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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夫《易》象"一车"之言,近于怪也。诗人南淇之奥,近乎戏也。固服缝掖者,肆笔之余,及怪及戏,无侵于儒。无若诗书之味大羹,史为折俎,子为醯醢也。炙鸮羞鳖,岂容下箸乎?固役而不耻者,抑志怪小说之书也。成式学落词曼,未尝覃思,无崔骃真龙之叹,有孔璋画虎之讥。饱食之暇,偶录记忆,号《酉阳杂俎》,凡三十篇,为二十卷,不以此间录味也。
【译文】
易书里讲了一个故事,说一个远游的人夜里见到猪拉着一车鬼,后来又发现原来是人,这样的话,近似于怪异之说;
诗经里面关于“维南有箕”这样的起兴,也是戏说吧?
所以像我这样穿着宽大衣袍的儒者,随便说说一些怪异的事情,一些类似于戏说的话,对于儒者的尊严使命并没有什么侵害。
但是读书人往往形容我们读书就像享用美味,各类经书就像肉汤,史书就像拆解好的肉,诸子著作就像醋酱之类的作料,如果是烤猫头鹰和小鳖,那也是能吃的吗?
坚持做这件事并且不以为耻的原因,也许是因为这是一本类似于易中卦象说的那种志怪小说类的书吧。
我段成式学问不深,词藻不够华丽,也没有经过什么深入的思考,没人会把我当成什么大人才,如果一定要去做那些大人才干的事儿的话,恐怕画虎不成反类犬,徒然被人耻笑。
吃饱饭没事儿干的时候,把自己记得的一些事情写下来,因为较多而且繁杂,所以起名叫酉阳杂俎,共三十篇,分成二十卷,并不想把这本书当做什么好东西,成为能够被读书人称道的典籍啊。
《酉阳杂俎》卷一 忠 志
【原文】
高祖少神勇。隋末,尝以十二人破草贼号无端儿数万。又龙门战,尽一房箭,中八十人。
【译文】
唐高祖年轻的时候勇猛超群。隋朝末年,曾经带着一十二个人就打败了强盗无端儿好几万人。龙门之战的时候,用尽了一匣子箭(一百支为一匣),射中了八十人。
【原文】
太宗虬须,尝戏张弓挂矢。好用四羽大笴,长常箭一肤,射洞门阖。
【译文】
唐太宗长着络腮胡子,喜欢张弓搭箭,喜欢用四根羽毛的大箭,这种大箭比平常的箭要长一肤(长度单位,约四指宽),他的箭能够洞穿房门。
【原文】
上尝观渔于西宫,见鱼跃焉。问其故,渔者曰:"此当乳也。"于是中网而止。
【译文】
皇上(唐太宗?)曾经有一次在西宫看渔夫捕鱼,看见鱼跳出水面。就询问原因。渔夫就说了:“这是要生小鱼了。”于是皇帝就下令停止撒网捕鱼。
【原文】
骨利干国献马百疋,十疋尤骏。上为制名决波输者,近后足有距,走历门三限不踬,上尤惜之。隋内库有交臂玉猿,二臂相贯如连环。将表其辔。上后尝骑与侍臣游,恶其饰,以鞭击碎之(一曰文皇御制十骏名)。
【译文】
骨利干国献上一百匹马,其中十匹特别优良。有一匹马,皇帝亲自取名为“决波输”,这匹马靠近后脚有距骨,它在经过宫门的时候三次都没有被绊倒,皇帝特别喜欢。
隋朝的皇宫仓库里有造型交叉双臂的玉猿,二个前臂像环一样连接起来。这个玉猿装饰在马的缰绳上。皇上后来曾经与侍臣一起骑着马出去游玩,却厌恶这个装饰,就拿鞭子把击碎了。(也有一种说法是唐太宗亲自给十匹马取了名字)。
【原文】
贞观中,忽有白鹊构巢于寝殿前槐树上。其巢合欢如腰鼓,左右拜舞称贺。上曰:"我尝笑隋炀帝好祥瑞。瑞在得贤,此何足贺?"乃命毁其巢,鹊放于野外。
【译文】
贞观年间,忽然有一只白鹊在皇帝的寝殿前槐树上做窝。这个鸟巢是两个巢合二为一(合欢的形状),就像树上挂着一个腰鼓,左右都向皇帝道贺,觉得这是祥瑞吉兆。
皇帝说:"我曾经笑话隋炀帝喜欢祥瑞。祥瑞就是得到了贤人来辅佐自己,这个有什么好道贺的?"
皇帝于是下令捣毁了这个鸟巢,白鹊赶到野外去。
【原文】
高宗初扶床,将戏弄笔。左右试置纸于前,乃乱画满纸。角边画处成草书"敕"字,太宗遽令焚之,不许传外。
【译文】
唐高宗李治小时候刚学走路的时候,拿笔来玩耍。
旁边的侍从试着把纸放在他的面前,他就在纸上乱画,画满了整张纸。在纸的边角处无意写出了一个草书“敕”字,唐太宗看见了就命人把这张纸烧掉,不允许它流传到外面去。
【原文】
则天初诞之夕,雌雉皆雊。右手中指有黑毫,左旋如黑子,引之尺余。
【译文】
武则天刚出生的那个晚上,母的野鸡都鸣叫了。这个女人右手中指有一根黑色的毛,向左盘旋就像一个黑点,如果把它拉直有一只多长。
【原文】
骆宾王为徐敬业作檄,极疏大周过恶。则天览及"蛾眉不肯让人,狐媚偏能惑主",微笑而已。至"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不悦曰:"宰相何得失如此人!"
【译文】
骆宾王为徐敬业作檄文讨伐武则天,在檄文里尽力抨击武则天的罪恶。
武则天在看这篇檄文的时候,当看到"蛾眉不肯让人,狐媚偏能惑主"时,只是微笑而已,并不生气。
等看到"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的时候,她不高兴地对丞相说:"宰相怎么让这么一个有才华的人跑到敌人阵营那边去了!"
【原文】
中宗景龙中,召学士赐猎,作吐陪行,前方后圆也。有二大雕,上仰望之。有放挫啼曰:"臣能取之。"乃悬死鼠于鸢足,联其目,放而钓焉。二雕果击于鸢盘。狡兔起前,上举挝击毙之。帝称那庚,从臣皆呼万岁。
【译文】
唐中宗景龙年间,召集学士一起去打猎,按照“吐陪”的方式前进,这种方式就是前方后圆的一种阵型。
有二大雕,皇帝抬头仰望。
有一个放“挫啼”(一种打猎前侦查用的鸽子)的人说:"我能够抓住它们。"
于是他就把死老鼠悬挂在风筝的脚上,用来吸引大雕的注意,他把风筝放出去钓这两只大雕。
二只大雕果然上当,冲了过来,掉进了抓鸟的网里。还没等这两只大雕橡狡兔一样跃起,皇上就拿着挝(一种武器)就把它们给击毙了。
皇帝说:“怎样?(我厉害吧。)”
随从都齐称万岁。
【原文】
三月三日,赐侍臣细柳圈,言带之免虿毒。
【译文】
三月三日,皇帝赐给侍从们用细细的柳枝围成的圈,说是带着这个圈可以免除毒虫的叮咬。
【原文】
寒食日,赐侍臣帖彩球,绣草宣台。
【译文】
寒食这一天,皇帝赐给侍臣们有着各种美丽装饰的彩球和用某种草做的一种小玩意儿。
【原文】
立春日,赐侍臣彩花树。
【译文】
立春的时候,皇帝送给侍臣们美丽的彩花树。(一种剪彩纸为花,纸花挂于真树或假树上的装饰物。)
【原文】
腊日,赐北门学士口脂、蜡脂,盛以碧镂牙筒。
【译文】
农历十二月初八,也就是腊八节这一天,皇帝要赐给宫廷的学士口脂、蜡脂(类似于唇膏之类的小玩意儿。)这些东西用绿色的镂空的(象)牙筒盛着。
【原文】
上尝梦曰(一作白)鸟飞,蝙蝠数十逐而堕地。惊觉,召万回僧曰:"大家即是上天时。"翌日而崩。
【译文】
皇帝曾经做梦梦见一只白鸟在飞,被数十只蝙蝠追逐,最后这只白鸟掉到了地上。皇帝被这个恶梦惊醒,就找一个叫做万回的和尚来询问。和尚说:“皇上这是要升天了。”第二天皇帝就死了。
【原文】
睿宗尝阅内库,见一鞭,金色,长四尺,数节有虫啮处,状如盘龙,靶上悬牙牌,题象耳皮,或言隋宫库旧物也。上为冀王时,寝斋壁上蜗迹成"天"字,上惧,遽扫之。经数日如初。及即位,雕玉铸黄金为蜗形,分置于释道像前。
【译文】
唐睿宗曾检查皇宫的库房,看见一条鞭子,金色,长四尺,好几节都有虫啃咬的痕迹,形状就好像盘在一起的龙,鞭子的把手上挂着牙牌,上面写着“象耳皮”(看来这条鞭子是用大象耳朵的皮做的。),有人说这是隋朝库房里的旧物。
皇上还是冀王的时后,他睡觉的房间墙壁上有蜗牛的痕迹组成了一个"天"字,那个时候的冀王很害怕,就把它扫掉了。没想到过了几天蜗牛的痕迹又像先前那样。等到冀王即了位,他就用玉和黄金制作了两个蜗牛的形状,分别放置在释、道的塑像(如来和太上老君)前。
【原文】
玄宗,禁中尝称阿瞒,亦称鸦。寿安公主,曹野那姬所生也。以其九月而诞,遂不出降。常令衣道服,主香火。小字虫娘,上呼为师娘。为太上皇时,代宗起居,上曰:"汝在东宫,甚有令名。"因指寿安,"虫娘为鸦女,汝后与一名号。"及代宗在灵武,遂令苏澄尚之,封寿安焉。
【译文】
唐玄宗,皇宫内曾经称呼他为阿瞒,也称作鸦。
寿安公主,曹野那姬(一个外国女人)所生的孩子。因为她九个月就出生了(早产?),就没有让她出嫁。皇帝常常让她穿着道服,主持焚香膜拜的仪式。
寿安小名虫娘,皇帝却称呼她师娘。玄宗当太上皇的时候,虫娘就和代宗一起,玄宗就说:"你在东宫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好的名称。"接着他指着寿安公主说:“虫娘是我的女儿,你以后给她一个名号。"
等到代宗在灵武即位,他就命令苏澄娶了虫娘,封虫娘为寿安公主。
【原文】
天宝末,交趾贡龙脑,如蝉蚕形。波斯言老龙脑树节方有,禁中呼为瑞龙脑。上唯赐贵妃十枚,香气彻十余步。上夏日尝与亲王棋,令贺怀智独弹琵琶,贵妃立于局前观之。上数子将输,贵妃放康国猧子于坐侧,猧子乃上局,局子乱,上大悦。时风吹贵妃领巾于贺怀智巾上,良久,回身方落。贺怀智归,觉满身香气非常,乃卸幞头贮于锦囊中。及二皇复宫阙,追思贵妃不已,怀智乃进所贮幞头,具奏它日事。上皇发囊,泣曰:"此瑞龙脑香也。"
【译文】
天宝末年,交趾国进贡龙脑,这种东西就像蝉蚕的形状。波斯国说老龙脑树的树节才有这个东西有,皇宫中称之为瑞龙脑。
皇帝只赐给了杨贵妃十枚,香气十余步以内都很香。
皇帝在夏日曾经和亲王下棋,命令贺怀智独自弹琵琶,杨贵妃立在棋局前观看。
皇帝再有数子就要输了,杨贵妃就放康国猧子(哈巴狗)在坐榻旁边,哈巴狗就跑到了棋局上,棋局乱了,皇帝很高兴。
当时风吹杨贵妃的领巾到了贺怀智的头巾上,很久,杨贵妃回身领巾才落下来。贺怀智回家后,觉得满身都是非常香的香气,就把包头巾取下来藏在锦囊里。
后来安史之乱之后皇帝返回长安,玄宗追思贵妃不已,贺怀智就把所藏的头巾进献给了玄宗,详细地诉说了当时的情况。玄宗打开袋子,流着眼泪说:"这是瑞龙脑的香气呀。"
【原文】
安禄山恩宠莫比,锡赍无数。其所赐品目有:桑落酒、阔尾羊窟利、马酪、音声人两部、野猪鲜、鲫鱼并鲙手刀子、清酒、大锦、苏造真符宝舆、余甘煎、辽泽野鸡、五术汤、金石凌汤一剂及药童昔贤子就宅煎、蒸梨、金平脱犀头匙箸、金银平脱隔馄饨盘、金花狮子瓶、平脱著足叠子、熟线绫接靴、金大脑盘、银平脱破觚、八角花乌屏风、银凿镂铁锁、帖白(一曰花)檀香床、绿白平细背席、绣鹅毛毡兼令瑶令光就宅张设、金鸾紫罗绯罗立马宝、鸡袍、龙须夹帖、八斗金渡银酒瓮银瓶平脱掏魁织锦筐、银笊篱、银平脱食台盘、油画食藏,又贵妃赐禄山金平脱装具玉合、金平脱铁面碗。
【译文】
安禄山受到的恩宠无人能比,被皇帝赏赐的物品无数。
其中所赐物品目录有:
桑落酒、阔尾羊窟利、马酪、音声人两部、野猪鲜、鲫鱼并鲙手刀子、清酒、大锦、苏造真符宝舆、余甘煎、辽泽野鸡、五术汤、金石凌汤一剂及药童昔贤子就宅煎、蒸梨、金平脱犀头匙箸、金银平脱隔馄饨盘、金花狮子瓶、平脱著足叠子、熟线绫接靴、金大脑盘、银平脱破觚、八角花乌屏风、银凿镂铁锁、帖白(一曰花)檀香床、绿白平细背席、绣鹅毛毡兼令瑶令光就宅张设、金鸾紫罗绯罗立马宝、鸡袍、龙须夹帖、八斗金渡银酒瓮银瓶平脱掏魁织锦筐、银笊篱、银平脱食台盘、油画食藏。
还有杨贵妃赐给安禄山的金平脱装具玉合、金平脱铁面碗。
【原文】
肃宗将至灵武一驿,黄昏,有妇人长大,携双鲤咤于营门曰:"皇帝何在?"众谓风狂,遽白上潜视举止。妇人言已,止大树下。军人有逼视,见其臂上有鳞。俄天黑,失所在。及上即位,归京阙,虢州刺史王奇光奏女娲坟云:"天宝十三载,大雨,晦冥忽沉。今月一日夜,河上有人觉风雷声,晓见其坟涌出,上生双柳树,高丈余,下有巨石。"兼画图进。上初克复,使祝史就其所祭之。至是而见,众疑向妇人其神也。
【译文】
唐肃宗快要到灵武的一个驿站,黄昏,有一个高大的妇人,带着两条鲤鱼在营门口叫喊:"皇帝在哪里?"
众人说现在风太大,就建议皇帝(还没有即位这个时候)偷偷地观察她的举止。
这个妇人说完,就停在一棵大树下。有一个军士靠近她查看,看见她手臂上有鱼鳞。
不久天黑了,就看不见她了。
等到唐肃宗在灵武即位之后,回到京城,虢州刺史王奇光禀告在女娲坟发生的事情:"天宝十三年,大雨,天突然就变黑了。这个月的一日的夜晚,河上有人感觉有风雷声,早上看见女娲坟向上升起,上面生长着两颗柳树,高一丈多,树下有巨石。"王奇光还画了图献上。
皇帝刚刚即位恢复了天下,他就派祝史(使者)到女娲坟去祭拜。
到了女娲坟前一看,大家怀疑先前那个妇人是就是女娲。
【原文】
代宗即位日,庆云见,黄气抱日。初,楚州献定国宝一十二,乃诏上监国。诏曰:"上天降宝,献自楚州。神明生历数之符,合璧定妖灾之气。"初,楚州有尼真如,忽有人接去天上。天帝言下方有灾,令此宝镇之,其数十二。楚州刺史崔侁表献焉。一曰玄黄,形如笏,长八寸,有孔。辟人间兵疫。二曰玉鸡,毛白玉也。王者以孝理天下则见。三曰穀璧,白玉也。如粟粒,无雕镌之迹。王者得之,五穀丰熟。四曰西王母白环,二枚。所在处,外国归服。五曰(阙名)。六曰如意宝珠,大如鸡卵。七曰红靺鞨,大如巨栗。八曰琅玕珠,二枚,逾常珠,有逾径一寸三分。九曰玉块,形如玉环,四分缺一。十曰玉印,大如半手,理如鹿形,啗入印中。十一曰皇后采桑钩,细如箸,屈其末。十二曰雷公石,斧形,无孔。诸宝置之日中,皆白气连天。
【译文】
唐代宗即位的时候,出现五色祥云,一股黄气围绕着太阳。
起初,楚州献上一十二个定国之宝,唐肃宗就下诏让代宗监国。诏书上说:"上天降下宝物,楚州献上宝物。神仙给了我们这些宝物,合在一起可以平息妖气和灾害。"
起初,楚州有一个叫做真如的尼姑,忽然有人把她接到天上去。天帝说下界有灾,命令有这个宝物来镇住,总共有十二个。楚州刺史崔侁上表献上这些宝物。
第一个叫做“玄黄”,形状像笏板,长八寸,有孔。防止人间有兵疫之灾。
第二个叫做“玉鸡”,毛是白玉。君王以孝治理天下那么这个宝物就会出现。
第三个叫做“穀璧”,白玉。就像粟谷粒,没有雕镌的痕迹。君王得到了它,五谷丰登。
第四个叫做“西王母白环”,二枚。它在哪个国家,外国就会臣服这个国家。
第五个空缺。
第六个叫做“如意宝珠”,大得像个鸡蛋。
第七个叫做“红靺鞨”,大得就像一个巨大的栗子。
第八个叫做“琅玕珠”,二枚,比平常的珠要大,大得超过一寸三分。
第九个叫做“玉块(玦)”,形状就像玉环,四分之一的缺口。
第十个叫做“玉印”,大小就像半手,纹路就像鹿的形状,渗入印中。
第十一叫做“皇后采桑钩”,细得就像筷子,末端是弯曲的。
第十二叫做“雷公石”,斧的形状,没有孔。
这些宝物放在太阳底下,都是散发着白气,遮天蔽日。
《酉阳杂俎》卷一 礼 异
【原文】
西汉,帝见丞相,谒者赞曰:"皇帝为丞相起。"御史大夫见,皇帝称谨谢。
【译文】
西汉,皇帝接见丞相,皇帝要站起身来,谒者(官名,皇帝身边的近侍)在旁边赞叹说:"皇帝为丞相起身了。"御史大夫拜见皇帝,皇帝要称:“谨谢”。
【原文】
汉木主〈纟匽〉以桔木皮,置牖中,张绵絮以障外。不出时,玄堂之上,以笼为俑人,无头,坐起如生时。
【译文】
汉木主(木主,亦即载木主,系最早的故人替身物,就是说,当时人们用木简单剥雕成人形木偶,无字无图案,以象征死者,用以长久祭拜。后来经过很长时间的演化,最终才称“神主”“神位”,上面开始书写或雕琢文字,以及图案。),以桔木皮包裹覆盖,放置在家里,张开绵絮用来挡住外来的光线。不外出的时候,就放在玄堂上面,用灯笼制作成人偶,这种人偶没有头,坐在那里就像活着的那样。
【原文】
凡节,守国用玉节,守都鄙用角节,使山邦用虎节,土邦用人节,泽邦用龙节,门关用符节,货贿用玺节,道路用旌节。古者安平用璧,与事用圭,成功用璋,边戎用珩,战斗用璩,城围用环,灾乱用隽,大旱用龙,龙节也,大丧用琮。
【译文】
节是一种凭证,守护国家用玉做的节,守护封地用角做的节,指挥山邦(山地的臣民)用虎型的节,指挥土邦(平原地区的臣民)用人型的节,指挥泽邦(水乡的臣民)用龙型的节,出入关卡用符号的节,交接货物用印的节,行走道路用旌旗的节。
古时候报平安用璧,交代事务用圭,报成功用璋,守卫边疆用珩,打仗用璩,围城用环,出现灾祸用隽,旱灾用龙,就是龙型的节,办丧事用琮。
【原文】
北齐迎南使,太学博士监舍迎使。传诏二人骑马荷信在前,羊车二人捉刀在传诏后。监舍一人,典客令一人,并进贤冠。生朱衣骑马,罩伞十余。绛衫一人,引从使车前。又绛衫骑马平巾帻六人,使主副各乘车,但马在车后。铁甲者百余人。仪仗百余人,剪彩如衣带,白羽间为槊,{髟耳}发绛袍,帽凡五色,袍随{髟耳}色,以木为槊、刃、戟,画绛为虾蟆幡。
【译文】
北齐要迎接南方来的使者,是让太学的博士监舍去接待使者的。
传诏的二个人骑马背着书信在前面,二人驾着羊车拿着刀在传诏人的后面。监舍一人,典客令(掌管少数民族事务的官员)一人,两个人戴着贤冠一起走。
年轻人穿着朱衣骑着马,罩伞有十多个。穿着绛衫的一人,带着使者的随从走在车前。
又有穿着绛衫骑马戴着平巾帻的六个人,主副使者各自乘车,他们就骑马在车后跟随。
【原文】
梁正旦,使北使乘车至阙下,入端门。其门上层题曰朱明观,次曰应门,门下有一大画鼓。次曰太阳门,左有高楼,悬一大钟,门右有朝堂,门辟,左右亦有二大画鼓。北使入门,击钟磬,至马道北,悬钟内道,西北立。引其宣城王等数人后入,击磬,道东北面立。其钟悬外,东西厢,皆有陛臣。马道南,近道东,有茹昆仑客。道西近道有高句丽、百济客,及其升殿之官三千许人。位定,梁主从东堂中出,云斋在外宿,故不由上阁来,击钟鼓,乘舆警跸,侍从升东阶,南面幄内坐。幄是绿油天皂裙,甚高,用绳系著四柱,凭黑漆曲几。坐定,梁诸臣从西门入,著具服、博山远游冠,缨末以翠羽、真珠为饰,双双佩带剑,黑舄。初入,二人在前导引,次二人并行,次一人擎牙箱、班、剑箱,别二十人具省服,从者百余人。至宣城王前数步,北面有重席为位,再拜,便次出,引王公登,献玉,梁主不为兴。
【译文】
梁朝正旦(元旦)那一天,让北方的使者乘车到了皇宫,进入端门(正南门)。门的上层题有“朱明观”三个字。
穿着铁甲的士兵一百多人。仪仗队一百多人,这些仪仗队彩带就像飞扬的衣带,白色的羽毛中间夹杂着仪仗用的槊,梳着别致的发型穿着红色的袍子,帽子是各种各样的颜色,穿的袍子和头发上的饰物是同一种颜色(红色),木制的槊、刃、戟,旗子是虾蟆幡(画着蛤蟆的旗子)。
然后进入应门(就是皇宫的正门),门下有一个大的有彩绘的鼓。
然后进入太阳门,门的左边有一座高楼,悬挂着一口大钟,门的右边有朝堂(就是朝廷了),打开这扇门,左右也有二个大的画鼓。
北方的使者进门之后,就会敲击钟磬,到马道北边悬挂着钟的内道,向着西北方向站立。
让宣城王等几个人随后进入,敲击磬,站在路上面对东北站立。
这个敲击的钟就悬挂在外,东西厢房皆有臣民站立。马道的南面,靠近道路的东面,站着来自昆仑的客人。道路的西边,靠近道路战友高句丽、百济的客人,还有要上殿议事的官员三千多人。
官员位置站定,梁王从东堂中出来,云斋在外宿,故不由上阁来,敲击钟鼓,梁王乘坐轿子随从进行警戒,侍从从东面的阶梯上去,皇帝就面向南面在帷帐中就坐。帷帐是绿油天皂裙,很高,用绳子绑在四根柱子上,靠着黑漆弯曲的几案。
皇帝坐定,梁国的各位臣子从西门进入,穿着朝服、带着博山远游冠,帽缨的末端用绿色的羽毛、珍珠作为装饰,身子左右佩带着剑,黑色的朝靴。
使者一进去,二人在前面引导,另外两个人一起走,一人拿着牙箱、班、剑箱,另外二十人穿着官服,跟从的一百多人。这些人一直走到宣城王前几步才站定,北面有布置奢华的座位,这些人再拜,便依次出去,引导王公登上朝廷,使者献上玉,梁主并不因此就要站起来。
【原文】
魏使李同轨、陆操聘梁,入乐游苑西门内青油幕下。梁主备三仗,乘舆从南门入,操等东面再拜,梁主北入林光殿。末几,引台使入。梁主坐皂帐,南面。诸宾及群官俱坐定,遣书舍人殷灵宣旨慰劳,具有辞答。其中庭设钟悬及百戏殿上,流杯池中行酒。具进梁主者题曰御杯,自余各题官姓之杯,至前者即饮。又图象旧事,令随流而转,始至讫于坐罢,首尾不绝也。
【译文】
北魏的使者李同轨、陆操出使梁国,他们进入乐游苑的西门里面青油幕下。
梁王准备了三个仪仗,乘坐轿子从南门进入,陆操等人向东面再拜,梁王向北进入林光殿。
不久,引领朝廷的使者进来。梁王坐在黑色的维帐当中,面向南面。各位宾客和群臣都坐好了,遣书舍人殷灵宣布圣旨慰劳大家,大家各有辞谢回答。
在中庭设钟,悬挂在百戏殿上,流杯池中行酒(酒在水上漂?)。进献给梁主的叫做御杯,其他的是各种官姓的杯子,酒杯到了某人的前面,这个人就喝酒。
还有很多精美的图画,画的是一些故事,让它们随着水流转动,从头到尾就在你的座位边,首尾相连不绝。
【原文】
梁主常遣传诏童赐群臣岁旦酒、辟恶散、却鬼丸三种。
【译文】
梁王常常派遣传诏的童子赐给群臣岁旦酒、辟恶散、却鬼丸三种物品。(这些物品应该是辟邪的物品。)
【原文】
北朝婚礼,青布幔为屋,在门内外,谓之青卢,于此交拜。迎妇,夫家领百余人,或十数人,随其奢俭,挟车俱呼新妇子,催出来,至新妇登车乃止。婿拜阁日,妇家亲宾妇女毕集,各以杖打婿为戏乐,至有大委顿者。
【译文】
北朝人的婚礼,用青布幔搭一个帐篷,就搭在房间的门外,这个帐篷被称为:青卢,夫妻就在这里交拜天地。丈夫迎接新妇,夫家领着一百多人,或者十几个人,人数根据夫家奢俭来定,他们带着车子一起呼喊新妇的名字,督促她从家里出来,一直到新妇登上车才停止。
夫婿到妻子娘家的日子,妇家的亲戚宾客的妇女一起聚集在一起,她们以用棍子打女婿为乐趣,甚至把夫婿打得半死。
【原文】
律有甲娶,乙丙共戏甲。旁有柜,比之为狱,举置柜中,复之。甲因气绝,论当鬼薪。
【译文】
律法中有这么一个案例:甲娶老婆,乙丙一起戏耍甲。旁边有个柜子,他们就把它当做牢笼,他们把甲抬起来放到柜子里,并把柜子翻转过来。甲因此窒息而死。法律就判处他们两个鬼薪(早期是为宗庙采薪,后来是为官府做劳役。)
【原文】
近代婚礼,当迎妇,以粟 三升填臼,席一枚以覆井,枲三斤以塞窗,箭三只置户上。妇上车,婿骑而环车三匝。女嫁之明日,其家作黍臛。女将上车,以蔽膝覆面。妇入门,舅姑以下悉从便门出,更从门入,言当躏新妇迹。又妇入门,先拜猪霍枳及灶。娶妇。夫妇并拜,或共结镜纽。又娶妇之家,弄新妇,腊月娶妇,不见姑。
【译文】
近代的婚礼,要迎娶新妇的时候,要用三升粟把石臼填满,用一张席把井口盖上,用三斤麻把窗户填上,三只箭放在门上。
新妇上车后,夫婿骑着马绕着车走三圈。
女子明天要出嫁,她的家就会制作黍臛(一种夹杂着黍米的肉汤)。
女子要上车的时候,要遮住膝盖盖住脸。
新妇刚进夫家的门,舅姑以下的人都要从便门出入,说法就是要踩踩新妇的足迹。
新妇入门后,要先拜猪霍枳(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牌位?)和灶台。
娶新妇的时候,夫妇一起拜,还有的要一起拿着镜纽。
还有就是娶新妇的人家,要捉弄新妇,腊月娶新妇,不能够让新妇看见不见公婆。
【原文】
婚礼,纳采有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绵絮、长命缕、干漆。九事皆有词:胶漆取其固;绵絮取其调柔;蒲苇为心,可屈可伸也;嘉禾,分福也;双石,义在两固也。
【译文】
婚礼的纳采礼物(纳采:古代汉族婚姻风俗。流行于全国许多地区。“六礼”中的第一礼。男方欲与女方结亲,男家遣媒妁往女家提亲,送礼求婚。得到应允后,再请媒妁正式向女家纳“采择之礼”。初议后,若女方有意,则男方派媒人正式向女家求婚,并携带一定礼物,故称。古纳采礼的礼物只用雁。纳采是全部婚姻程序的开始。后世纳采仪式基本循周制,而礼物另有规定。)包括:两株生长在一起的美丽的禾苗、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绵絮、长命缕、干漆。
这九样礼物都有说法:阿胶和干漆是取其(感情)坚固之意;绵絮是取其(性格)调和柔软之意;九子蒲、朱苇长得像心,可屈可伸;合欢的美丽的禾苗,有双份的福气;双石,意思就是两者(的感情)都坚固。
【原文】
北朝妇人,常以冬至日进履袜及靴;正月进箕帚、长生花,立春进春书,以青绘为〈革戠〉,刻龙像衔之,或为虾蟆;五月进五时图、五时花,施帐之上。是日又进长命缕、宛转绳,皆结为人像带之;夏至日进扇及粉脂囊,皆有辞。
【译文】
北朝的妇人,常常在冬至日买履袜和靴子;
正月买箕帚、长生花,立春买春书(这是一种在"立春"日剪帖在宫中门帐上的书有诗句的帖子。诗体近于宫词,多为绝句,文字工丽,内容大都是歌功颂德的,或者寓规谏之意。 "立春"日贴春帖、作春帖词,在宋代很盛行。),这种春书以黑色的墨书写文字,用刻有龙像的钩子挂起来,也有是用刻着虾蟆的钩子;
五月买五时图、五时花,放在帐之上。这一天还要买长命缕、宛转绳,这些东西都是用绳子编织成人像佩戴;
夏至日买扇子金额粉脂囊,上面还写有诗句。
【原文】
秦汉以来,于天子言陛下,于皇太子言殿下,将言麾下,使者言节下,毂下,二千石长史言阁下,父母言膝下,通类相言于足下。
【译文】
秦汉以来,天子被称为陛下,皇太子被称为殿下,将军被称为麾下,使者被称为节下,毂下,二千石长史被称为阁下,父母被称为膝下,辈分地位相同的人相互称为足下。
《酉阳杂俎》卷一 天 咫
【原文】
旧言月中有桂,有蟾蜍,故异书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释氏书言须弥山南面有阎扶树,月过,树影入月中。或言月中蟾桂地影也,空处水影也,此语差近。
【译文】
老话说月中有桂树,有蟾蜍,所以有些将神奇故事的书就月中的桂树高五百丈,树下有一人常常在砍这棵树,树受到创伤之后随即又愈合了。
这个人叫做吴刚,西河人,学习仙术犯了错误,就被天帝惩罚到月亮里伐树。
佛书里说须弥山南面有一棵阎扶树,月亮在空中经过时,树的影子进入月亮中。
也有人说月中的蟾蜍是桂树的影子,空白处是水的影子,这种话差别不太大。
【原文】
僧一行博览无不知,尤善于数,钩深藏往,当时学者莫能测。幼时家贫,邻有王姥,前后济之数十万。及一行开元中承上敬遇,言无不可,常思报之。寻王姥儿犯杀人罪,狱未具。姥访一行求救,一行曰:"姥要金帛,当十倍酬也。 明君执法,难以请(一曰情)求,如何?"王姥戟手大骂曰:"何用识此僧!"一行从而谢之,终不顾。一行心计(之?)。浑天寺中工役数百,乃命空其室内,徙大瓮于中。又密选常住奴二人,授以布囊,谓曰:"某坊某角有废园,汝向中潜伺,从午至昏,当有物入来。其数七,可尽掩之。失一则杖汝。"奴如言而往。至酉后,果有群豕至,奴悉获而归。一行大喜,令置瓮中,覆以木盖,封于六一泥,朱题梵字数寸,其徒莫测。诘朝,中使叩门急召。至便殿,玄宗迎问曰:"太史奏昨夜北斗不见,是何祥也,师有以禳之乎?"一行曰:"后魏时,失荧惑,至今帝车不见,古所无者,天将大警于陛下也。夫匹妇匹夫不得其所,则陨霜赤旱,盛德所感,乃能退舍。感之切者,其在葬枯出系乎?释门瞋以心坏一切善,慈心降一切魔。如臣曲见,莫若大赦天下。"玄宗从之。又其夕,太史奏北斗一星见,凡七日而复。成式以此事颇怪,然大传众口,不得不著之。
【译文】
僧一行博览群书,无所不知,尤其擅长数学,他深入思考探究深邃的历史资料,当时的学者都不如他。
一行小时候家里很穷,邻居有一个王老太太,前后救济了他家数十万之巨的费用。
等到一行在开元年间得到了皇帝的赏识,说话变得有分量的时候,就常想着报答这位老太太。
不久王老太太的儿子犯了杀人罪,还没有宣判的时候。老天太拜访一行求他救自己的儿子一命,一行说:"老太太你要金帛,我就是多十倍也可以给你。但是现在英明的君王执行法律,很难求情呀,不好办呀,你说呢?"
王老太太指着一行大骂:"认识你这个和尚有什么用呀!"
一行跟着老太太一路说抱歉,老太太始终头也不回。
一行心里就有了一个计划。
浑天寺中有数百工匠,一行就命令他们空出了一个房间,搬了一个大缸进去。
一行又偷偷挑选了两个奴仆,给他们一个布袋子,对他们说:"某坊某角有一个废园,你们悄悄地潜伏其中,从中午到黄昏,应当有东西进来。他们有七个,你们可以把它们全部抓住。少了一个我就要责罚你们。"
两个奴仆按照他的话就去了。
到了酉时(五点到七点)之后,果然由一群猪来了,奴仆全部抓住回来了。
一行很高兴,就让人把这群猪放在那个缸里,盖上木头盖子,封上六一泥(一种密封用的道家专用泥),用红笔写了梵字数寸长,他的徒弟不知何意。
第二天早上,皇帝的使者叩门急召一行。
一行到了便殿,唐玄宗迎上来问:"太史禀报昨夜北斗星不见了,这是什么预兆,大师有什么消灾祈福之法吗?"
一行说:"后魏时,天上没有了荧惑星(火星),到现在北斗星不见,从来没有过,这是上天将要给陛下一个很大的警示呀。男人女人没有房子住,就会下霜和旱灾,你有高尚的品德,你就能够感觉到上天的启示,你就能够躲避灾难。能够让上天感觉强烈的,就是埋葬丢弃在野外的枯骨和释放囚犯吧?佛门看中的是心中怀藏着一切善,慈心能够降一切魔。依我之见,不如大赦天下。"
唐玄宗听取了他的意见。
又到了晚上,太史禀报北斗一颗星出现了,过了七天北斗七星都出现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挺奇怪的,但是大家都在传这件事,我就只好把他记录下来。
【原文】
永贞年,东市百姓王布,知书,藏镪千万,商旅多宾之。有女年十四五,艳丽聪晤,鼻两孔各垂息肉,如皂荚子,其根如麻线,长寸许,触之痛入心髓。其父破钱数百万治之,不差。忽一日,有梵僧乞食,因问布:"知君女有异疾,可一见,吾能止之。"布被问大喜,即见其女。僧乃取药,色正白,吹其鼻中。少顷,摘去之,出少黄水,都无所苦。布赏之白金,梵僧曰:"吾修道之人,不受厚施,唯乞此息肉。"遂珍重而去,行疾如飞,布亦意其贤圣也。计僧去五六坊,复有一少年,美如冠玉,骑白马,遂扣门曰:"适有胡僧到无?"布遽延入,具述胡僧事。其人吁嗟不悦,曰:"马小踠足,竟后此僧。"布惊异,诘其故,曰:"上帝失药神二人,近知藏 于君女鼻中。我天人也,奉帝命来取,不意此僧先取之,吾当获谴矣。"布方作礼,举首而失。
【译文】
永贞年间,东市有一个百姓叫做王布,读过书,家有钱财千万,对待商人旅客都很好。
王布有一女,年龄十四五岁,长得漂亮聪明,只是鼻子的两孔各有两个垂下来的息肉,就好像皂荚树的子,这两块息肉的根就好像麻线,长一寸多,要是触碰它,痛得钻心。
当父亲的王布花费了数百万治这个息肉,就是治不好。
忽然有一天,有一个印度和尚前来乞讨,他问王布:"我得知你的女儿有一种奇怪的病,能让我看一看吗?我能够帮你治。"
王布听后大喜,就让他见自己的女儿。
印度和尚就取出药来,颜色是纯白色的,和尚把药粉吹到女孩子的鼻子里。不一会,就把两块息肉摘掉了,只是出了一点黄水,根本就没有痛苦。
王布赏给和尚白金,印度和尚说:"我是修道的人,不接受贵重的施舍,只是想讨要这个息肉。"
和尚很郑重严肃地捧着息肉离开了,他走得很快,就像飞一样,王布觉得这个和尚一定是一个贤者圣人。
和尚大概走出去五六坊远,又有一个少年,面如美玉,骑着白马,扣门来问:"刚才有没有一个西域的和尚来这儿?"
王布就请他进,把和尚治病的事详细告知。
这个人听了之后感叹不已,脸上很不高兴,他说:"我的马小,有扭伤,才落后这个和尚呀。"
王布很惊异,就问他原因,少年说:"天帝丢失了两位药神,最近才知道他们藏在你女儿的鼻中。我是天上的人,奉天帝命来取这两个药神,没想到这个和尚先把他们给取走了,我要遭到天帝的惩罚了。"
王布正给这个年轻人敬礼,抬起头就发现这个少年消失了。
【原文】
长庆中,有人玩八月十五夜,月光属于林中如疋布。其人寻视之,见一金背虾蟆,疑是月中者。工部员外郎周封尝说此事,忘人姓名。
【译文】
长庆年间,有一人在八月十五的夜晚外出游玩,他看见月光从树林中照射出来就好像一匹白色的布一样。
这个人就寻找寻过去看,看见一只金背的蛤蟆,怀疑就是月中那个蟾蜍。
工部员外郎周封曾经说起这件事,只是忘记了那个人的姓名。
【原文】
大和中,郑仁本表弟,不记姓名,常与一王秀才游嵩山,扪萝越涧,境极幽,后遂迷归路。将暮,不知所之。徙倚间,忽觉丛中鼾睡声,披榛窥之,见一人布衣,甚洁白,枕一幞物,方眠熟。即呼之,曰:"某偶入此径,迷路,君知向官道否?"其人举首略视,不应,复寝。又再三呼之,乃起坐,顾曰:"来此。"二人因就之,且问其所自。其人笑(一曰言)曰:"君知月乃七宝合成乎?月势如丸,其影,日烁其凸处也。常有八万二千户修之,予即一数。"因开幞,有斤凿数事,玉屑饭两裹,授与二人曰:“分食此。虽不足长生,可一生无疾耳。”乃起二人,指一支径:“但由此,自合官道矣。”言已不见。
【译文】
大和年间,郑仁本的表弟,不记得他的姓名,曾经和一个王秀才游嵩山,他们拉着藤条翻越山涧,到了一个非常幽静的所在,后来就迷失了回家的路。
天要黑了,他们不知道到哪里去。
正在徘徊犹豫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草丛中有人鼾睡的声音,拨开草悄悄地看,见一人穿着布衣,很洁白,头枕着一个包袱,睡得正熟。
两个人就呼喊他,说:“我们偶然到了这条路,迷路了,你知道怎么到大路上去吗?”
这个人抬头看了看他们一眼,不回答,接着睡觉。
两个人再三呼喊,这个人才坐了起来,看着他们说:“过来。”
二人就凑了过去,问自己身在何处。
这个人笑着说:“你们知道月亮乃是七个宝物(唐代版本的七宝为黄金、白银、琉璃、颇梨、美玉、赤珠、琥珀)合成的吗?月亮就像一个球,它的光亮,是太阳照在月亮上面的突出的地方呀。常有八万二千户在修整月球,我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人于是打开包袱,包袱里有斧子凿子之类的工具,还有两包玉屑饭。
这个人把这两包玉屑饭给这二人,说:“你们把它分着吃了。虽不能够让你们长生,但是可以让你们一生没有疾病。”
这个人让二人站起来,指着一条路说:“只要从这儿走,自然就到大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