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秋味

 

文+图：邵毓挺

当年，家父有好友在无锡、太湖西山工作，记忆里很早就去过那里了，浩淼的太湖和用脸盆装着吃也吃不完的太湖蟹是一直镌刻在童年的记忆里的。工作后机关系统有疗养院在西山，联系就愈发密切了，一同事的老家也正在飘渺峰下，每年杨梅成熟的季节便有了关于东、西山的话题。这些年，从公交的几次换乘到通了高速，从西山码头的摆渡到三跨的美桥，洞庭的路可是越走越近了。

这里说的洞庭可不是湖南的洞庭湖，而是苏州西、太湖里的洞庭，因它位于太湖之上的洞山和庭山之间而得名。东山其实是个半岛，而西山才是真正的岛，隔湖与东山毗邻，我一直认为这里才是真正的花果山。湖里有鱼虾蟹，地上有稻蔬，山上更有各时鲜果，在雾缭绕间还有最新嫩的碧螺春。这里的农人最幸福，馈赠皆在身边，四季全是丰腴，除了碧螺春、白沙枇杷、西山杨梅还有白果、水晶石榴、水蜜桃、牛心柿、青梅、柑桔、白核枣、李等等珍物，素有“洞庭十八熟”之彦，还有闻名于世的太湖三白（白鱼、白虾和银鱼），以及白毛金爪的太湖大闸蟹，花果山“月月有花，季季有果”的美誉真不虚传。看得出来，秋天的洞庭最可人，秋景和美食共在，金黄在银杏叶和蟹黄上充分绽放，那色彩在阳光下无邪的存在，告诉我们，秋天虽美，天也要凉了。

出了苏州城不远就到了天平、穹窿山，这是两座小山，问秋却是正好，山的碑亭和楹联细细地读也是有些意思，一阵风吹过便会卷起满地秋意在你的脚下翻行，作为一个最好的陪伴，怎一个惬意了得。下山小饿，不远便是大名鼎鼎的藏书，秋天食羊虽无寒冬的热腾劲，却也合适暖胃。老字号的那家在排队，就去了隔壁的一间，却有意外惊喜。红烧羊肉、水芹羊肉丝、羊肉水饺、鱼羊汤（鲫鱼羊肉汤）个个绝美的鲜。羊肉好、烧得也入味，红烧连骨是肋排位置，皮不酥烂有咬劲，正是我喜欢的程度；水饺手工也无可挑剔；这水芹羊肉丝可是头一回吃到，北方主食的牛羊在江南也会变得如此纤细，水芹是苏州水八仙，爽脆带软糯，这羊肉丝切得极细，爆火猛炒下一荤一素算是最佳磨合了，就是一口的嫩啊；至于乳白的鱼羊汤，我也相信服务员说的是熬制的色，这鲜字不正是鱼羊合体吗。好多年过去了，还清楚记得那日的菜和味道，说明一定是深入人心的。

一直往南便是东山，环太湖的路很好，熟门熟路又来了陆巷。这是一个千年古村，有几座明清建筑和保存不错的古石板路，三元牌楼也还算完好，和大多数要开发的古镇味道一样，半新半旧、游客寥寥。我喜欢陆巷，因村中有六条直达太湖的巷弄，真正临湖，后又倚着“花果山”，推门而出，能下湖能上山，摘果捕鱼半日劳作就丰衣足食了。最欢喜的就是陆巷秋天的后山，穿过老宅就是，还有漫山的桔园，沿着桔树自然搭出的林荫山道一直向上走就行。向村里人付了钱，就让你采树上的鲜桔，一路走一路吃，这活采的酸甜就要看自己的眼力了。到山顶回头，一眼的洞庭好风光，上面的云，前面的岛，一望无际的湖和眼前的古村和桔林，这时、这地构成了洞庭秋味的完美组合，一直私藏，不舍分享。

村口沿湖船菜的老板娘电话来，我点的菜都备妥当，可以下山了。湖蟹蒸，寸长的银鱼跑个蛋，湖塘小炒菱藕鲜，要关照加几颗白果，这些当地当季的美食在当下吃一定最养人。背着桔子下山，路上我一直在思量要不要再温三两黄酒。

本文作者：

邵毓挺

70年代初出生于上海

摄影家 摄影评论 媒体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