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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渤开了家餐厅,上错菜、收费乱,却弄哭好多人…

“我只能每天对她重复‘我是你爱人,我叫XXX’,希望这样她能把我遗忘得慢一点。”

一位老人曾在讲述自己和老伴的故事时这样对环环说。他的老伴在前几年被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

与“遗忘”做对抗,是这个群体面对命运最后的倔强。

最近,聚焦于这个特殊群体的综艺节目《忘不了餐厅》开播,引爆了网友的泪腺,目前虽然仅播出了5集,豆瓣评分已高达9.4分,被评为今年最“好哭”的综艺。

节目中,艺人黄渤、宋祖儿、张元坤带领5位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共同经营起了这家“忘不了餐厅”。

在这里,忘记菜单、上错菜都是“家常便饭”。老人们闹出的一些啼笑皆非的故事,虐哭了很多人,也让人们想起了家中的爸妈、身体欠康健的长辈。爆笑之后是眼泪和思考,这大概就是综艺节目最好的样子吧……

“忘记”每天都在发生

“你认识我吗?”

“我姓王。”

谁也没想到,当接受小敏爷爷邀请来到餐厅的王作雨坐在小敏爷爷面前时,小敏爷爷竟忘记了这个相识51年、每年都会见面的老朋友。

他们一次次地擦肩而过,即使四目相对,也宛若陌生人一般。这份跨越半个世纪的深厚友谊,却因为疾病只在小敏爷爷脑海中留下了一个名字。

看到小敏爷爷变成这样,好友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悲伤哭了出来……

同样令人心酸的“遗忘”也发生在了公主奶奶的身上。

公主奶奶接待过一对母女客人,小姑娘穿着红裙子笑得腼腆,公主奶奶很喜欢她,还教她扭秧歌。

小姑娘临走前,公主奶奶还对她说可以经常来找奶奶玩。

可第二天小姑娘来餐厅道别时,公主奶奶却完全不记得她们了。周围的人都在暗暗提醒她,但她还是想不起来,脸上满是茫然。镜头前,小姑娘的笑容慢慢消失,只剩下震惊和无措。

当天工作结束后,摄制组再一次询问了公主奶奶早上告别的事情,可她又忘记了……

“忘记”,每天都在餐厅里发生着。

蒲公英奶奶在客人点单的时候把6写成了9,结果客人本来点的红烧肉端上来成了油泼面;公主奶奶在向客人讲述自己的病症的时候,甚至一时忘记了自己得的是阿尔茨海默症……

“忘记”的主角不仅仅是5位老人。在第四期节目中,店长黄渤也第一次在镜头前表露了自己的心声,原来他一直没有告诉别人的是,他的父亲也患有阿尔茨海默症,而且有点严重。

还记得当时他回去探望父亲时,父亲显得很客气,让他很不自在,当他问起父亲是否认识他的时候,父亲说黄渤是他的战友,他瞬间吓出冷汗。

他又问了一句:“你有儿子吗?”父亲斩钉截铁地说没有,黄渤突然感到心里难受,希望能够趁父亲还在的时候多陪陪他。

记忆的橡皮擦真的很恐怖,不仅会让人忘记上一秒的事,就算是亲人、朋友,分分钟都可能会变成陌生人。但节目中的老人们并没有自暴自弃,反而希望用自己的经历赋予生命最大的价值。

一位客人带着母亲来到了餐厅,想让这些有认知障碍的老人聊聊天,开导一下她的母亲,因为她的母亲也患有认知障碍。

黄渤便邀请了知性大方的蒲公英奶奶去讲述自己的故事。蒲公英奶奶说,自己得阿尔茨海默症后仍继续学习,作为老师一直不离开讲台,“感冒也是病,胃病也是病,我只不过就是一种病。哭也这样过,笑也这样过,我干嘛不笑着过自己的日子?”

一席话解开了客人的心结,也让观众看到了老人们身上的巨大能量与活力。

最让人神伤的遗忘,他们都淡然地面对了,没有自暴自弃反而热情洋溢地经营生活,并感染着身边的人。看完不得不说这档综艺是真的很催泪,却又让人看透了很多东西。

用温情讲述遗忘的残忍,这大概就是网友们为什么说“冲着笑黄渤去看,看完哭着打五星”的原因了。

“在他们面前做不了假”

与其他综艺不同,《忘不了餐厅》的选角范围是一群特殊的病人。这个群体健忘而敏感的特征,让选角过程充满了稀奇古怪的经历。

比如在开始选角的时候,老人们不爱出面便是个大问题。这个群体说到底还是病人,只有通过医生、社区或者家人等“中间人”,才能获取他们的信任。而这些“中间人”又会准备无数问题与信息验证......从来没有一档综艺是需要在医生的指导下才能顺利进行的......

最终,在历经4个月,走遍全国6个城市、50多家医院、220多所机构,约见了1500多位老人后,敲定了68人进入了复评。最后留下来的就是节目中的5位老人。

到了拍摄的过程中,最大的意外莫过于老人们的不可控性。

近几年,习惯了各种套路的观众们对于综艺真人秀中出现的所有戏剧性,第一个反应往往就是“这是按照剧本来的”。

所以,在节目中,当公主奶奶忘记了前一天一起跳秧歌的小女孩;小敏爷爷忘记了相识51年的老朋友;珠珠阿姨写错了6和9之后,也有人担心网友对节目产生“有剧本”的评价。

但实际上,对于《忘不了餐厅》来说,“剧本”是不可能存在的。制片人林艳在回忆拍摄的整个过程时说,最难的一点就是“这个节目没有办法有剧本,因为我们给他们任何命令,他们都是记不住的”。

黄渤在现场说的最多的一个词也是“自然流淌”,意思就是,节目就只能观察,然后记录。

按照导演的说法,我们从节目中看到的小敏爷爷盯逃单,是节目后期剪辑时才看出来的。蒲公英奶奶上错菜,也是黄渤发现后,透露给节目组的。这样的细节没办法预设,也没办法指挥。

“关键是这些老人家太真实,你在他们面前根本做不了假的。”

在接受环环采访时,选角统筹刘琪提到一个有趣的故事。他们在征集客人时,最开始随机来的食客都是冲着黄渤来的,往往会忽视了老人们,所以他们不得不采取预约制。人少了,老人家们反而不适应了,还在问“为什么节目还没播出,就有人预约来吃饭了?”

就是这样的真实,让镜头前的观众们经常会忘了这群爷爷奶奶们有什么疾患。不论和明星店员们,还是和来吃饭的顾客,他们都能随时打成一片,嬉闹说笑,生气了甚至会“回怼”,个个都是可爱的“厉害”角色。

然而,总会有那么一个时刻,他们突然的失语、停顿或者情绪上的变化,会让人措手不及,也提醒观众,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节目。

相较于所谓的“综艺”“真人秀”,这档节目显然更倾向于“纪实”。选角统筹刘琪说:“30个固定摄像头加上14个隐藏执机(摄像师隐藏在柜子后面、单面玻璃后面、植物后面等)的拍摄方式,让老人能在一个相对零干扰的环境下真实而舒服地工作。”

不贩卖痛苦,而是展现老人们在对抗“失忆”这件事上积极努力的态度,让真实直抵人心,戳中人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忘不了餐厅》最终唤起的是人们的同理之心:终有一天我们也将老去,关心老人们的故事,就是关心我们自己。

生活中的阿尔茨海默症

据国际阿尔茨海默症协会2015年公布的数据显示,中国的患者约1000多万,是世界上老年痴呆症患者最多的国家。直面阿尔茨海默症,往往不是病人一个人孤军奋战,而是依托整个家庭共同努力,让脑海中的橡皮擦挥得慢一点。

2015年,环环曾在一次公益活动中见到一对老人,奶奶名叫邱均涪,爷爷名叫刘建仁。

刚到老人家的时候,刘建仁正在给邱均涪喂汤药。他端着碗、搅着汤匙,嘴嘟成一个圆形对着熬好的汤药“吁吁”地吹凉。每喂一口之前,他会先用嘴唇试探着在勺子上轻点一下,确认温度合适后,再将汤匙送到邱均涪的嘴里。

因为当时公益的主题是为老人补拍婚纱照,所以看到邱均涪呆滞的眼神和局促的肢体语言时,环环并没有心理准备。刘建仁似乎对环环的发愣并不意外,没等问便主动说了一句:“奶奶害了老年痴呆症。”

说完便继续一勺一勺地给邱均涪喂汤药。每次将汤匙从自己唇边送到邱均涪嘴中时,刘建仁的眼神都会跟着勺子划一条直线,然后认真盯着面无表情的邱均涪将药咽下去。

“爷爷,你每天都是这样照顾奶奶的吗?”

刘建仁眼睛还是没有离开汤匙,淡淡地说了句:“每天都这样。奶奶害了这个病,不记得事情了。”紧接着,刘建仁叹了口气,“每天我还会跟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很多话,比如‘我是你丈夫刘建仁’,希望这样能让她慢一点忘记我。”

遗忘不仅仅是病人需要面对的事情,有时候,这对亲属来说更加残忍,尤其是老伴。而“陪伴”与“悉心照料”,不管对于病人还是亲友,都是一剂良药。比如刘建仁平时便不厌其烦地陪邱均涪说话,还会定期到外面走一走。

刘建仁的努力,也收到了无奈而惊喜的回报。活动过程中,有一个环节是两位老人分开,分别换上正装再相见。结果仅仅是隔着一道门,邱均涪便坐立不安,急得直冒汗。这时,刘建仁站在门外耐心地安慰她,同行的伙伴便对她说:“你看,爷爷对你多好。”没想到邱均涪突然开口说话了:“他对我好着呢,怎么不好!”

说不清到底是爱情伟大,还是陪伴重要,邱均涪忘记了很多事情,却始终没忘记“刘建仁是我丈夫”。

当两人梳妆打扮完毕,西装笔挺的刘建仁笑着向邱均涪走来,她突然流泪了......

当记忆逝去,爱情便无法具体,那又何妨?忘记了对方的名字,那便称呼你为爱人;忘记了对方的容颜,那就再次一见钟情;忘记了两人一起走过的路,那眼前便是新的起点。

不过,悉心照料阿尔茨海默症人,能做到像刘建仁这样细心与耐心并不容易。我国阿尔茨海默症在65岁以上人群中的发病率是5%,每增加10岁,发病率就增加5%,也就是说,85岁的人群中每2-3个就有一个阿尔兹海默病患者,让数百万家庭背上了沉重的经济负担与心理负担。

出门后找不到回家的路,做饭总是忘了关煤气,刚吃了饭又说自己肚子饿,还时常怀疑家人要害自己,怀疑老伴出轨、家人偷走了自己的银行卡,半夜吵闹不睡觉、上厕所不解裤子......这便是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的生活日常。

在“老年痴呆吧”里,很多病人家属吐露了自己的困境。比如网友霹雳说:“老年痴呆这个病需要非常有耐心,我上班只能请保姆,保姆也是干三四个月就得换,因为没有一个保姆能受得了长时间的这种‘折磨’,母亲患病4年,到现在尿裤子和拉屎拉裤子都属于非常正常的了,晚上不吃药就一夜不睡,一会儿哭哭啼啼,一会儿又哈哈大笑……说实话,这种病折磨的是家人的身心,我谈的女朋友往往跟我接触一段时间就会分手,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接受母亲的这种病!”

据相关机构预测,我国阿尔茨海默症患者数量将在2040年达到2200万,届时这个庞大的群体不仅会成为各个家庭需要面临的难题,更是考验整个社会医疗福利水平的试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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