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中国古代诗歌的另一种形式——词的出现在初唐,中唐时候词体基本建立,晚唐时候艺术基本成熟。晚唐五代词的艺术风格为柔软婉丽,部分词有轻佻之风。北宋初晏殊(“大晏”,其子晏几道为“小晏”)和欧阳修对五代词风因循之并有所革新,然而词风仍然是婉约为主。但是,欧阳修的这首词写得不仅豪气冲天,更是影响了其弟子苏轼对豪放词的创作。
朝中措·送刘仲原甫出守维扬
平山阑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手种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
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钟。行乐直须年少,尊前看取衰翁。
①平山,平山堂,欧阳修任扬州太守时所建;②文章太守,指刘敞;③尊,通“樽”,酒杯;④衰翁,作者自称,此时作者已年五十。欧阳修于1056年作此词送给将要出守扬州的刘敞(字原甫),欧公此前于宋仁宗庆历八年(1048)知扬州,通过此词追忆了自己的扬州生活。
首句言平山堂之高——倚仗晴空,开篇即有先声夺人之势,与以往婉约词吟咏闺阁之物大相径庭。“山色有无中”借用王维的诗句,此句之解历来存在争议,经编者查阅《唐宋词鉴赏辞典》,此句可作从扬州望江南,青山若隐若现,可称作“有无中”。接下来说作者在平山堂亲自栽植的柳树,多年过去,也不知晓这柳树如何了。柳(谐音“留”)树是依依惜别的象征,刘敞此次出行,引起了作者深深的回忆,特别是那几株垂柳。
过片三句写刘敞,据宋史记载刘敞是同样是一位才华横溢之人,作者用这三句,表达了对刘敞的赞扬,同样是一种豪迈的赞扬。词尾两句转向自己,劝人及时行乐,而此时的我已是两鬓斑白。欧公一生宦海浮沉,回忆起旧事来不免感慨万千,此二句虽然带有些消极思想,但这正是作者历尽世事后的苍凉之气的抒发。
全词中仅有“柳”稍带婉约之情,但是作者下笔流畅,追忆这一事物并不不含柔弱悲伤之情,这与婉约词的艺术风格是完全不同的。请君试看欧公另外一首词:
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作者同为欧公,不用编者言明,读者可自行判别出前后两首词的风格迥异:前者气势豪迈,后者婉约至极。
翻遍欧词,婉约词几近全部,这首词却极写得豪放,写送别更是不落窠臼。受此影响的苏东坡,大力写豪放词,可谓是开拓者和奠基人,其词风同样也影响着后世。我们所熟知的南宋词人辛弃疾,同样是豪放派代表,与苏轼并称“苏辛”。
附:苏轼缅怀其恩师欧阳修写的一首词
西江月·平山堂
三过平山堂下,半生弹指声中。十年不见老仙翁。壁上龙蛇飞动。
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杨柳春风。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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