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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青铜鼎:铭文记载贵族强抢麦子 王世断代引发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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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周青铜器中,曶鼎的铭文堪称一个奇葩。
曶鼎出土年代不详,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为清代学者毕沅所得。毕沅博学多才,经史、金石、地理无所不通,著名的《续资治通鉴》就出自他手,官至总督。毕沅死后,因受和珅案牵连而被抄家,曶鼎不知所踪。
曶鼎虽失(一说毁于兵火),但其铭文拓本传世。
曶鼎铭文摘录如下:“隹王元年六月既望乙亥,王在周穆王大室,王若曰:曶,令汝更乃且考司卜事,……曶用兹金作朕文孝伯牛鼎。……隹王四月既眚(生)霸,辰在丁酉,……厥小子戴以限讼于井叔……若昔饥岁,匡众氒臣廿夫,寇曶禾十秭,以匡季告东宫。东宫乃曰:求乃人乃弗得。……”。
据有关记载,曶鼎器内铭文二十四行,四百一十字,现存三百八十字,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记载周王在穆王庙,册命曶继承其祖考管理司卜之事;第二部分,记载曶因赔偿问题与贵族匡发生矛盾,曶向井叔控诉;第三部分,交代事件的起源,贵族匡强抢曶的麦子,惊动了太子,太子出面调停。
曶鼎铭文,篇幅恢宏,记载了册命仪式、奴隶价格、田产诉讼等多个方面的事情,内容丰富,案例典型,对于研究西周历史有很大的参考价值。但是,曶鼎的铸作年代,也就是当时的西周王世,至今仍是一本糊涂账。
从铭文所载“王在周穆王大室”看,曶鼎铸作年代必在穆王之后。从器物造型介绍和铭文字体风格看,曶鼎当属西周中期后段之物,具体是共王世、懿王世,还是孝王世、夷王世,百家争鸣,各执一词,如董作宾、唐兰认为是共王器,陈梦家、容庚认为是懿王器,郭沫若、吴其昌认为是孝王器。
曶鼎铭文载有两个较为详细的历日,一是“隹王元年六月既望乙亥”,王年、月份、月相、日干支齐备;一是“隹王四月既眚(生)霸,辰在丁酉”,有月份、月相、日干支,却无王年。从记事常理上讲,后者应晚于前者,但具体要看铸器时间。铸器时间既然为“隹王元年六月”,则“隹王四月既眚(生)霸,辰在丁酉”应在元年六月之前的同年四月,或前一年的四月。
笔者通过《十五年趞曹鼎》铭文所载“隹十又五年五月既生霸壬午,龚(共)王才(在)周新宫”,考证出共王元年为公元前916年。通过《史记·周本纪》所载厉王三十七年的次年为“共和元年”,得知厉王元年为公元前878年。
西周青铜器历法采用周正,以夏历十一月为岁首,年底置闰。既望为十六日,既生霸为初八,周人肉眼观测月相难免有误差,但误差前后不超过一天。
公元前916年—879年之间,符合曶鼎铭文“六月既望乙亥”的历日有公元前910年夏历四月十五日乙亥、公元前884年夏历四月十六日乙亥;符合“四月既眚(生)霸,辰在丁酉”的历日有公元前915年夏历二月初八丁酉、公元前894年二月初九丁酉、公元前889年夏历二月初八丁酉。两份历日为同年或相近一年,故“六月既望乙亥”和“四月既眚(生)霸,辰在丁酉”难以兼容。
懿王元年为公元前899年,史学界公认。通过《宰兽簋》铭文所载“隹六年二月初吉甲戌,王才周师彔宫”,笔者考证出夷王元年为公元前886年。
两个符合“隹王元年六月既望乙亥”的年份(前910年、前884年),其年份与已知的共王元年(前916年)、懿王元年(前899年)、夷王元年(前886年)皆不合,显然“隹王元年六月既望乙亥”的月相或日干支必有误。
如果以“四月既眚(生)霸,辰在丁酉”为基准,用以验证同年六月(夏历四月)或下一年六月(夏历四月)的“隹王元年六月既望乙亥”,会怎样呢?
公元前915年为共王二年,该年夏历二月初八丁酉,同年夏历四月无乙亥日,次年(共王三年,前914年)夏历四月无乙亥日,与“隹王元年六月既望乙亥”无一相合者,此条应排除。
公元前894年为懿王六年,该年夏历二月初九丁酉,同年夏历四月无乙亥日,次年(懿王七年,前893年)夏历四月无乙亥日,与“隹王元年六月既望乙亥”无一相合者,此条也应排除。
公元前889年,该年夏历二月初八丁酉,同年夏历三月(闰二月,故三月即四月)无乙亥日,次年(前888年)夏历四月二十四日乙亥。本条虽然也有点问题,但与“隹王元年六月既望乙亥”中的王年、月份、日干支皆相合,唯有月相不合。
西周册命,通常选在每月的初吉(初二)、既生霸(初八)、既望(十六日)三个吉祥日子,此三日为月相生发、放光、圆满之日;选在既死霸(二十四日)册命的极其少见,因该日为月光暗淡之日,人们在心理上避之不及。
为求吉祥如意,为了“万年用祀,子子孙孙其永宝”(《曶鼎》铭文),笔者认为,不排除曶鼎器主人曶央求工匠在铭文中改换月相之嫌疑,即由不吉祥的既死霸改为吉祥的既望。综上所述,曶鼎应铸作于公元前888年。这一年是哪一个周王的元年呢?笔者认为,只有懿王、夷王之间的孝王。(今日头条 刘秉光)
(源自:今日头条   作者:刘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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