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的笔下，连悲伤都是苛刻的

木心（1927年2月14日—2011年12月21日），中国当代文学大师、画家，在台湾和纽约华人圈被视为深解中国传统文化的精英和传奇人物。

木心常说自己是左手画画，右手写文章。也许在他看来，绘画水平终有一日会盖过文学成就，才发出“文学既出，绘画随之，到了你们热衷于我的绘画时，请别忘了我的文学”这样的感慨。

很多人的失落，是违背了自已少年时的立志。自认为成熟、自认为练达、自认为精明，从前多幼稚，总算看透了、想穿了。于是，我们就此变成了自已年少时最憎恶的那种人。

——《鱼丽之宴》

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不必找我。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能做的只是长途跋涉的归真反璞。

——《我纷纷的情欲》

爱情，亦有三种境界。少年出乎好奇，青年在与审美，中年归向求知。老之将至，义无反顾。

——《即兴判断》

文学的简练来自内心的真诚。我十二万分的爱你，就不如我爱你。

——《文学回忆录》

常以为人是一种窗口，盛着快乐，盛着悲哀。但人不是容器，人是导管，快乐流过，悲哀流过，导管只是导管。各种快乐悲哀流过流过，一直到死，导管才空了。疯子就是导管的淤塞和破裂。

——《同车人的啜泣》

年轻，真像是一个理由，一个实际上毫无用处的理由。

——《鱼丽之宴》

倔强是最难改的脾气。

假如要改，也要倔强地去改。不用改，只有倔强的人才温柔。

怎见得呢？

譬如说，穿着讲究，就是对自已的温柔。

——《即兴判断》

我自得恶果，所以不必悲伤；我不抱希望，所以不绝望，我自寻路，一个人走，所以不反激。我也有脾气要发，但说说俏皮话。

——《文学回忆录》

凡永恒伟大的爱，都要绝望一次，消失一次，一度死，才会重获爱，重新知道生命的价值。

——《文学回忆录》

一个爱我的人，如果爱得讲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就知道他爱我。

——《文学回忆录》

为人之道，第一念，就是明白：人是要死的。生活是什么？生活是死前的一段过程。凭这个，凭这样一念，就产生了宗教、哲学、文化、艺术、又是要死的……教堂、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煞有介事，庄严肃穆，昔在今在永在的样子，其实都是毁灭前的景观。我是怀着悲伤的眼光，看着不知悲伤的事物。

——《文学回忆录》

一个人来到世界上，来做什么？爱最可爱的，最好听的、最好看的、最好吃的。

——《文学回忆录》

我已经算是不期然而然自拔于恩怨之上了，明白在情爱的范畴中是绝无韬略可施的，为王，为奴，都是虚空，都是捕风。明谋暗算来的幸福，都是污泥浊水，不入杯盏，日光之下比覆辙，月光之下皆旧梦。

——《琼美卡随想录》

我读书的秘诀是：看书的那个人，不看他的主义，不要找对自已胃口的东西，要找味道。

——《文学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