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杭大运河边,一字儿排列着几十座中国最具特色的城市;徐州,即为其一。留不住的水,搬不动的城;流水冲洗年华,城市珍藏记忆。徐州的命运与运河的历史息息相关。
今日重温经典
由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我市著名文史学者田秉锷主讲《徐州:运河记忆》。
本次讲座,田秉锷先生从“徐州与运河的今生之缘”“徐州与运河的前世之情”两个专题,来讲述徐州与运河关系的林林总总,借以提醒今天的人们,一定注意要搞好运河与运河文化的开发、利用与保护。
田秉锷,1943年6月出生,江苏沛县人。先后供职于邳县县委宣传部、徐州教育学院、徐州市文化艺术研究所、徐州市文化艺术学校、《淮海文汇》杂志社、徐州市政协。现为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顾问,文史学者。著有《<金瓶梅>与中国文化》《中国文化走向论》《圣贤智谋:说苑篇》《圣贤智谋:世说新语篇》等二十多部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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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运河大数据
讲座开始,田秉锷先生提供了徐州运河的几个大数据。
(一) 流经时段
1、传统河段——泗水河道(沛县、铜山)+黄行河段(徐州市区、铜山、睢宁)
元代:至元二十年(1283)徐州段大运河开通,到至正28年(1368),共85年;
明代:自洪武元年(1368)至崇祯十七年(1644),共275年;
清代:自顺治元年(1644)至乾隆二十一(1756),共113年;
元、明、清三朝,共473年——走徐州城。
2、泇运河(中运河)段——开泇行运(邳州、新沂)
明代:自明代万历三十二年(1604)至至崇祯十七年(1644),共41年;
清代:自顺治元年(1644)至宣统三年(1911),共268年;
民国(1912年)至2018年,共107年;
明万历至2018年,共415年——走邳州。
3、京杭运河湖西段、京杭运河不牢河段
自1958年,至2018年,共61年——走湖西、徐州、邳州。总时段:726年。
(二)运河长度
网上介绍,徐州境内大运河长度为181.16公里,田秉锷说,这个数据有误。他表示,徐州市境内大运河长度应该是201.2公里(京杭运河湖西段73公里、京杭运河不牢河段72公里、京杭大运河中运河邳州段全长56.1公里)。占江苏段(690公里)的29%,占大运河全长(1794公里)的11%,是京杭大运河流域六省(直辖市)所属20座城市中运河长度最长的城市。
一条京杭大运河,在徐州环流200公里,贯通为一座城市的命脉,这种“双水畅流”的格局,是京杭大运河在徐州创造的水利奇迹。
(三)行洪指标
1949年前,中运河堤距200米左右,堤高3米,河漕宽50~120米,行洪500立方米/秒左右。经治理,以邳州城河口为例,上堤距1100~1300米,下堤距1500~1800米。流量5500立方米/秒,抗洪能力高11倍。
航运指标
历史上,徐州段航运标准150料(15吨);1949年前,仅有邳州“中运河”55公里段达“六级通航”标准,通小型木船。经综合治理,徐州段运河的通航200公里,其中二级航道达128公里,可行2000吨位驳船,年运5000万吨,实际1.5亿吨!
梯级翻水
京杭大运河不牢河段,建有蔺家坝、解台、刘山三个梯级枢纽工程〖船闸及节制闸(蔺闸13孔、解、刘125立米/秒)〗。实现了“九级调水”。
徐州大运河历史风貌
田秉锷先生将元代大运河和明代大运河进行了分述。
(一)元代大运河
元代大运河共分七段,由北向南依次为:通惠河、通州河、御河、会通河、济州河、扬州运河和江南运河。徐州段运河属“济州河”,北出济宁,南下沛县,经留城,过境山,越茶(垞)城,穿秦梁洪,入彭城,出吕梁,下邳州,奔清口,让徐州以下的黄河河道变为“漕河”。
元运河进入徐州,第一闸是“金沟闸”。此闸“大德八年正月四日兴工,五月十七日工毕。”第二闸是“沽头闸”。此闸“延祐二年二月六日兴工五月十五日工毕。”见《元史·河渠志》。其实,沽头闸就是两座——北隘船闸与下闸。第四、五闸是金沟、沽头二闸之间的“隘闸”,隘闸也是两座,各宽一丈,用以限制大船通行。第六闸是“三叉口闸”,第七闸是“土山闸”。“隘闸”建于徐州,意义重大。一丈宽的闸门,只准通行一百五十料(石)的标准航船,“违者罪之”,可见是把航管的施法权放在了徐州。
京杭大运河的全线贯通,始于元世祖至元三十年(1293)。而徐州段的通航,则早在至元二十年(1283)济州河(济宁——安山、即东平,长150里)开通前、或至元二十六年(1289)会通河(安山——临清,长250里)开通前即已实现。这个“通航”,指的是徐州以北,借泗水行运抵于济宁;徐州以南,借黄河行运,顺水放舟,南至于江。这是元初或宋、辽、金时代的水利形势。证据是,元丞相伯颜于至元十二年(1275)率军南征时,即曽派郭守敬勘察过汶、泗、淮水道。后来做了都漕运副使的马之贞曾言:“宋、金以来,汶泗相通。”(《元史·河渠志》)
(二)明代大运河
到了明代,大运河由南而北,也分七段,分别是:浙漕、江漕、湖漕、河漕、闸漕、卫漕和白漕。徐州段既称“河漕”,又称“闸漕”。“河漕者,即黄河。上自茶城与会通河会,下至清口与淮河会……涉险五百余里。”所谓“河漕”,即借黄河行运。“闸漕者,北至临清与卫河会,南出茶城口与黄河会”(《明史·河渠志》)。所谓“闸漕”,因南旺分流后,河床落差较大,为蓄水保航,沿途多建水闸,故称。
而从整体上看,明清两代的运河,基本上沿用了元朝的路线。
元、明时代,徐州大运河的“河漕”段全长362里,占徐州大运河500里总长度的十分之七。
徐州仓户部分司
运河通,徐州迎来新一轮发展机遇。首先,是“国家仓库”在徐州落户。 据《明史·食货志》:“迨会通河成,始设仓于徐州、淮安、德州”,同时,户部在徐州设立了专司漕运的“徐州仓户部分司”。
“徐州仓户部分司”设于明永乐十三年(1415),其署“先在南门外广运仓侧”,为“监督粮储、主事莅政之所”。正德十三年(1518)“圮于水”;十五年(1520),主事李崧祥“徙建城南门内”,后任主事杨槩、林壁、梅守德、尹梁、张国华等“继相修葺”。据《明熹宗天启实录》载,天启四年(1624)六月二日夜,黄河暴涨,六月三日“午时,黄水汹涌,魁山堤溃……冲裂徐州东南城垣……官廨民庐尽没”。
而后,主事张璇移署于南山台头寺聚奎堂,“缮屋宇”、“筑石垣”以作为新的徐州仓户部分司署。自此,徐州南山(戏马台)始称“户部山”。崇祯九年(1636),郎中张湖“剙建箭楼”。清顺治二年(1645),郎中陈嘉荫“修增雉堞”、立四门,名之曰“小南城”。四年(1647),郎中王维屏“于楼门内左右增板屋,为城守站立处”。康熙四年(1665),裁户部分司,“署废”。
“徐州仓户部分司”在徐州存在了二百五十年,是徐州政治地位、经济地位的“标志机构”。
徐州运河文化
说“运河文化”,其实就是回答运河给徐州带来什么?
田秉锷总结了三点:
得“交通之利”——北上“京津”,南下“苏杭”,货通八方,贯通南北。
挟“风气之先”——北为权力中心,南为经济前沿,融通天下,领异时代。
成“区域之冠”——黄运交汇,苏鲁对接,背靠中原,面向大海。
关于运河,田秉锷提供了一个外国视角。
朝鲜·崔溥《漂海录》载:三月初三日,过徐州。是日雨,大风。晓过九女冢、子方山至云龙山。山上有石佛寺,甚华丽。其西有戏马台、拔剑泉。又过蝗虫集、夫厂、广运仓、国储门、火星庙,至彭城驿。登庸门,进士朱轩在驿前。徐州府城在驿西北二三里。徐州,古大彭氏国,项羽自称西楚霸王,定都于此。城之东有护城堤,又有黄楼旧基,卽苏轼守徐时所建。苏辙有《黄楼赋》至今称道。臣等自驿过夫厂,厂在两水交流之中。过至百步洪。泗、洙、济、汶、沛水合流自东北,汴、睢二水合流自西北,至徐州城北,泗淸汴浊会流,南注于是洪。洪之湍急处虽不及吕梁之远,其险峻尤甚。乱石错杂,磊砢如虎头鹿角,人呼为飜船石,水势奔突,转折壅遏,激为惊湍,涌为急溜,轰震霆,喷霰雹,冲决倒泻,舟行甚难。臣船自工部分司、淸风堂之前,用人巭百余,徇两岸牵路,以竹索缚舟,逆挽而上。臣与傅荣等上岸由牵路步行,见铺石坚整,问于荣曰:“治此路者其有功于后世乎?”荣曰:“在昔此路湫隘,稍遇水涨,无路可寻,水退则土去石出。艰于步履。近年郭升、尹庭用相继修补,用石板甃砌,扣以铁锭,灌以石灰,故若此坚且固矣。”夜至汴泗交流之会,留泊。
水脉通,人脉通。水脉旺,人脉旺。田秉锷说,因为大运河徐州段处在“黄运交汇”之地,故:堤坝溃决,河道淤塞,漕运阻绝,不期而至。朝廷格外关注:必须“黄运兼治”,必作“大局处置”,徐州段大运河的治理,一直具有“帝王关注”、“大吏督办”的特点。因而,徐州“人脉”之“人”,上自“帝王”,中至“河道大员”,下自“治水专家” ,皆亲临徐州。
明朝河道大员—— 陈瑄、刘大夏与太行堤、盛应期与新河蓝图、潘希曾与丰沛长堤、刘天和与黄河新堤、郭昇、陈锐、费瑄及陈洪范,吕梁洪上百年接力、曾钧与房村浚河、朱衡与南阳新河、翁大立与倡开泇河、万恭与徐宿长堤、潘季驯与奎河开凿、舒应龙、刘东星、李化龙和曹时聘的泇运河接力、张璇与天启避水……
清代河道大员——靳辅与孤山减水坝、齐苏勒与“朱家海模式”、高斌治水与河工反贪、刘统勋与铜山堵口、尹继善与徐州升“府”、邵大业与“苏堤”重修、康基田与徐州治河、黎世序与“五省通衢”坊、杨以增与“大沙河”。
此外,田秉锷还举例了徐州明清精英家族。
彭城李氏——出过李蟠、李卫、李厚基
彭城张氏——出过张胆、张竹坡、张伯英
彭城万氏——出过万崇德、万寿祺、万睿
沛县阎氏——出过阎尔梅、阎圻
彭城李氏,元朝大德五年(1301),李(失讳)正居从直隶真定始迁徐;
彭城张氏,明嘉靖间由浙江绍兴山阴车水坊迁徐,张棋 始迁(子应科);
彭城万氏,明武宗正德十四年(1519年)由南昌迁徐,万邦瓒始迁。
沛县阎氏,明初行商来沛,建基沛县沙河镇,阎诚始迁。
“因为大运河,徐州充满魅力。”田秉锷说,塞北的寒潮,江南的暖流,一南下,一北上,在徐州交汇。寒暖相融,在徐州降下一场又一场霖雨。日月照天地,甘霖润万物,徐州成为宜居、宜养、宜创业,宜开拓的“风水宝地”——这一切,都与“水”、都与“大运河水”密不可分。所以,徐州是一座“因水而生”的城市。爱水(运河),呵护水,利用水,做好“水文章”是徐州人的文化宿命。
文:李言
图:张长通
编辑: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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