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能雄/文
晴雯聪明俊俏,天真烂漫,尤其是善于做针线活,深得贾母的喜爱。晴雯虽然在贾宝玉那里当差,但贾母的房中的很多针线活仍旧叫她做,可见贾母对她的手艺很满意。贾母认为贾府的丫鬟中论相貌、言谈、针线活就数晴雯好些,她当初派晴雯去服侍宝玉,也是想把晴雯当做宝玉小妾的预备人选。
小说中最能体现晴雯精湛手艺的情节是“病补雀金裘”。贾宝玉穿的雀金裘不小心被火烧了一个洞,这是哦啰斯国的孔雀毛织的,极其名贵。很多裁缝绣匠都没见过雀金裘,都担心补坏了,不敢揽这个活。贾宝玉连连叫苦,晴雯为了给宝玉解忧,她强撑着病体挑针引线,用相似的线缝补雀金裘。修好后的雀金裘几乎看不出缝补的痕迹,那一针针缝上去的丝线,就是晴雯对宝玉一丝丝的爱意。晴雯去世后,贾宝玉一见到雀金裘就会睹物思人,他把雀金裘好好收藏着,一直不舍得穿。
针线握在晴雯手中,能绣出精致的女红,但她手中的那根针也让怡红院中有些偷懒犯错的女孩子害怕。晴雯在怡红院中过着和千金小姐一样的生活,她的心气很高,养就了副小姐的脾气,要是哪个小丫头犯了错误被她知道,她的爆炭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会狠狠训斥小丫头一顿。晴雯看到懒惰不听话的小丫头,就想用针去戳她几下,让她长点记性。
有一天晚上,赵姨娘身边的丫鬟小鹊来怡红院报信,说贾政明天可能会传唤宝玉。贾宝玉像是备考的小学生临时抱佛脚,把四书五经全部搬出来翻阅。这下子可带累了怡红院的丫鬟们,她们要彻夜陪读,袭人、晴雯等几个大点的丫鬟还稍好些,有几个丫头还是小孩子比较贪睡,她们到了半夜就困得直打盹。袭人还没发话,晴雯的脾气早上来了,她说:“什么蹄子们,一个个黑日白夜挺尸挺不够,偶然一次睡迟了些,就装出这腔调来了。再这样,我拿针戳给你们两下子!”有个小丫头从梦中惊醒,一听这话,赶忙向晴雯求饶。
原本要“悬梁刺股”的人是贾宝玉,差点就连累小丫头被刺上一针。贾宝玉对小丫头们倒是挺宽容的,叫晴雯们不要为难小丫头,让她们替换着睡。晴雯有骂小丫头的习惯,王夫人不怎么进大观园游玩的人,偶然进去逛一圈就正好让她撞到这事。晴雯用手中的针吓唬小丫头,应该不止这一次。
小丫头们羡慕晴雯能把绣针使得那么灵活精巧,又对她手中的针有些恐惧感。别以为晴雯只是嘴上吓唬人,要是小丫头真的犯了什么大错误,她一气之下还真的会戳她几针。真正吃过这个苦头的小丫头是坠儿,坠儿偷虾须镯的事被晴雯知道了,这种偷窃之事是要被惩罚的,重则会被撵出去,但撵人的事还需贾宝玉和袭人去施行。
晴雯生病在床,吃了几剂药还不见好,心里越发烦躁,她的眼里揉不下沙子,就把坠儿叫到跟前,猛地抓住她的一只手。当时,晴雯手中没有针,就从枕头边取出一丈青(簪子),用簪子代替绣针,往她手上一顿乱戳。她一边戳,一边骂:“要这个爪子做什么?拈不得针,拿不动线,只会偷嘴吃。……不如戳烂了!”疼得坠儿哇哇直哭,读者隔着文字都能隐隐感到有一些刺痛感。
坠儿犯了偷窃之罪,理应被罚,晴雯教训她几句也没错。只是坠儿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晴雯用簪子扎她的手太过狠了点,而且撵走坠儿,也超出了晴雯的权限。大家都是丫鬟,虽有等级之分,但彼此都是可怜的下人,丫鬟何必为难丫鬟呢?
晴雯性情率真,聪明可爱,是贾宝玉喜欢的丫鬟,也深受读者的喜爱。如果她不是嘴尖牙利,常打骂小丫头,她在读者的心目中会更加完美。晴雯得理不饶人,就连林之孝的女儿小红都敢嘲讽,可以想象她会如何去训斥那些偷懒犯错的小丫头。
“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晴雯手中的针,为她赢得了“心灵手巧”的美称,这枚针也让怡红院中有些小丫头心存畏惧。晴雯心直口快,锋芒过露,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和针一样锋利,刺痛了一些人的心,无意间得罪了不少丫鬟婆子。晴雯后来被撵出大观园,就是因为有人在王夫人面前说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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