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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宋一朝,是古代笔记的繁盛期。两宋笔记,无论是数量、质量和种类,都达到了空前的水平。尤有可贵的是,两宋笔记的史料价值是颇高的。
据相关研究统计,在所有笔记中,历史琐闻类笔记占比近八成,其中,记录时事和野史的笔记,占四成以上,这个比例是相当高的,提供了相当多宝贵史料。来听听孔网书友南面书城(店铺主页:南面书城)来讲讲这背后的原因。
从大的方面说:
一是两宋经济社会繁荣,带来文化繁盛,为大量笔记产生提供了土壤;
二是宋代汲取了宋祖赵匡胤武将夺权、黄袍加身的经验教训,担心当朝武将再次夺权,采取了“崇文抑武”、“强干弱枝”、“守内虚外”的国策,压制武将,以文驭武。同时,大兴科举制度,大量选拔文职官员。这样,文人的社会地位大大提高,为笔记等文化事业发展创造了条件;
三是北宋在“崇文抑武”政策下,思想文化相对开放,文人发表自己的意见,有相对宽松的环境,没有“文字狱”之类的严酷环境,笔记之类文体得以大量产生、流行,不受严格限制;
四是两宋有重视史学的良好传统,史学发达,史学大家陈寅恪曾说过:中国史学莫盛于宋?史学发达,笔记繁盛,一些有史料价值的笔记自然增多,这些笔记的史料价值有时比正史还高。
具体来说,还有如下因素:
一、记录国史的良好传统,保留了大量五代史料。
宋代之前,是五代十国的混乱局面,这些小国寿命短,影响有限,正常情况下,随着国灭,有些史实也烟消云散了。但是,我国古来就有“其国可灭,其史不可灭也”这样的修史思想,北宋初期,史家发扬了这一思想,把一些五代史料完好地保存下来。
北宋官方由薛居正修《五代史》,但陶岳等人认为缺失太多,私下撰写《五代史补》;郑文宝创作《南唐近事》,记录南唐相关史料;景焕创作《野人闲话》,记录后蜀史料。
《野人闲话》的记录,还揭示了一个惊人的史实:宋太宗为了训导官员,提出官员从政理念,颁行全国,称为“十六字”“方针”:即“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个宋代皇帝引以为豪的“十六字”,竟是抄袭的!人家后蜀国君王孟昶,早就颁布了《颁令箴》,宋太宗只是抄袭了其中两句而已。
若不是《野人闲话》这类看似可有可无的笔记,这些历史真相恐早被淹没了。
二、针对皇帝篡改国史的情况,文人有意创作笔记,保留真实历史。
宋代皇帝虽重视修史,但也开了篡改国史的坏头。唐以前,皇帝是不能看国史的,宋代皇帝则堂而皇之要监修国史,必须经过皇帝把关,这样一些宫庭秘闻、见不得人的历史事实,根本不会写入国史,有些事实,也己修改得面目全非了。
欧阳靖撰写《圣宋掇遗》,记录了一些罕见宫庭秘闻;鲜于卓撰写了《传信录》,记录党争史实;丁特起撰写《靖康纪闻》,记录北宋灭国之家仇国耻;南宋陈骙撰写《政途杂抄录》,记录了南宋时宫庭阴谋。
三、撰写野史笔记,作为党争的手段。
宋代党争盛行,新党、旧党之争,搅动了朝野上下,两党“你方唱罢我登场”,众官员不得不选边站队。有些聪明的官员出于政治斗争需要,有意把当政时的一些史实、言行记录下来,作为日后对薄公堂、互相攻击的证据,有的作为修改国史的依据。这样一方登台,就要修改对方写的国史,这些野史笔记,反倒成了重要史料。
如王安石《熙宁奏对日录》、曾布《曾子宣日录》、欧阳修《归田录》等等。
像司马光的《涑水纪闻》,本来就是为修史准备的材料。
四、一些官员,身为史官,在写好正史的同时,业余时间干了不少“私活儿”,写下大量笔记;还有一些官员回家后,将朝庭见闻记录下来,成为重要史料。
如归降宋朝的吴越王钱俶,其儿子钱惟演在宋朝为官,写下《日记》。此类参政笔记甚多,知名的有王曾《王文正笔录》、文彦博《文潞公私记》、司马光《温公手录》、吕公著《吕申公掌记》等。
五、一些官员出访邻邦,随笔做行程记录或日记,成了宝贵史料。
著名的有洪皓《松漠纪闻》、王曾《契丹志》、王安石《王文公送伴录》、范成大《揽辔录》等。
六、一些志怪、传奇,也有史料价值。
志怪故事类笔记,以宣扬神怪、荒诞不经著称,然而到了宋代,理性思想达,新儒学出现,对这些“怪力乱神”相对抵制,这类笔记大大减少,还不足十分之一。
但这少量志怪故事,也跟前朝大有不同。据专家考证:一些志怪故事,如徐弦《稽神录》,洪迈《夷坚志》等,看似荒诞的人和事,是依史事为基础的,部分内容有史料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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