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寒潮让本周的主题只剩一个字：冷。一千多年前，杜甫就留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名句。而贫富不均，仍然是21世纪最重要的经济议题。本期推出阿特金森十年磨一剑的著作《扭转贫富不均》 ，让我们懂得缩小贫富差距虽然不易，但绝非不可能。
新时代下的贫富不均，如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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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安东尼·阿特金森 著
吴书榆 译
台湾天下文化公司
2015年10月版
这是一本关于贫富不均的专著。贫富不均一直都是经济学的一个棘手问题，这不单是因为古典经济传统向来只着重“财富增长”而不讲“分配平均”，还因为“不平等”或“不均”本身就不易被计量出来。然而一般人最常遭遇到并且忧心的问题就是贫富不均。年龄、性别和族群本身已经预设了待遇不均的条件，而这又涉及政治权利或社会不平等，经济学家似乎很难说清楚。且不说收入严重差异的两群人，即使在性别、年龄及族群方面相同，有家室者和单身人士，他们的经济状况也会不一样。
贫富不均不单要看收入方面的不均，也要看消费方面的不均，经济学家应该选择哪一项作为贫富不均的指标，也视乎你看重的是“生活水准”（你会选择收入不均）抑或消费“基本必要资源的权利”（你会选择消费不均），但现代社会开始由看重“生活水准”转移到正视消费“基本必要资源的权利”。
安东尼·阿特金森
不过作者也说，就较穷的人来说，某些商品或服务是他们即使支付得起也无法获得的，以信用评级为服务对象基准的交易性银行服务就是一例，而处于财富顶端的人宁愿购买私营服务也不会要政府提供的医疗及各种社会福利服务。这些事例说明了，消费开支的多寡也不能准确衡量财富不均。
本书作者阿特金森是一位资深的经济学家，单单在第一章已罗列了大量研究数据，以及一些跨年代的研究分析，当中不乏以基尼系数计算世界各国贫富不均程度。第一章列举英美两国这几十年间在个人劳动所得歧异和家庭劳动所得歧异的变化，值得注意的是同一时期的个人和家庭的所得歧异不一定相同：在个人所得差异急剧扩大的同时，家庭所得差异可能没有显著变化。
然而正如作者在第二章所承认的，就不均研究进行的家户调查本身也有问题，因为它没法涵盖不在家户的人们如军人、住院病人、寄宿校学生等，而且在抽样电话调查中，拒绝接受调查的人越来越多，令这类调查难以获得整体的面貌。
很多时候，贫富差距往往是政策的结果，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20世纪战后的西方国家，各国政府向平民提供大量医疗福利，以至大大缓解了当时西方社会的贫富差距。这就是我们谈到欧洲时皆憧憬的福利主义时代。
对战后欧洲国家来说，贫富不均有所缓解与累进税也有关系，但薪金在所得中占比重多少、薪金是否分配较平均也是关键的因素，另外资本收益分配不均的程度对贫富不均也有影响。然而薪金分配平均会直接缓解贫富不均吗？
对古典经济学家如大卫·李嘉图来说，答案是肯定的，但在金融化的今日社会，资本收益平均对于财富分配的影响日益重要，不可能依赖旧的福利政策，而必须运用新思维。
阿特金森引用经济学家威廉·鲍莫提出的“鲍莫效应”(Baumol Effect)，指出在这几十年间，某些产业的生产力成长速度比其他更快，某些产业已经没有发展空间，而人均产出不会再增长。
很不幸地，不少公共服务都在那些停滞产业之列，例如医疗保健、教育及公共行政等。这影响到仰赖公共服务的低下阶层家庭或个人，而这些人往往占社会上的大多数，他们的生活能够得到保障，对整体经济增长有着关键的影响，故此作者认为在新时代更要巩固公共服务。
另外，市场公平竞争的确能保障财富分配平均，避免贫富不均出现，这反而更符合亚当·斯密以降传统自由经济学家的观点。作者也指出，贫富不均的源头之一其实是有部分人无法获得商品或服务，而高度垄断或寡头的供应商，基于利润极大化的考量，必不会考虑到低薪者或穷人对商品的需要。
这改变了一般人传统的购物习惯，譬如以前在肉食小店买小块肉的顾客，现在被迫去大型超市买大包装的肉类食物。但有时候政府不一定要透过加税或增加津贴的方式来帮助低薪一族，作者引用法律学家徐曦林对《21世纪资本论》作者皮凯蒂的评价，提出经济学家往往忽略了法律的作用。
“财富不均”看来是有关政府政策或纳税人的问题，但这忽略了以下事实：
所谓的财富不均，其实更是一个社会权力均衡的问题，没有相对平等的社会权力和平等权利，任何对每一个人的经济生活和社会自由的保障都是空谈。
一个野有饿殍、老无所依的社会，每个人既不会获得幸福的生活，整体社会的经济表现也不会理想，更不用谈政治权利或个人自由了。书中很多社会保障政策，例如保证全民稳健就业等，与自由经济所强调的公平市场、竞争力社会和经济自由原则都不违背。
更吸引人的是作者在书中对于皮凯蒂《21世纪资本论》的回应，尤其是皮凯蒂点出财富分配主要机制是资本投资报酬率(r)，还有整体经济成长(g)。皮凯蒂的说法不啻于认同一种老生常谈的看法：即只有人人累积财富，经济才会增长。但阿特金森却说个人的财富累积也依赖整体经济成长，历史告诉我们，经济增长与上一代能给下一代分配到多少财富有关。
皮凯蒂的《21世纪资本论》
至于财富多寡，亦与人口增长有关，人口越多则一般继承者所得财富越少，如果法律不许个人作出财富分配，而每个家庭都实行长子继承制的话。简单来说，作者比皮凯蒂更重视家庭继承与财富分配的关系，这包括家长的继承习惯、婚姻造成的财富转移。
我们踏入21世纪已超过七分之一的岁月，在经历了各种级数的金融和房贷风暴后，像皮凯蒂、史蒂格利兹或克鲁格曼这些经济学人，正孜孜不倦地提出各类观点。作为阿特金森十年磨一剑的著作，《扭转贫富不均》旨在呼吁政府从立法上保护家庭的所得增长，及中小企或业界的经济权利。这本在思想上予人新冲击的杰作，理应在经济史上留下重要的一章。
经济狂奔的同时，国内的贫富差距也日渐严重，炫富和仇富都需脑补，欢迎评论，发表您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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