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英《陶冶图说· 圆琢洋彩》
——论明宣德、成化矾红彩绘工艺
江小民 | 景德镇市陶瓷考古研究所
乾隆八年，唐英按孙祐、周鲲、丁观鹏合绘的陶冶图编辑《陶冶图说》，他在描述〈圆琢洋釆〉条谓“圆琢白器，五彩绘画，摹仿西洋，所用颜料与法瑯色同，其调色法有三：一用芸香油，一用胶水，一用清水。盖油色便于渲染，胶水所调便于搨抺，而清水之色便于堆填也。”
图一 清《陶冶图·圆琢洋采条》
从历年来珠山御窑发掘出土遗物显示，明御器厂在永乐时开始有矾红彩绘瓷器烧造（图二），宣德时矾红彩瓷烧造量渐增，至成化时矾红颜料大量使用。
明代矾红颜色究竟如何调和使用，我们没有找到相关文献记载。
但唐英高度概括、总结不同媒介调和的颜料，在瓷器上形成的特征，这对我们判断明代矾红颜料如何调配、如何使用，具有借鉴和指导作用。
图二 明 永乐矾红云凤纹碗
根据宣徳、成化时期出土遗物比对结果，矾红呈色特点可分为有渲染，无渲染，呈色均匀、光泽度好三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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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矾红彩有渲染 *
A.宣德矾红彩绘先渲染再勾线绘画，这样渲染的图案具有阴阳反差，经线条勾勒后立体感极强。（图三）
图三 明 宣德矾红云龙纹靶盏
B.珠山御窑成化早期地层也有用矾红渲染出层次，再用线条强调纹饰的器物出土，这样的绘画工艺和纹饰特征和宣德时同类器物相似。（图四）
图四 明 成化青花龙纹矾红海水纹侈口碗
综上所诉：用矾红颜料渲染的工艺多见于明宣德，成化早期矾红彩绘也延续此类技法，先渲染再用单线条强调局部，该类矾红绘画工序复杂，要求绘画者熟练掌握笔触和颜料的浓淡。按唐英所言“盖油色便于渲染”，那么宣德和成化早期矾红彩是油调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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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矾红彩无渲染 *
A.成化时期大量斗彩器物上的矾红颜色，没有刻意去渲染层次，而是按青料轮廓线填满即可，烧成后矾红颜色有不规则浓淡之分，但无阴阳立体之感。（图五、图六）
图五 明 成化斗彩海怪纹天字罐
图六 明 成化斗彩婴戏小杯
B.成化斗彩器物还有一类器物，矾红没有渲染，但却局部重叠填绘，即先用淡料填绘后，再用浓料在局部点绘，试图达到渲染的效果。（图七、图八）
图七 明 成化斗彩团花纹碗
图八 明 成化斗彩团花纹碗局部
C.珠山御窑成化晚期地层，出土了极少一部分用矾红勾线的器物，但矾红彩没有渲染，只是填涂抹匀后勾线处理，图案效果远不如宣德及成化早期器物。（图九、图十）
图九 明 成化斗彩海怪纹盘
图十 明 成化斗彩海怪纹盘局部
这样的装饰效果恰如孙瀛洲先生所言“成化的彩瓷，只有平涂分浓淡，而不分阴阳，无渲染烘托彩”。其图案效果平淡，立体感不强，与“清水调色便于堆填”的记述相吻合，此类填彩工艺只需在青料勾线范围内填入水调矾红颜料即可，工艺要求简单，技术含量不高，适合大批量烧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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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矾红彩呈色均匀、光泽度好 *
成化时期还有极少一部分矾红彩绘器物，矾红呈色均匀、光亮，遮盖性强于其它矾红彩绘。其矾红呈色均匀没有色差，犹如油漆般光亮，具有一定厚度。这类器物使用的矾红颜料当为唐英所说“便于拓展、抹匀的胶水调和颜料”。（图十一、图十二）
图十一 明成化斗彩宝相花纹杯
图十二 明成化斗彩宝相花纹杯局部
小结：从以上出土物可以得知，油调矾红图案层次丰富，绘画技巧要求高。而水调矾红图案层次少，工艺要求简单。胶调矾红图案呈色一致，有一定厚度，遮盖性强。所以，成化后期大量烧制斗彩器物时，御厂工匠大量选用的是简单易用、层次感不强清水调和的矾红颜料。
本文转载于景德镇景德镇市陶瓷考古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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