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文化里,秋天多半和悲伤忧愁联系在一起,文人墨客书写的都是些极哀婉沉痛的句子。只有辛稼轩那首《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最好: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这首词让我有掉眼泪的冲动。因为那句“而今识尽愁滋味”一笔书尽了古往今来多少的沧桑。
稼轩写此一词,是在议论天气吗?事实上并非如此。该词作于辛弃疾闲居带湖期间,这个时候的辛弃疾,空有一身抱负、一腔热血,一心想着金戈铁马、挥师北伐,而现实的际遇却使他往往不得不赋闲在家,有话难说,有劲难使,而这一首小词,恰恰以信手拈来的形式,抒发了作者无比愁苦的复杂心绪,所谓“天凉好个秋”不过是“顾左右而言它”而已。
辛弃疾可以有那么多的苦闷忧愁,读者却不一定都有这么多的苦闷忧愁。没有关系,只要有一点人生阅历,经历过一些坎坷挫折的人,都可被辛弃疾的这一首小词深深地打动,从而产生共鸣。
彼时皆少年,光阴婉转年华流落,喜欢文艺喜欢忧郁。青涩的年华酸涩的心情,钻钻牛角尖,过过边缘的日子,自以为颓废自以为带着流水的悲伤。少了沉淀少了岁月的沙砾,虽无资格也显做作,但那是青春的符号。有几个少年没有唱过诗,又有几个少年没有抚过琴。那是人间最华美的乐章,值得每个人珍惜。不管在生命中的哪个阶段,都是可以回忆并伴随微笑的。
几十年的沉淀,到如今,只化作一句识尽愁滋味。是释怀,是感伤,还是自嘲,都已经不再重要。只觉万种滋味,深深的满满的充斥在心头,欲说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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