儿我想和你说，要是这次我出国不回来了，我会将自己的公司转让给远方大哥，我想你还是来北京的好”
“晓岚，我不能来，我还得工作。说真的，姐除了上班之外，啥也干不了。姐可没有你的魄儿。”
“美琳姐，北京的房产中介，至少还有十年的辉煌，即便是十年之后，这个行业也会有很好的赚钱空间的。与你的工作比，你那点收入太微不足道。你不是说我，少年夫妻长久分离，总不是个事儿吗？”
美琳呵呵地笑着说。:“我和你不一样，我们都是十几年的老夫老妻了。我的这份工作虽然收入微博，它不但是我自己十年苦读的结果，更有当年父母的希望和家人的付出，我很珍惜，不会轻易放弃。我和你远方大哥也不一样，他是响应政府号召，有政策作为保障的。如果有一天，政策不再支持了，他可以选择回单位上班，也可以选择辞职继续经商。而我就不能了。我这次来，看到你们的工作真是不容易。说真的，晓岚，我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已经习惯了。况且我们的工作性质不一样，你们做的这些事儿，我真的做不来。此外人活在世上是有责任的，既然你远方大哥选择了在外打拼。我呢，只能选择守着家了。我必须照顾老人，陪伴孩子成长。”
晓岚点头说。:“是啊，美琳姐。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你的使命要比出来赚钱更重要。”
“是呗，赚钱固然重要，但是有一些东西，比赚钱更重要。比如说孩子的教育，老人的赡养。这是家庭责任，也是社会道义。”
“美琳姐，明天你来我家一趟吧，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还有一些米面和冰箱里食品什么的，你都带过来。”
第二天上午，美琳如约来到晓岚家。晓岚热情的接待了她。美琳也像一个非常熟悉的老朋友一样，很热心地参观她的家，从客厅到每一个卧室、厨房、卫生间、阳台，她都一一看过了。
晓岚的家很宽敞，但光线却有些暗。大白天，客厅里却开着灯。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很显然是来自于名贵香水。家中的陈设用具都很奢华，绝不逊色于梅馨的家。只是色采鲜艳，正如它的主人一样，化着浓重的妆。唯一缺憾的是，没有书籍。
最后晓岚将美琳带回一间整洁的卧室，她拉她的坐下来，说:“美琳姐，婶走之前就住在这个房间里，这就是她住过的床。当时她的情况很糟糕，手术后一直咳着血，一天比一天虚弱。远方大哥心急如焚，走又走不了，不走，只能看着她做一个异乡之鬼了。医院的费用高得惊人，我知道他口袋里的钱所剩无几了。并且在医院里，他根本就得不到很好的调养。我们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让她办理出院，好好休息几天，再给她增加些营养，然后马上回家去。我说让他们来我家，可是远方大哥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说让我想办法，临时租一个房子。我就谎称这就是我为他们租的房子，第二天就把他们接了回来。我把凡是有我生活印记的东西全部锁到了我的房间里，只给他们留下这间卧室和客厅，自己搬到办公室去住了。可是远方大哥还是看出来这是我自己的房子了。我想婶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她一定也感觉到了。晚上我下了班，就回到这儿吃晚饭，我给她买营养品，还有衣服，陪她聊天，我走的时候她总是恋恋不舍。可是她只在这里住了两天。第三天，她就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了！他去了哪里？”
“他走得很从容，从里到外换好了每一件新衣服，包括鞋袜。这些衣服和鞋袜，都是两天前我帮他买好的。她和我说她很喜欢。他是下午趁着远方大哥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出走的。”
“那她到底去了哪里？”
“她哪里也没有去。美琳姐，你来时坐的那路公交车车站，不就在我们的小区门口吗？她就是上了这路公交车。我急忙赶回来，在这个衣柜儿里，发现了她留下的纸条。她让我们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家里等她。”
“那你们等到她回来了吗？”
“等到了，我们最后终于等到了警方的电话。”
“警方的电话？”
“就在前面的那家医院里，我们到时她已经安详地去了，她的嘴角似乎还带着笑容。”
“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呀？”
“安眠药。她在来北京之前，就准备了大量的安眠药。她把安眠药提前碾成了碎末，倒在了水杯里。就这样，他成功地骗过了远方大哥，也骗过了我。”
“是这样啊！怪不得你远方大哥整整病了一个多月。”
“这是一路循环公交车，两个车对着开。也不知道她做了多久，才被乘客发现了，报了警。公交车司机就将她就近送进了医院。警察在她的包里发现了家的电话号码和这份遗书。”晓岚说着，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儿，从本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美琳。
美琳接过来，上面用一笔一划的字体这道:
远方、 小兰:当你们读到它的时候，可能我已经不在人世。记得，如果我还活着，千万别救我。否则，我不会原谅你们。
大儿子，你不要怪妈，是妈不好，让你难过了。我这样做，一是不想拖累你，二是不想等自己剩下一把骨头了才走。要是这样，你们兄妹一辈子梦见我的时候，都是丑的。
大儿子，妈这一辈子最长脸的就是生了你。既然你比弟妹们都强，你就一个人多担着点儿吧。妈的这件事儿，你千万不要让你爹你弟你妹还有外人知道。我下面要跟你说的这些事，你一定要好好的记住。
第一，你要好好照顾你爹。将来不论怎样，你千万不能让他去你弟那里养老。一定要记住。
第二，你就这一个妹妹，她最小。你要护着她，千万不要让她受委屈。
第三，你是一个男人，要堂堂正正。有钱没钱，要走正路。没钱要有志，有钱别学坏。章美琳是个好媳妇，有他是你的福，是你儿子的福，也是咱家的福。
第四，你要好好培养你自己的儿子和你妹的儿子。这是家族中最重要的事。
最后，我要和小兰说几句话。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就像我自己的亲姑娘一样。你对我这么好，我今生欠你一个情。你要记住婶的话，要去和你的丈夫去团聚。要回你洪江的家，那是你的根。记住了，洪江还有你另外一个家，那就是你远方哥和你美琳姐的家，他们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妈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你们说，可是妈不会写。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做你们的妈。
妈妈
2001年2月
作者简介
雷琳，笔名 若琳，黑龙江省龙江县人，大专学历。齐齐哈尔作家协会会员，龙江县作家协会会员，龙江县诗词楹联协会会员。作品以散文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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