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怀荣/文
一只口琴,静静地尘封在我家的抽屉里。每次见到它,记忆的长河里,总会激起一朵朵小小的浪花……
四十年前。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我回到了家乡务农。记得那一年,我才19岁。便开始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生活。栽秧、割稻、上河堤,抬土方。繁重而又枯燥的日子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每天下工躺在床上,没有音乐,没有书籍。除了空旷的四野之外,眼前什么也没有。无聊与空虚便悄悄地围剿过来。我感觉简直就要崩溃了。真不敢想象这样的日子自己到底会坚持多久,于是,泪水一滴滴从眼角滚落下来……
年少便喜爱音乐的我,领到第一个月的知青补贴后,便急不可待地买了一只让我爱不释手的口琴。把它贴在脸上,拿在手里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从此,这只小小的口琴便成了我难熬生活的一种寄托,苦难日子的一个抚慰。此后,田野的阡陌边,村口的石桥上、初春的绿柳下、暮秋的黄叶旁、日出的清晨、日落的黄昏都会见到一个女孩子捧起口琴苦苦练习的身影。
没有老师,没有琴谱,只靠自己一吹一吸地苦练,边练习,边琢磨。嘴唇磨得满是水泡也舍不得稍稍偷懒。
时光飞逝,寒暑相催。功夫不负苦心人。在时光的流逝里,没有音乐基础的我已经能够吹出当时许多流行的歌曲。《敬爱的毛主席》、《北京有个金太阳》、《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等等……也偷偷地学会了自己喜欢的俄罗斯歌曲《喀秋莎》、《山楂树》、《三套车》、《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尽管自己不会打音,吹出的歌曲并不十分好听,但值得安慰的是,我把这些歌曲已经吹奏得足够熟练了。
在那个物质匮乏,精神贫瘠的年代里,正是这只口琴和它吹奏的美妙琴韵,伴随着我度过了整整四年清苦寂寞的知青生活,支撑了我热爱音乐的信念,点燃了心中理想的明灯。我期盼着能有那么一天到来;也能够找到指点、找到音乐老师,能系统地去学习音乐和喜欢的乐器。用音乐来表达心底的喜怒哀乐,用音乐抒发胸中流淌的激情。这一天,又何止一次出现在我渴望的梦中……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四十年的时光缓缓流淌而过。如今,两鬓有霜的我多年前的梦想与期盼早已在现实生活中得以实现。迈入了老年大学的门槛,找到了循循善诱的老师,也受到了系统的音乐教育,遇到了爱好相同的琴友,相互学习,彼此切磋。并且学会了钢琴,古筝、琵琶、中阮多种乐器。学习的过程是十分枯燥的,每次遇到困难,总会情不自禁地忆起青年时代学习口琴时的情景。由此,从心底里激发出一种力量,再多的困难也都悄悄消退了……
一只年代久远的口琴,早已尘封在昔日的时光里,但是,每次吹起它,便会感受到一种激情在琴声中澎湃。它承载着的那段令人难忘的苦涩岁月却一直深深地镌刻在我记忆的心壁上。是的,何日忘之?
(编辑 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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