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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与盱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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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神宗元丰七年(1084),“四月乃有量移汝州之命”;“七月过金陵”;“逼岁到泗州”(宋·王宗稷《东坡先生年谱》)。到金陵(今南京),苏轼与罢相后赋闲在家的王安石欢聚。这次江宁相会,苏轼和王安石一起吟诗诵佛,共同度过了一段愉快时光,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给人们留下了一段文坛佳话,也由此催生了苏轼看破宦海浮沉,退身归隐的想法。

  如果说苏轼拜见年长他16岁的宰相王安石是讨教处世之道、伴君之策的话,那么随后见到的刘士彦,则是完全畅叙朋友间的深情厚谊。

  当时的泗州太守刘士彦,山东人氏,是个性格开朗,喜欢结交朋友的人。他早就对苏轼怀有崇敬之情,苏轼的小船一到,刘太守就立即前往拜访,设宴为其洗尘。之后,几乎是天天陪伴苏轼游赏盱眙的青山秀水。登僧伽塔,爬龟山,游南山(盱眙都梁山),过长桥(淮水上的浮桥),浴淮水,听晚钟,饮酒赋诗好不乐哉!

  在这冬末春初时节,苏轼来到了盱眙,泊船汴河口,驻足泗州城。“澹月倾云晓角哀,小风吹水碧鳞开。此生定向江湖老,默数淮中十往来。”(《淮上早发》)苏轼一生中十多次途径泗州,他经常都是匆匆而过,而这一次在泗州逗留近一个月时间。

  十二月十八日这天,苏轼和刘太守来到雍熙塔(一说僧伽塔)下,看到很多当地百姓在淮河边洗浴,甚感不解,因问太守。刘太守告诉他,泗州有个风俗习惯,每年腊月十八这天,全城百姓都要取淮河水沐浴,以洗去身上的污垢和“不祥”,祈求来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苏轼感同身受当地民风,欣然脱履除衫,和当地百姓一起共浴淮河水。苏轼离开盱眙第二年,逐渐迎来了他政治生涯中的辉煌时期,先后担任礼部员外郎、起居舍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官职是一次比一次大,可谓官运亨通,当于这次洗浴不无关系吧?时至今日,盱眙人还有“有钱没钱,洗个澡好过年”的习俗。

  冬末的淮河,冰封河面,船难通航。刘太守和苏轼在小雨中登上了盱眙都梁山。太守用上好的都梁茶沏泡,又摆上盛满韭黄、果品、饼饵等时令食品的“春盘”来招待苏轼,为其驱寒。“细雨斜风作小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浣溪沙·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从泗州刘倩叔游南山》)当时的苏轼已是穷困潦倒,“今虽已至泗州,而赀用罄竭。”“故人惊怪,憔悴老青衫。”然而,豪放而超凡脱俗的大诗人并未消沉,这首诗就充分表达了他对盱眙优美风景的喜爱、愉悦之情,也表达的他对刘太守真挚的感激之意。

  北宋时,从泗州城到都梁山的淮河上架设有浮桥相连,白天行人可以通行。据宋王明清《挥塵后录》记载,泗州为当时国家屯军要地,朝廷有明令:天黑后淮水桥上严禁行人通过,违者重判劳役两年。

  这天,晴空万里,春风拂面,刘太守又约苏轼到都梁山寻春。苏轼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欣然提笔写下了这首流传千古的《行香子·与泗守游南山作》词:

  北望平川,野水荒湾。共寻春,飞步孱颜。和风弄袖,香雾萦鬟。正酒酣时,人语笑,白云间。

  孤鸿落照,相将归去。澹娟娟,玉宇清闲。何人无事,宴坐空山?望长桥上,灯火乱,使君还。

  这首《行香子》被后人题刻于都梁山的秀岩上,现在已成为盱眙“第一山公园”的重要景点。

  春回大地,冰封的河面渐已开冻。盱眙的秀水青山又勾起了苏轼的归隐思绪,于是他写了《乞常州居住表》上奏朝廷,乞求到常州居住,躬耕田园。等了多日没有消息。

  元丰八年正月初四,苏轼和刘太守难分难舍,依依惜别,告别了给他快乐与灵感的盱眙山水,扬帆远去。这年苏轼正好五十岁。

  □龚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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