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鸟鸣涧》。
1300年前久远的一个春夜,诗人独坐书桌之前,焚香品茶读书。夜幕降临,伸手推窗,春夜的气味扑面而来。循窗看去,山林勾勒出了夜空的轮廓,松软的云团三两成群。湖水幽蓝,月亮温柔,星星可爱。空山寂寥溪水叮响,春桂正在悄悄落下。风也很安静,一言不发,却安慰了颠沛流离的灯火。月亮从云层后钻了出来,惊动了山鸟,时不时的低鸣几声,轻轻的回荡在幽静的山涧之中。
王维写这首诗的时候,正是盛唐的开元年间。此刻也是王维人生的黄金时代——金榜题名大魁天下。他已是长安城里最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状元郎。歧王宅里,他和高适、崔颢、裴迪、李龟年这些当时最出色的上层名流,喝着最烈的酒,唱着最好的诗。时代盛景,碰上凌云壮志的青年,诗里有再多的策马奔腾对酒当歌都不意外。
然而并不是,因为这是王维,诗佛王维。自幼母亲告诫他要记住父母给他娶的名和字——维摩诘。“维摩诘”在梵文中是“没有污垢”的意思。父母想要他记住只有内心“清净”才能心灵“平静”,才有机会到达佛门所说的人生最高境界。后来的王维也真正成了一个心灵平静的人,向往一尘不染的世界和没有污垢的安宁。
王维在他的山水诗里,喜欢创造静谧的意境。这首诗也是如此。空灵清澈,写的简单却意蕴悠长,是一种非常高级的美学。夜静山空,好像一切寂静无声,一惊一鸣,以动写静,极见诗人的禅心和禅趣。
苏轼说:“味摩诘诗,诗中有画;观摩诘画,画中有诗。”读王维诗的时候,会感觉那一段段词汇,不只是汉字拼出来的诗句,也是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画卷。这就是王维的高明之处,凭借篇幅短小的五言,依然能够在群星璀璨的盛唐占得一席之地的原因。
蒋勋说,“内心向往美,向往从容宁静的人,都会爱上王维。”在佛系的王维看来,世事纷杂,内心的宁静才是最最重要的。“此心安处是吾乡”,我想,这才是他的诗画留给后人最最宝贵的精神遗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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