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记》甲戌本
中国古典章回小说常常将总纲性的文字布局在开篇的第一回里,比如:《三国演义》的第一回,是以“宴桃园豪杰三结义”引出三个国家的兴衰;《西游记》的第一回,是通过猴王“西游学道”菩提祖师,影射唐僧师徒西天取经;《水浒传》的第一回,则是由洪太尉误走一百单八妖魔,牵带出梁山好汉的横空出世……
其实《红楼梦》也不例外,只不过我们对它的理解还远远不够通透。
《红楼梦》第一回有两个短小精悍的闺阁故事:贾雨村娶亲娇杏和甄士隐娇宠英莲。甄家的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娇杏,能够命运两济,嫁给贾雨村。而那个被视若掌上明珠的甄家贵小姐英莲,却有命无运,被家人霍启弄丢了。
娇杏是“偶因一着错,便为人上人”嫁与了贾雨村,此处“人上人”的古怪表述需要引起我们的格外注意,虽然娇杏后来被扶正,但也不足以用“人上人”作比,而只有万人之上的皇帝才堪配“人上人”!难道,这是作者在表明女子“出嫁”是“做皇帝”?
还有第46回鸳鸯的一席话,“我这一辈子,莫说是'宝玉’,便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又一次表明了“善嫁”与做皇帝的关联。
【庚夹批:古诗云“未嫁先名玉,来时本姓秦。”】如果嫁是嫁的本意,就极为普通,批书人就不会说【二语便是此书大纲目、大比托、大讽刺处。】,“嫁”果然是另有所指!
第1回,这里雨村且翻弄书籍解闷。忽听得窗外有女子嗽声,雨村遂起身往窗外一看,原来是一个丫鬟在那里撷花,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明,虽无十分姿色,却亦有动人之处。雨村不觉看的呆了。
丫鬟娇杏是因撷“花”才“侥幸”成为人上人的,作者在此特地交代了“花”的存在,到底是什么花有如此魔力,撷了便能成为“人上人”、成为皇帝呢?
康熙
史载,顺治帝是在病倒后才开始甄选继承人,他先是看好了一位从兄弟和硕安亲王,又看好次子福全,而孝庄太后则坚持立三皇子玄烨,因两争不下,顺治就去征求他的“汤玛法”汤若望的意见,德高望重的汤若望很快就帮助顺治下定了决心,选玄烨做接班人!理由简单却又无可辩驳:玄烨出过天花,能对这种可怕的疾病终身免疫,而不必担心再出现不测!皇帝圣体的安危对于入关不久政权尚未稳固的满清统治者来说,当然是极其要紧的。而福全则是个“生身”,随时有着染痘的可能。
娇杏是以“丫鬟身份”偶然成为人上人的,而玄烨能在几个年幼的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帝,也具有极大的偶然性,并不代表顺治青睐于他,而事实上还可能恰恰相反!
康熙帝在《圣祖廷训格言》中就曾说:
因朕幼年时,未经出痘,令保姆护视于紫禁城外,父母膝下未得一日承欢,此朕六十年抱歉之处。
康熙是两岁出痘八岁登基,按说,中间还有五六年无需避痘的时间可以在父母“膝下承欢”,那他为什么会说“未得一日承欢”以至于还抱歉于父母呢?另外,玄烨的这个名字是在顺治帝“病危”时拟诏封他为“皇太子”时才起的,之前他只是被唤作“三皇子”或“三阿哥”,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还有就是,在皇位继承人人选这件事上,顺治优先考虑的是次子福全,甚至连“旁支左脉”都有机会被候选,而亲生的玄烨却不在此列!以上这些反常又应该怎么解释呢?
云空认为,这恰恰反映出幼年时的康熙并未得到父亲顺治的关注!
据《汤若望传》记载,年轻时的顺治性欲旺盛,玄烨出生时他只有16岁,与玄烨相似的是皇长子牛钮,他是顺治13岁时与宫女巴氏所生,看来玄烨如牛钮一样,也只是偶合所得,而不是顺治与他的生母佟佳氏爱的结晶。玄烨出生后,顺治便把这位小福晋赶出了内宫。所以,大约是因为“恶其余胥”的缘故,这个三皇子被严重地边缘化了!如此,作者把不受待见的康熙比喻成地位低下的丫鬟,就显得很合理了!
娇杏
英莲
虽然三皇子未受到顺治的青睐,但是那位由顺治的宠妃董鄂妃所生又早夭的四皇子荣亲王被荣宠一事却闹得沸沸扬扬,其流传下来的一些细节令人颇感玩味。大约因顺治帝宠爱董鄂妃而致“爱屋及乌”,顺治对四皇子钟爱尤渥,甚至明明是四皇子,他却当着孝庄太后和诸宫人的面说“此乃朕之第一子也”,在《清初内国史院满文档案译编》里,也均称谓这个孩子为“皇第一子”!
我们千万不要低估了这个“第一子”!因为封建社会皇位继承权遵奉的是“立嫡以长不以贤”的“嫡长子继承制”!顺治的这样作为显而易见地是要立四皇子为太子!!!并且,四皇子最先是被封为“祚亲王”,祚,便是帝位的意思。甚至有一种说法认为,顺治之所以欲再次废后而改立董鄂妃,就是在为四皇子合理合法地继承皇位铺平道路呢!
顺治对四皇子的荣宠与甄士隐娇惯英莲的情形可谓十分吻合,她明显区别于娇杏,看来,英莲应指向四子!而甄士隐也是指向顺治了。
那么,甄士隐的父女关系的设定就是为了体现顺治与荣亲王的父子关系?
顺治十五年正月辛酉,是日四皇子薨,生甫四月,未名而夭。——《清世祖实录》卷116。
可是,正史里记载,这位倍受宠溺的四皇子,连名字还没来得及取,只活了三个多月就夭折了。
命运就是如此诡谲,一个从出生就被“内定”为皇储的四皇子荣亲王,虽生甫四月“死”于天花尚能尽享“膝下承欢”,却遗憾地与皇位失之交臂!与此完全相反的是,那个备受冷落的三皇子却因天花痊愈因祸得福坐享了皇位!
【甲眉批:莲,主也;杏,仆也。今莲反无运,而杏则两全,可知世人原在运数,不在眼下之高低也。此则大有深意存焉。】
四子与玄烨,真是一个有命无运,应怜(英莲)!一个命运两济,侥幸(娇杏)啊!
那么,四皇子的命运会不会也如英莲只是丢失后变成了香菱?他并不是正史记载的夭亡,而是改头换面成为了另外一个人呢?这才是《红楼梦》的核心内容,所以才被放在独特的首回呢?《红楼梦》原为闺阁立传,作者一开篇就对比地讲了英莲、娇杏这两个短小精悍的闺阁故事是总帽,竟是在开宗明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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