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翻译《少年中国说》

2014-4-4 13:55 阅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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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通黄钻

试翻译《少年中国说》

          前文发出后，有朋友告诉我说，原文不太看得明白。确实，此文写于200年前，他用的是半文言。现在读起来有些困难。于是，我就萌发了想试着把此文用现代白话文翻译一遍，也许能给更多的朋友一些阅读上的帮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由于我的水平也极其有限，错误在所难免。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下面是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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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中国说      梁启超

日本人一再称中国为老朽帝国，这是跟着西方人说的。唉，我中国难道真的老朽了吗？我说：此话错错错！我心中有一个少年中国在啊！

想要论国家的老与少，先要论人的老与少。老年人常常想到过去的事情，少年人常常想的是将来。那么老是想以前的事，就会有一种留恋的心；而常想将来的事，就会有希望之心。即然留恋，就会保守；如果是有希望，就会进取。既保守，就会存着旧思想；如果是进取，就会日日崭新。既常想过去的事，事情都已经经历过了，所以会按老框框办事；如常想将来的事，则事情都没有经历过，所以就敢破格。老年人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既多虑，所以灰心；因行乐，就会气盛。灰心者，就怯懦；而气盛者，就豪壮。怯懦者，就会苟且；豪壮者，敢于冒险。苟且者，生活在消亡世界，而冒险者，能创造新世界。老年人常怕有事，而少年人喜欢有事。厌事的人，常觉得事情是无所作为的；好事者觉得事在人为。老年人如夕阳，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瘦牛，少年人如小老虎。老年人如和尚，少年人如侠客。老年人如字典，少年人如演戏。老年人如鸦片烟，少年人如白兰地酒。老年人如离开行星的陨石，少年人如大海洋中的珊瑚岛。老年人如埃及沙漠的金字塔一样古旧，少年人像西伯利亚的铁路那样崭新。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老年人如死海里的泥沼，少年人如长江的源头。这些就是老年人与少年人性格不同的大体之处。我认为：人都是这样的，国家也是这样的。

我认为：老年人是很可怜的。浔阳江头琵琶妇，当明月绕船，枫叶瑟瑟，衣服寒冷，似梦非梦的时候，追想洛阳尘中春花秋月的乐趣。西宫南门内，白发宫娥，一灯如穗，三五对坐，谈开元、天宝年间的旧事，谱《霓裳羽衣曲》。青门种瓜人，左对孺人，照顾小孩，忆侯门深似海的盛事。拿破仑之流于厄蔑，阿剌飞之幽于锡兰，与三两监守吏，或过访之好事者，说当年短刀匹马驰骋中原，席卷欧洲，血战海楼，一声叱咤，万国震恐之丰功伟绩，先是拍桌子，再是摸手，最后照镜子。啊呀，面皱无牙，白发一大把，颓然老了！像这样只有郁闷，没别的心事，只有悲惨没有别的天地；只有灰心没有日月，只有叹息没有别的声音；只有等死没有别的事业。美人豪杰都是这样，更何况碌碌无为的普通人呢？生平亲友都在坟墓里了；起居饮食，都要别人服伺。过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过了今年，不知道有没有明年？全天下最令人灰心的事情，没有比年老更难过的了。于此人也，而欲望以厉害之手段，行回天之事功，挟山超海之意气，能乎不能？（意为实在是没有回天之力了）

啊呀！我中国真的就老朽了吗？立乎今日以指畴昔，唐虞三代，若何之郅治；秦皇汉武，是那样的英雄；汉唐以来的文学是何等的辉煌；康熙乾隆的武功是那样显赫。历史学家所记载的，诗人所歌颂的，哪一样不是我国民少年时代良辰美景、赏心快乐的事情啊！然而如果老了！昨天割五个城，明天割十个城，到处连麻雀老鼠都没有了，夜夜里鸡犬不宁。十八个省的土地财产，已经成了他人的肥肉；四亿同胞，已经成为他人的奴隶，不就是“长大嫁给了商人”吗？啊！英雄不要提当年的事，憔悴的今日不忍看！楚囚相对，岌岌面对，人命危浅，朝不保夕。国是等死的国，人民是等死的人民。万事都没办法了，一切任人作弄，有什么办法呢？

我要说：我们中国真的是老朽了吗？这是今日全球的一个大问题。如果说是老朽，那是因为中国是过去的国，即地球上本来是有这个国家的，现今慢慢地落后，以后的命运正在衰退。如果说它不是老朽的话，那是因为中国是未来之国，就是说地球上以前并没有此国，现在正在渐渐发达，以后的前程也很远大。那么，我们要判断现在的中国是老朽呢？还是年轻呢？就不得不先明白“国”字的意义。说起国，是什么东西呢？有土地，有人民，是居住于这块土地上的人民来治理这块土地上的事情。自己制定法律自己管理之；有主权，有服从，人人皆主权者，人人皆服从者。如果是这样的，那可称为完全成立之国。地球上所有的完全成立之国，也就一百来年。完全成立的，就是壮年了。未能完全成立而渐进于完全成立的，就是少年的了。所以，我用一句来判断说：欧洲各国在今日为壮年国，而我中国在今日为少年国。

以前的中国，虽然有国的名称，而未形成真正的国家。要么是一家的国，要么是酋长的国，要么是诸侯封建的国，要么是一王专制的国。虽然各类不同，关键在于它们的国家的体质，有一部分而缺另一部分。正好比婴儿自胚胎长成儿童，他的身体有一二器官先行长成了，其他的器官虽然有了样子，然后还没有功效。所以说，唐虞以前为胚胎时代，殷周时代为乳哺时代，由孔子到现在是童子时代，逐渐发达，现在刚刚长到儿童以上的少年界了。他的成长为何这么慢，是因历代的民贼扼杀他的生机。譬如童年多病，转现老态，有人怀疑他的死期将到，而不知都是由于没有完全成立。这不是过去的问题，而是未来的事情。

而且，我中国以前曾有过国家建设吗？只不过有朝廷而已！我黄帝子孙，聚族而居，立于此地球之上已数千年，而要问国名是什么，就是没有。所谓的唐、虞、夏、商、周、秦、汉、魏、晋、宋、齐、梁、陈、隋、唐、宋、元、明、清等，都是朝代的名称。朝廷，就是一家的私产。国家，是人民的公产。朝廷有朝廷的老年少年，国有国家老年少年。朝廷与国家不是一回事儿，我们不能以朝廷的老年少年来代替国家的老年少年。文、武、成、康，是周朝的少年时代。幽、厉、桓、赧，则是周朝的老年时代。高、文、景、武，汉朝的少年时代。元、平、桓、灵，则是汉朝的老年时代。其它历朝，也都有它们自己的老年与少年。这些都可称为一个朝廷的老年，不可以称为一个国家的老年。一个朝廷老了死了，如同一个人老了死了，与我们所说的中国有何关系。所以，我说的中国，以前没有出现于世界，现在刚刚萌芽。天地很大，前途远大。美哉，我的少年中国！

玛志尼先生是意大利三大伟人之首。他参与国事被判罪，逃到外国。创立了一个协会，名叫“少年意大利”。举国志士，云涌雾集地响应。于是光复，使意大利成为欧洲的一大强国。意大利是欧洲第一老朽大国了。更何况我中国实为少年时代呢！堂堂四百多州的国土，凛凛四万万国民，难道就不能出一个玛志尼吗？

龚自珍的书集中有一篇诗，题为《能令公少年行》。我曾读过，感觉他用意很深。我国民中，自认为我国是老朽了，那些人就是老朽；我国民中自认为我国是少年的，那些人就是真少年。西方有谚语说：有三岁的老人，也有百岁的儿童。所以，国的老年少年，并没有定形，要看国民的心力的消长变化。我看到玛志尼可以让国变成少年，我又看到我国的官吏可以让我国变成老年。我真害怕这一点！我们如此壮丽浓郁翩翩绝世的少年中国，却被西方人日本人看作老朽，这是为什么？因为掌权的人都是老朽人啊。没有唱几十年的八股文，没有写几十年的胡说的折子，没有当几十年的差，没有拿过几十年的薪水，没有上交几十年的本子，没有唱了几十年的喏，没有磕几十年的头，没有请几十年的安，是不可能得一官、进一职的。其内任卿贰以上，外任监司以上的官，百人之中身体残废的，有九十六七人。不是眼瞎就是耳聋，不是手抖就是足拐，要不就是半身不遂。他们饮食走路听看说话，都不能自理，要三四个人左右扶着抓着，才能度日，这样的人想要对国家大事负责，就跟立着无数木偶来治理天下一样！他们这些人，少壮的时候已不知道亚细亚、欧罗巴是什么地方，汉祖唐宗是那朝皇帝，西方人日本人还嫌其顽钝腐败没有达到极致，还要搓磨他，陶冶他，等他脑髓干涸，血管堵塞，气息奄奄，与鬼为邻的时候，然后再把我二万里山河，四万万人命，一起死在他们的手中。呜呼！老朽帝国，真的是老朽了！而他们这些人，积其几十年的八股、白折、当差、捱俸、手本、唱诺、请安，千辛万苦，千苦万辛，才得到些红顶花翎的服色，中堂大人的名号。所以要拿出他的全副精神，用他毕生的力量，来保持官位。就如同一个叫花子拾得一锭金块，尽管头上响起惊雷，他两手还紧抱他的钱包，别的事情都不是他所想的，他所听的，他所知的。此时告诉他说你们亡国了，要被瓜分了，他就从而听之，从而信之！即使真的亡了，真的分了，我反正已经七十多岁了，八十多岁了，只求最近一两年内，洋人不来，强盗不起，我已经快活过了一世！真不得已，那就割三头两省的土地给人做贺礼，好换我几个衙门；卖三四百万的人民作仆为奴，以赎我一条老命，有何不可？有何难办？呜呼！今天所说的那些老皇后，老大臣、老将军，老官吏，他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手段，都全是这样的。西风一夜催人老，凋尽朱颜白尽头。使走无常当医生，携催命符以祝寿，心痛啊！用这样的人来治国，怎么不老不死，还只怕不到一年就完蛋了。

我认为：造成今天老朽中国的，就是中国那帮老朽之官作的孽。建设将来的少年中国，则是中国少年的责任。这帮老朽者不足道，他们与此世界作别之日不远了。而我少年则是新来与世界为缘。就跟住房一样，他们明天就要搬到别处了，我们才刚进入这里。将要迁走的人，不爱护门窗，不清扫院落，人之常情，并不奇怪！而我少年人，前程浩浩，后顾茫茫。中国做牛做马作奴隶，受酷受苦的只有我们少年来受。中国如果能称霸天下，主盟地球，就可以指挥顾盼得尊荣，也是我们少年来享受。与他们气息奄奄与鬼为邻的人有何相干？他们漠然处之，还可以理解。而我们漠然处之，则不可理解。我们要使全国的少年真的成为少年，那么我中国成为未来之国，进步不可思量。假使全国少年也老朽了，则我中国是过去的国，死亡也就指日可待了。所以，今天的责任，不在别人，就在全国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这是岳飞的《满江红》词句。我自六岁就口受记忆，至今喜诵不衰。从今往后，我就不再用“哀时客”为名了，更改我名为“少年中国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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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后记：

自我感觉，译文对于原作的意思是不会差错太远的。一则是对于一些历史典故没有翻译好。这需要大量地寻找资料来了解原先的故事。二则 原文精彩的排比对仗句子及韵脚就失去光辉了。这也是难免的。例如如果要翻译李白的诗，“床前明月光”，一翻译就没有味道了。只能了解他的大概意思。所以，请读译文，知道意思之后，再读一下原文，就会体味到原文的大气与精彩。最终抛弃我的译文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