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茶客而言,我很喜欢一句话——路过的终点在手心。茶也是如此,一如旅途的风景一般,一方山水的邂逅,或许此生便是一次,有些人不经意,有些人便用心,有些人便在此常驻,更有些人用生命去体悟,忽然觉得品茶如同看风景,学会珍惜眼前的美好,不去消耗和打磨,珍惜福报,旅行是一种的修行,那么喝茶便是一次身心的体悟。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人生就像吃橘子,大的橘子酸,小的橘子甜,当我们拿起酸的橘子时,不要抱怨它太酸,要庆幸它是大的,当我们拿起小的橘子时,不要抱怨它是小的,要庆幸它是甜的。”人生便是如此,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别在意是什么地方,什么人物,什么风景,惟愿轻轻走过,一路莲花次第开放。
我时常在想,也就是一泡茶的滋味,汇集了多少慕名而来的茶客,壶中漂泊的茶叶一如茶客漂泊的心,碌碌苍生不知道夹杂着多少各自的味道,千奇百怪,但是茶并不是这样。
捧在手心的那杯茶,都是壶中的那几片叶子最存真的释放,茶不同于人,人可以反反复复,但是茶也只能在一杯水中简单,或好或坏仅此一次而已,所以对于爱茶的人而言,珍惜当下的这盏手中的茶,慢慢地品,淡淡地闻,静静地尝。
茶不会像人一般去寻寻觅觅反反复复,遇上了就仅此一次而言,不会为谁伤感为谁婉转,这便是茶的洒脱之处。遇到水,茶便是出家的僧人,不去牵绊不去挂念,多想让出尘的茶心洗涤自己那颗染著的心,一如茶那般,酝酿属于自己的味道,对境不起心。
抿一口杯中的茶,醇和馥郁滋味各异,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也只有心无旁骛地泡上一盏茶,才能亦无取舍,路过的终究不会错过,与茶相遇如此,人生相逢也是这样。言下相应心相惜,用无常的心去泡有情的茶,用无所得的心于他人方便,给他人芬芳便是给自己方便,手留余香。
茶向来不会偏袒谁,更不会去以分别心去眷顾谁,这便是我喜欢茶的因缘所在,因为茶的不偏袒不眷顾,一如因果那般。
喝茶需要耐心。在等待茶叶舒展到以茶为伴的过程中,得一份冲淡平和,卸下心灵中的疲倦,拂去尘嚣中的浮尘,只一颗素心对茶,得一份禅意已足。白茶在水中,起初似乎静止不动,十余分钟后,叶片缓缓展开,茶色微黄,茶香倒不如刚打开袋时那么浓,思绪被杯中的绿意牵引到种满茶树的山间,茶随山势起伏,沐雨露,受云雾,方得嫩芽若许。
初次兑水,抿一口,茶味极淡,茶香若有若无,但我知道,品得白茶真味要等得,两泡过后,此时叶片漂浮,令人心生愉悦。白茶之韵,是空山新雨后,白茶之味,是天气晚来秋。杯中叶芽细嫩,汤色浅绿,香气幽微。向黎说夏日宜饮白茶,的确如此。
明代田艺蘅《煮泉小品》中云:“茶者以火作者为次,生晒者为上,亦近自然,且断烟火气耳”。记得新茶上市时,陪父亲去茶市买茶,父亲拈叶少许嚼嚼,说有烟火气,弃之另选。而白茶用的是生晒之法,可以说是真正的“不近人间烟火”。
白茶的制作工序少,属于轻微发酵茶,采摘新鲜芽叶,自然萎凋不炒不揉,直接晒干即可。白茶冠以白字,恰好也有这种朴素的意蕴。
车前子提到白茶时说有寄深情于更深的感觉。曾有人将车前子的文字喻为白茶,嗅之嫩香持久,观之玉白沉底,饮之清冽鲜爽。有白茶的意味的,还有丰子恺的漫画,尤其是那幅《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也是大片闲散的白,人去楼空,竹帘闲卷,一钩新月静静照着,木桌上的茶壶水正慢慢凉去。
“有情来下树,因地果还声。无情亦无种,无情亦无生”,茶洗身,人洗心,如果不曾泡过,哪知道过往的味道,知道了过往的味道,便有了心平气和的滋味,好坏与否,品茶如同做人,在水的恩赐中学会回顾与总结,是非对错全凭忏悔之心方知过往的不足。喝茶要学会忏悔,才能沏出更好的味道,无情无种,无情无生,一壶茶的世界,无心就无味!
把自己的那份心思泡成一壶茶水,然后自己品尝是何味道,烦扰的世界,平平淡淡到底是不是真,然后再用那份心思去反复推敲,茶蕴灵性,升降浮沉一如世事,五蕴幻身,觉味由浓而淡一如人情,到底是五蕴幻身,幻何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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