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真谛
草木禾鱼风
绵雨时季,迎来了大姨八十岁的生日。
打电话问候父母时,才知母亲前去祝贺已走四五天了。我很担心母亲的身体,百里之路虽不遥远,但对年迈体弱的母亲来说,确是件不易的事情。近几年母亲最怕出远门,每每走前都要下很大的决心,其中的难处只有她自已清楚。
大姨八十岁的生日,母亲必须要亲临祝贺的。母亲一生中最亲近的人,就是我的大姨,如果几天不见或没有听到大姨的声音,母亲就全身不舒服。是大姨把年少的母亲带到东北,一直细心照顾,直到母亲成家。
听到母亲回来的消息, 我高兴得鱼跃无比,劝母亲好好休养几天,但母亲很是兴奋,滔滔不绝讲了许多新鲜事,那重逢的喜悦久久感染了我。
在三姐的相册里我看到了他们过生日时照的照片,照片里的人我似曾相识,只是苍老了许多,往日潇洒与活性,在他们的身上已荡然无存,替代的是岁月填满的沉稳与木讷。
最让我吃惊的还是大表姐,变化实在太大。脸上笼罩着许多深色斑点,张狂的皱纹已刻满了她的面孔。与同龄人相比,大表姐好似提前进了老年行列。
大姨五个子女中,大表姐是生活最不好,却一生节俭,普通度日。她也跌跌撞撞走过了半辈风雨,如今回想起来,或许她应该有些感悟。
大表姐夫已离开了四五年,那是大表姐心中永远的痛。他一直身强体壮,什么脏活累活都劳作不停。后来他倒下了,检查出腹内已腐烂,散出阵阵的味道。他知道他的人生旅途已临末路,便静静地躺着,流涟着窗外那落叶,翻转得如此华美。
大表姐终于哭了,她知道她的支柱要倒下,要独自承担人生风雨了,后悔得无比,可又有什么用呢?那段时间,准确说是几天的时间,她尽心尽力,表现了为人妻的娴德,温良得妩媚,想把一生的亏欠都补回来,可是一切都晚了。
刚结婚时,他们很幸福,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表姐刁蛮、挑剔的毛病就暴露出来,生活中处处不让人,没事总爱挑毛病,就连那么忠厚的大表姐夫都有些吃不消的。
大表姐夫是个诚实有责任的男人,他从不会因夫妻感情不佳而冷落周围任何人,依然恪守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凡事尽力做到最好,所有的亲朋无不夸赞他。
大表姐和母亲关系处得不错,可能是同病相怜的原因,每每一见到我的母亲,她都会把久藏于心里的事全部倾泄出来。
对大表姐的记忆最深的有两次。
那是八月的雨季,是我高考失利的那一年,阴沉的天空笼罩着我的无奈,绵细的雨丝积聚我的难捺。那是个深雨之夜,我和同学骑着一辆单车,在泥沙的路上走了五六个小时,来到一百三十里之外的大表姐家,第二天吃完大表姐做的饭,我们又冒雨连夜返回。那时大表姐给我的感觉是极好的,年轻漂亮、温柔娴静。
也是八月的雨季,我们在等待通知书。为打发无聊的时光,我和表弟去大表姐家帮忙卖瓜,夜间轮流守护瓜地。可能将走进高等学府,心中有一丝丝的喜悦,虽有些担心 ,但心里还很愉悦的。有一天,表弟要去很远的学校去查看分数。半夜时分,大表姐叫醒我,让我去瓜地替换大表姐夫,那冷漠的面孔真有大姐姐的威严。
几天后我收到通知书匆忙走了。那以后我走向了城市,很少再有时间回到这里。
二十多年里他们发生的许多事,都是母亲说与我的。母亲也常提及大表姐夫的种种好处,只可惜的是好人无长命,也许老天不想让他受罪吧。
大表姐夫走了,带着他毕生的想念和遗憾,无任何怨怼走过了无奈桥,留下大表姐独自生活,让岁月刷洗一切的不如意吧。
那时起,大表姐总呆坐着,用最深沉的表情追忆一切,她会倚窗沉思,她会回忆起许多的片断,初识时的美好剪影,在表姐的泪水中一一浮现。
当我看到她的照片,从她的眼神中,我就隐约察觉到了。人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失去了,才会珍惜?过去的点滴都已成灰烬,不复重来,只把悔恨化做无言的思痛,在心间涌动。
什么是爱?爱的真谛是什么?
我们一直在问,也一直寻找着。当我们年轻时,感觉不到什么是真爱,体验也不那样深刻。只有经历岁月的洗礼,经历苦难的磨砺,才感觉到我们心里不那么在意的那份情感,竟是那样的珍贵,是那样的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只有心里有真爱,任何情况下,我们都要长久包容和理解,坚定爱的美好,履行着爱的责任,才是最纯洁、最神圣的爱。大表姐夫的爱就是完美的典范,告诫世上所有的人,真爱就是为所爱的人无怨无悔地付出。
我们要把每一份爱延伸到世间每一角落,去感染着每一个人,使其产生巨大的推动能量,在人间构筑博爱的天地,这样不论我们处于什么情况,都会有温暖随行,营造和谐、宽容的环境,这样我们就不畏任何艰险,向着美好的目标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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