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最早发现美洲大陆?现今的一些科普读物和书籍中赫然写着“哥倫布”三个大字。然而,早在二百多年前,就有人对此提出了异议。
1761年,法国学者金勒指出:我国古史《梁书》中所载的扶桑国即是北美洲的墨西哥,并且认为最早发现美洲大陆的可能是中国人。此后,美国学者威宁、弗雷尔等人也分别在1872年、1901年发表了相同的观点。可惜的是,这些意见未能战胜强大的成见,逐渐被淹灭。
1961年8月,《知识就是力量》杂志,刊登了一篇俄文摘译资料,报道了苏联学者对美洲大陆的研究。资料指出:早在公元五世纪时,中国的佛教徒就曾到达过美洲的墨西哥等地,并且用文字记叙了那里的物产、风俗、习惯等情况。学者们还对墨西哥和秘鲁的某些古国遗址以及出土文物进行了考察,进一步指出中国古代文化对美洲的影响。
这些国外学者的研究,主要的根据是我国的史籍,《梁书》和《南史》。《梁书》卷五十四,《东夷列传》中有这样一段记载:“扶桑国者,齐永元元年,其国有沙门慧深,来至荆州,说云:‘扶桑在大汉国东二万余里,地在中国之东,其土多扶桑木,故以为名’。”为此我国著名作家、学者 邓拓进行了详细地研究与考察。指出:扶桑就是墨西哥。它的地理位置和《梁书》、《南史》中的记载相同。而所谓的扶桑木就是墨西哥盛产的“龙舌兰”,墨西哥人日常饮食和衣料等,无不仰给于这种植物。邓拓还专文对来自扶桑的慧深进行了考证,他以梁朝和尚慧皎编撰的《高僧传》为根据,证明了慧深的的确确是中国的得道高僧。慧深大约生于晋安帝义熙七年(公元411年),二十岁当和尚,四十岁以前已经出了名,有门徒千余人。从公元452年以后,他开始远游美洲,直至齐永元六年(公元499年)回国。如果上述考证能够成立,那么有史可查的最早发现美洲大陆的,不是意大利人哥伦布,而是中国和尚慧深,比哥伦布早了一千年。
最近,成广先生在三月十八日的《北京晚报》上,又提供了一些很在趣的材料。他引用台湾出版的《中国人发现美洲初考》一书说:公元前106年,墨西哥曾献给汉武帝一笼蜂鸟;公元前664年,中国境内居然还出现过六只会“退飞”的蜂鸟。根据是孔子修订的《春秋》中,有“六鹢退飞过宋都”的记载。另外,美国的一些学者还考证了我国古籍《山海经》,发现第九、第十四两经,形象而逼真地描绘了不少美洲地方。书中的山川形势与北美洲的西部和中部的地形默然契合。结论是令人震惊的:中国人可能在四千五百年前,就对北美大陆进行过较广泛地考察。
实事求是地说,上述材料都有待充实,可以商榷的地方不少。如,《梁书》所载的“扶桑国”究竟是否是墨西哥仍需进一步例证;慧深和尚远游美洲的史料还未见于史册;说墨西哥曾献给汉武帝一笼蜂鸟,又不见凭证;而“鹢”是不是蜂鸟?《山海经》的可信程度有多大?都是值得进一步研究的。以鸟类学的知识鉴别,似乎退飞的只有蜂鸟,而蜂鸟又是美洲的土产;但是,我国古代的工具书,如《玉篇》、《埤雅》、《集韵》之类却把“鹢”解释为“似鹭而大的小鸟”,或“吐绶鸡”,与蜂鸟的形象差异实在太大了。
到底是谁最早发现美洲?以“中国人”作答案也许是可信的,中外学者已经提供了不少事实。不过要使这个问题得出确切的结论,证据还应更充分些,考察还应该更细致些。由于这个问题的发难者是国外学者,他们研究得最多也最努力,因而格外令人深思:中国是世界文明古国之一,历史悠久,文化璨烂,在人类发展史上有过无数的建树与贡献。有的已为人所知;有的至今仍然埋没在文物与史籍中,或者被人歪曲了真象。整理、发掘它们,并且给予适当的、应有的评价正是中国学者的责任。当我们看到国外学者的研究在填补我们的空白时,一方面衷心地祝贺他们新成果的出现;另一方面也是不无感慨和叹惜。因为不只是“美洲大陆”问题,在其他学科中还有,我们对自己的某些历史和某些成就重视得太不够了。
1982年3月28日
刘帆于惑斋
刊载江苏《古今中外》杂志1982年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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