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赋

                                               文/月影摇曳

 

   吾居庭之北隅皆梅树，中无杂英，先祖好梅植数株，后子孙沿祖之志，复植之，至今以成百十，所成气象非凡，因梅夥，故园曰梅庭。梅不类它物，枝枯脂厚，斜枝蔓延，无姿无态，形类干藤，每至霜冬，则有梅发枝，媚而不俗，艳艳之玲珑，巧而天然，组丽之韵雅，风吹其面愈显清容，寒侵蕊丝甚厚其红，尝有邻比之少逾垣窥其姿，予见之，昕昕然，以为梅清容婉丽，为邻比之少所爱，遂邀共观。

 既至，则令家人置酒，佳肴甚丰，复邀妻佐酒，老少执杯相饮，吾惑而问之：尔所好梅何？答曰：梅生天寒，其花耐看，凋而不枯，美而不骄。吾曰：梅应冬时，待它花寂无花可盛机而发，所谓待时以取其俏，故发而动人，遒而刚力，固骨傲直，临风而俊荣，沐雪以皤空。

少年曰：梅文士友之，林逋之疏影，荆公之暗香，醉翁之残凋，公之梅，秀而含芳，素以明光，不追时而去，不离尘脱缰，目接心漾，鼻引胸张。

   吾曰：未料少有才智，纵漫梅情，言雅气清，攫梅之魂灵，颂梅之慧颖，飒飒风鸣，昂首独对朔凌，咧咧料峭，朵朵飘逸轻盈。性不以惧，品不以淫，得天地之志，享万物之容，静能和其安，动能守其中，阳出曈曈，灿耀紫琼，花开而天地大，盈香而气自华，同尘以孤清，潇潇以自醒。途梅向野旷，瘦骨见风长。观星辰以亮，感羁旅之惆怅，车辙马铃，霜迹野茫。虽冷幽而不自赏，假无人问津亦不自妄。与田禾相朋，与衰草相厮。崖梅对谷溪，峭壁坠奇枝。问风雨知时，会鹰鹞以栖，泉轰欲破岩，月影花迷离。堪比古柏不让千年，可称仙子不逊九天。霹雳梅争先，香气渺云边。鸟安梅枝颤，敛羽伴花眠。寒自石生，不夺娇羞之真，晴来云涌，难掩高贵之容。盆梅居宿春，小景万梅魂。处温室而不敛，独遇其厚而不恃，貌丰状媚，情致婉丽，示客以洁，显主之志。

   世人皆爱梅，因岁之异，而爱梅之心之不同。少年之爱梅，从众之所好，为其艳媚所引，受表秀而惑，不能得其神，惟得目而不得心也！中龄之好梅，从自然之所发，率家而近梅，非由心也，谓之得韵不得情，老来之瞩梅，尤在古稀，从心之所出，无浮尘俗扰，爱之不舍，情随天然，意近老树，人树可得而合一，尚其品亦可得其品，慕其神亦能通其神。朋久则梦入梦出，自由任意，无往而不乐，是以观梅哉！乐乎！

   少年曰：先生爱梅切，某不及耶！

酒酣三更，少年归，而与妻相酌至天晓，仆爱梅方得酒滋味，今赋梅聊以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