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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谣与诗 Vol .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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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谣与诗】电台第一期节目，内容关于西北民谣。那时候没有设备，lowfi音质（虽然现在也是lowfi），但却是我最喜欢的一期节目。那期节目我选用了张智、洪启、野孩子、低苦艾的歌，那些歌粗粝、高远、深邃，需要一些阅历、底蕴，你才能与之相遇、碰撞。
小欢一直跟我说，他想探讨土地和人的关系。我深以为是。这也正是“民谣”的真正内核。想起前几天和民谣歌手钟立风聊天，他说现在民谣门槛变得很低，“我都不认识了”；另一位民谣歌手张智也跟我说了一番相似的话，“伪民谣太多了”。
民谣是土地里长出的歌，或许当我们越理解土地和人的关系，就能越靠近民谣的本质。所以这期电台，我想回到民谣的本质，试图从西北民谣中，探寻土地和人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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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小婉
西北偏北｜刘东明
西北偏北 羊马很黑
你饮酒落泪 西北偏北
把兰州喝醉
1989年，诗人小引来过一次西北。八十年代末的中国，从武汉去甘肃没有直抵的火车，他和几个朋友先坐上去西安的火车，然后再转乘从西安到兰州的火车，一行四人的目的是陪着其中一个郭姓朋友去兰州谈恋爱。
小引后来撰文回忆：老郭的恋爱最终以兰州月台上的一场痛哭画上了句号。火车开出兰州的时候，天空晴朗，兰州城外白雪沃野，能见度极好，似乎可以看见祁连山的影子在地平线那边起伏不定。黄河清澈地流淌着，一车厢的陌生人都在看着车窗外的白雪发呆，也没有人知道老郭在想什么。
刘东明（图片源自网络）
十年后，诗人小引走在鄂西北的清江，突然想起兰州，在一家小旅馆中写下了这首诗。“西北偏北，羊马很黑。你饮酒落泪，西北偏北，把兰州喝醉……”这首歌后来被民谣歌手刘东明谱了曲，于是有了你今天听到的这首歌《西北偏北》。
小引告诉我，刘东明的音乐对诗是另外一种解读，开阔粗砾，奔放挥洒。“不过这首诗中另有一股哀伤心碎之处，当年他创作后我们写信交流过，或许还可以用古兰经的吟唱方式来解读。”
长安｜蒋明
长安长安 我就要回到答案的彼岸
长安长安 谁为我打开你的城门啊
长安长安 我家就住在乐游原下面
长安长安 少时不归 归去不为
与温柔婉约的南方相比，苍茫雄浑的西北似乎更适合诞生民谣歌者。西北民谣除了结合传统民歌外，还融入了现实主义。
西安是个神奇的地方，这里出了很多电影导演，张艺谋、王全安、顾长卫都是西安人。他们以其对故土和生命的关怀，使电影既有地域性，又有生命力。
这里还出了很多摇滚乐队和民谣歌手，比如郑钧、张楚、许巍。还有来自西安的蒋明。《长安》收录在蒋明今年12月发行的新专辑《空山》中。这是蒋明的第三张专辑，故土和生命，构成了这张专辑的全部迷局。听它，需要有足够的耐性用耳朵穿过时空，抵达你不曾熟悉的遥远他方。于蒋明而言，《长安》更多的是和童年、情感、故土紧紧连在一起。
蒋明（图片源自网络）
为什么西安会出这么多摇滚乐队和民谣歌手？
西安是一座文化古都，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很好的地域文化氛围。最近很火的，被称为中国最早摇滚乐的华阴老腔就是发于陕西。也有一种说法是，秦腔才是中国最传统的摇滚，而这种历史悠久的戏剧形式也是流行于陕西。如果你仔细听，郑钧早期的歌就带有秦腔的元素。另外有一种大家都很熟悉的民歌同样是来自陕西，发源于陕北黄土高原的信天游，节奏简单，唱的都是黄土地里劳作的农民，充满着无穷的感染力，仿佛浓浓黄沙，掺杂着血汗味儿。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对生于西安的人来讲，这种影响潜移默化，歌唱近乎于一种本能。
长在银川｜苏阳
看不见的雨啊 看这的希望
我走在老路上
我就是沙中 疾飞的鸟儿
飞在那原野上
鼓声一响起，思绪就跟着飘了起来。在5分41秒的歌曲里，你就跟着苏阳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1969年生于浙江温岭的苏阳，8岁来到银川，16岁到西安上学迷恋上吉他，25岁到北京学音乐。在苏阳的歌里，你能听出西北汉子的万丈豪情，西北民歌的底色，传统秦腔的解构，加上当代音乐的嫁接，有继承，有创新，有故土乡音，又有新式民谣。
苏阳（图片：新浪娱乐）
一定有什么，通过音乐而传达，通过音乐而珍藏，并成为一种朴素的生活哲学。今天，当苏阳离开银川去寻找更广阔的世界时，在享受音乐带给他的成就时，也在用音乐感谢给了他这份灵感的亲人和故乡。
我想，存于歌者心中来自西北的故土情怀，就算心不记得了，但是这些旋律会替他把一切铭记。
巴克图口岸 | 张智
孩子啊你要去哪里
天空下那里会是你的家
是否昨夜的星光让你想起
这首曾经熟悉的歌曲
“巴克图的夜晚，宁静的夜晚，远去的少年”。反复的吟唱，再加上手风琴和曼陀铃的声音，你是不是仿佛能看到新疆寂静夜空下漫天的繁星。
2008年冬天，民谣歌手张智从塔城回克拉玛依时，途径铁厂沟，当时的他已经微醺，看着窗外景色即兴唱出了一段旋律，于是就有了你刚刚听到的这首巴克图口岸。来自新疆的张智原本是一个美术老师，但因为喜爱音乐，离开了新疆，去北京、深圳继续音乐的梦想。
前几天我和张智老师聊天，谈到当下很多民谣歌手都走上了电视舞台，我问他有没有可能也去参加这一类的电视节目。张智老师的回复，让我对他深感敬意。他说，我们的音乐遥远辽阔，冰雪中有温热，没有在这片土地经历生活挣扎过的人，是无法理解大雁翅膀振动的声音，水滴和暴风的喜悦的。
我从未想过来自西北的张智，竟有这样的出尘和诗意，他的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诗句，落在我心上。我为自己问过的问题，而感到羞愧。
三峰｜布衣乐队
今夜的星星已早睡
露出了欣慰的余微
歌声穿过这夜空
穿过了你我的心扉
听西北民谣，怎么能没有布衣。这是一个已经有着20年历史的乐队，属于宁夏的声音，布衣乐队。
给你推荐的这首歌叫《三峰》，是布衣乐队所有的歌里我最爱的一首。我很喜欢听这首歌的前奏，长达1分40秒的前奏，用吉他和鼓，渲染出一个寂静悠远、沉郁深邃的世界，温柔的旋律带出主唱吴宁越粗犷的声音，那一嗓子出来的时候，我的感动竟无处逃脱。上一次被一首歌感动，是听《兰州兰州》的时候。
布衣乐队（图片源自网络）
这是喝西夏啤酒的喉咙发出的粗犷的声音，贺兰山下走出来的乐队。1995年成立在宁夏的布衣乐队，有着浓郁西北地域的民谣摇滚风格。听他们的歌曲，仿佛徜徉于宁夏那一方世外桃源粗犷无垠的荒野。
土地和人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对诗人小引而言，祁连山蓝天下飞舞的燕子是他理解诗歌的一种方式；
对于出生于西安的蒋明而言，故乡是他创作的灵感来源；
对长在银川的苏阳来说，漫漫沙洲谱就了他歌里的豁达与开阔；
对来自新疆的张智来说，冰雪、水滴、暴风，曼陀铃、手风琴、冬不拉，让他的音乐区别于他人。
对有着20年历史的布衣乐队而言，一切土地的故事，莫不是时间的故事。
今天分享的这几位民谣歌手，平均年龄四十岁。可以想见，这些音乐，需要很多的阅历、底蕴才能被创作出来。而我们多么幸运，我们只需要多穷一步的理，多尽一份的性，离开网络，清空内心，就能够随之打开另一个世界，并感动其中，饮酒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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