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
文/侯月兰
大哥不仅是个出了名的大孝子，还在我们家兄妹七人中，充当着“父亲”的角色。
时间让我们倒回“文革”结束的一九六八年，那时大哥已工作。当一场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来临之时，十七岁的二哥作为知青，被下放到了江南农村。那时我们家生活窘迫。记得插队的二哥临走时，作为长兄，大哥不但把自己刚穿的条新裤子给了二哥，还把自己好不容易攒钱买的一只手表，也给了二哥。
在二哥插队两年后，我们全家也被下放到了苏北农村。那时二十多岁大哥，在城里谈的初恋女友，也因我们家的下放，而终止了恋爱关系。我们到了农村后，由于没有经济来源，我和小我一岁的妹妹，及父亲干农活，小妹、小弟进了学校，母亲操持着家。初到偏辟的农村，无依无靠，由于父母年迈，二十多岁正值青春的大哥，不但是父母的好帮手，家庭决策的主心骨，还是我们小姊妹的“保护神”。
为了生活，大哥在外帮人家打家具、修半导体等小家电，维持着家庭生活的开支。开春二哥从江宁回来探亲，缺乏主见，忠厚老实的父亲，舍不得二哥一人留在江南，执意地要把二哥从江宁迁回家来。并说不管苦和累，一家人都要在一起。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舍不得弟弟的大哥，觉得苏北肯定没有江南好，不能把弟弟给牵扯过来一块受罪。几天后，瞒着父亲悄悄地把二哥给送走了。
二哥走后，上门给大哥提亲的人，一拨又一拨。那时谁也无法预料我们能否回城。但大哥心中有个信念，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携全家回城后，再去考虑个人的婚姻问题。
在农村二年后，有些原因，让我们家不能再在农村呆下去了。母亲和大哥商量后，大哥独自在家变卖家什，我们在父母的带领下回了城，住在母亲的干妈，常奶奶家的厨房里。
一九七七年，在知青招工中，大哥为了能让二哥早点回城，还特地为二哥他们大队支书打了一套家具。二哥调上来工作后。七八年，因政策要求，照顾下放人员家庭中一个子女，作为上调对象。当时管公社知青办的人，和大哥关系较好，擅自给我们家填了大弟弟的名子，大哥知道后说，不行我们家不重男轻女，给大的先走！于是大哥做主，我进了港务局。记得报到那天，父亲给我买了到仪征的车票，大哥得知消息后急得不行，因为单位距仪征还有二十多里，是在偏远的仪征江边。而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女孩子怎么能找的着呢？大哥越想越怕，于是连夜从苏北的家里，乘车赶了回来，到家时已是临晨。当得知我还没走时，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第二天大哥把我送到油港报了到。
七九年我们全家都回了城，住进了政府为我们安置的楼房里。父亲和大哥回了原单位，两个妹妹也都进了父亲单位，大弟弟参军到了部队。几年后我们兄妹相互成了家，大哥为了全家回城，及兄妹的工作，直到三十六岁才结婚。
几年后，父亲不幸中风，我们兄妹虽然都很孝顺，也都常回家看看，但因都住得远，不能天天守护在父亲床前。只有大哥，和父亲同住一起的小妹，守护在父亲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端茶倒水、为父亲翻身、擦洗。那时大哥单位有些福利，可以每年出去旅游。但大哥常说：“家有双亲不远行”，意思是说家有年迈的双亲不能远行。因此直到2004年父亲过世，大哥也从未出过远门。
父亲过世后，母亲所有的精神支撑，都落在了大哥身上。因为多年来，孝顺的大哥在生活中就吃个“骚子”也不忘给父母掰个大腿。特别是每天晚上，无论有事无事，大哥都会陪伴母亲到深夜才回家。因此每次当我们回家吃饭时，母亲也总会扒在阳台上，左顾、右盼着，只要大哥不到，母亲不但不吃饭，就连最爱的酒也不喝。母亲在世时，我听母亲说的最多的是，“我家的饭！谁都可以不吃，但我大儿子不能不吃！”可想而知，大哥在母亲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
2013年底，九十二岁高龄的母亲，因肺部感染等多种老年病而住进了医院。一辈子好面子的母亲，在住医院期间，还常对大哥说她最担心的是房子问题，因为父亲在世时，虽然已把房产给了最困难的小弟，但母亲依然怕她以后走了，我们会因为房子吵架，而被人耻笑。此时大哥宽慰母亲说：“妈！你放心！我是老大！以后无论怎样，我都会把姊妹们团结好！”
2014年初母亲因病去世，每天去陪母亲的大哥，失魂落魄了很久，特别是每次走到小弟家，习惯地推开门，朝母亲的房里张望时，空无一人的房间，让大哥突然想起母亲已经不在了，泪水瞬时而下。
父母去世后，在大哥的带领下，我们兄妹七家，没有争吵，和和睦睦。逢年过节，我们同聚大哥家。年届七旬的大哥，提前骑着电动车，去很远的菜场买菜，心脏不太好的大嫂，忙里忙外地做了一桌菜，而当大家吃过要付钱时，大嫂急着说：“不要钱！不要钱！你们这是回娘家了！还要什么钱？”说得我们感动不已。
人们常说哥哥好，也要嫂子好，弟弟好，也要弟媳好。的确，我们家的两个嫂子、两个弟媳，当年我们的父母在世时，她们都很孝顺，对我们的父母也都很好。因此在长兄大哥的带领下，有嫂子们支持，我们兄妹七家，在父母过世后，“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在我们的家庭中，体现得特别明显。如今我们和睦相处的一大家人，不但慕煞了左邻右舍，还有众多的亲朋、好友。
作者简介
侯月兰，原南京港股份公司工会图书管理员，87年入党，现已退休。97年开始写作，先后在《南京港报》、《扬子晚报》、《现代快报》、《金陵晚报》等多家报刊发表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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