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碌一生，何所为？

妈妈坐在轮椅上，终日以泪洗面，惶惶不可终日。身体病倒，无所作为，还对这个家庭拖累，内心郁结难解。再怎么开解也没有用，过往决定了现在，以及持续不断的未来。

我的姥姥

姥姥现在健在，一个人，自己能够照顾自己。种有几块菜地，老了，水稻麦子中不了了。姥爷故去差不多也有十年了吧。姥姥一个人，也就是在节假日的时候，我的那些舅舅家的孩子会过去，孩子大的不大，小的很小，还是要姥姥照顾。姥姥身体硬朗，照顾这些孩子倒也是心有余力。

姥姥有一个女儿，就是我的妈妈。还有四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四个舅舅。我的舅舅们孝顺，姥姥什么也不做，过着温饱的生活完全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看看自己不会让自己闲着。有时间就去地里，浇水，载种一些新的菜。种好的菜自己吃，送给儿子家，老人家这样才安心。

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即便是老了，还是停不下来。至于活着的意义？身体别出大问题，还能为儿孙们做些什么！我想这是姥姥最真实的想法。因为我妈妈也是一样，妈妈的性格有姥姥身上的很大一部分，勤劳，永远停不下来。不大多会自己着想，能省就省。

当妈妈脑溢血手术后瘫痪不能正常行动，整个生活都崩塌了，内心的难受可想而知！

我的姥爷

姥爷去世的早，但是姥爷的形象，姥爷的故事一直印在我的心里。姥爷性格憨厚，听我姥姥话，对家里的人特别的好。别认为这样的老好人就安于平淡了。姥爷的事业心，上进心很强的。

中学毕业，靠着几亩田，几座山头，种庄稼种水果，打打材，硬是供几个孩子上学。妈妈高中毕业，大舅，三舅初中毕业，二舅上了小学就没上了，小舅上了卫校。在那个时候，很不容易的。

之后姥爷在乡里的大街上开了一家机械厂，几个舅舅，包括我爸爸，都有了工作。都是机械加工技工。车床，电焊，电工等等技能都是通的。之后车床技术更新，进入数控时代，姥爷的厂从设备以及员工知识背景都跟不上时代，于是也逐渐没落。

之后，机械加工厂就在两个舅舅手机逐渐没落下去，一直到现在。而姥爷又有了新的想法，开了一个生物制品加工厂。生产氨基酸和饲料。筹备了好几年，一切都完备的时候，姥爷突发脑溢血去世，这个厂无人接替，设备变卖，还债，就这样很好的事业荒废。

姥爷的好强，上进。妈妈也学去了不少，我家是我妈妈做主，基本上爸爸是顺着妈妈的。这些年来，我家里还算是小康，也算是妈妈很努力工作，不管是做农活还是到城市打工。妈妈也是一直鞭笞爸爸，让爸爸上进。

姥爷因为脑溢血，所有的追求一下成空。妈妈也是因为脑溢血，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一辈子在金钱上的积累，也化作水东流。

我不禁想问，这样活着值得吗？

我的爷爷

爷爷年轻时做过什么我不得而知。当我有记忆的时候爷爷已经退休，从供销社退休。之前我爷爷还经营个打米机作坊。爸爸继承爷爷的打米机，小叔叔继承爷爷的供销社。打米机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已经没了，小叔叔在乡里街道上继承供销社，日子比我家过得有面，过得富裕。不过在爷爷去世后同一年，因为小叔叔赌博，输的倾家荡产。

妈妈对爷爷有埋怨。一方面是家业的继承，另一方面是爷爷退休后悠闲的生活。

爷爷喜欢和一帮老朋友打麻将，养鸟，最喜欢养画眉鸟，吸烟喝酒，种花，喜欢带着一个网去捞鱼。不喜欢放牛，不喜欢帮忙做家务，不喜欢务农。在家里和妈妈不对付。

妈妈一直想让这个家更富裕一些，过得让人羡慕，有面子一些。怎么会看得上爷爷的这种悠闲的生活方式呢！爸爸的性格里，在爷爷的享受生活上，学得不少。妈妈一辈子对爸爸恨铁不成钢。

爸爸不追求上进，老实巴交的，也因为此，妈妈一辈子没少和爸爸吵架。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爷爷过世，夜里发了哮喘，背过气去，就这样过世了，走得干净利落，没有受多少罪。

爷爷这辈子也算是过得够自在，独善其身，算是做到了吧，也止于此。

我的爸爸

我和爸爸说不上太多话，每次交流，说不到几句话就结束。两个人都是嘴笨的人。

记得最多的是爸妈的性格不合，妈妈性格火爆，爸爸憨厚。妈妈要强，爸爸得过且过。两个人在一起，没两天就会吵一次架。小的时候，我就像，以后娶老婆不要妈妈这样的。

爸爸身材壮实，听姑姑说，爸爸年轻的时候很瘦，得了一场胃病，需要补身体，大概在一段时间里吃了一头猪，最后身体壮实，少生病了，一直到现在也很壮实。不过因为喜欢吃大鱼大肉，现在身体也不好，血脂高血脂稠，还有痛风的毛病。很多不能吃了，酒不能喝了。

说起喝酒，爸妈吵了一辈子，酒是很大的一个原因。爸爸也是死要面子的人，和人喝酒，受不得激，总是喝醉。被人维恭说喝酒海量，被叫做龚大海。

现在爸爸不喝酒，不吃肉，俨然一个和尚的生活。照顾坐在轮椅上，在康复中的妈妈，默默承受妈妈的情绪。上次看到爸爸头发白了很多，差点落泪。

婚姻生活不那么美满，事业不定，想享受生活，也多有障碍，好在心宽，过得还算乐呵。吃了睡，呼噜震天，就这样一个人。妈妈一直看不上，吵了一辈子。

在411医院，我很义正言辞地和妈妈说:“妈，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们两个人这辈子这么辛苦，什么时候有机会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你们虽然是包办婚姻，但是这么多年来爸爸对你这么好，你现在病了爸爸也是全身心照顾你，多么难得。即便没有爱情，到现在亲情多么浓郁了。那么是否可以改变一下呢？不去想为这个家赚来更多的钱，而是好好地去做一个妻子，一个生活里细心对待的伴侣，这样是否可以呢？”

我不知道那天妈妈是否听进去了？我真心希望爸爸内心轻松一些，白头发少一些。

我的弟弟

爸爸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弟弟。弟弟比我小三岁，所以从小到大都是我在让着弟弟。弟弟的性格暴躁，我们小的时候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我们那里叫做杠祸。我们打了之后，妈妈又打我。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年。之后我学会了谦让，弟弟也慢慢地学会了替哥哥着想。

弟弟学文科，高中前人干瘦。上课高中人慢慢地长开了，习惯打篮球，人慢慢地有自信，学习好像也开了窍，成绩也不错。人也受班级里女孩子家喜欢。弟弟花心，选来选去，到现在还没个着落。

被我影响，也喜欢上厨艺，学校里学习汽车维修，毕业后对汽车维修不感兴趣，索性到一家酒店做厨师助理，学习厨艺。

学习一年不到，妈妈出事，弟弟就一直陪着妈妈，从妈妈第一次手术时从无锡半夜赶过来，到第一次出院回老家，再到第二场做手术，再到第二场出院，弟弟都是全程陪同，处理一些事情。几年在大学里社会上打磨出来的平和的性格，逐渐变得有一些暴躁，本性出来了。这个暴躁，特别像妈妈暴躁的时候，在照顾妈妈的时候，感觉到是时空调转，角色反过来了。妈妈变成了孩子。

我的妈妈

从我的至亲这里，可以看到，我的妈妈就是这个样子。妈妈一路的成长经历，和中国大部分老百姓的经历一样，勤勤恳恳，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家，为了孩子。没有自己的理想，也没有多少爱好，如果打牌，看电视算是爱好的话，还算是有这爱好。生命中就好像有种时刻绷起来的紧迫感，要赚钱，要工作，要忙碌，总之不会停下来。一道停下来，就会焦躁不安，总想着要做些啥。

妈妈现在大手术后，处于康复期，在轮椅上坐着，什么也做不了，整天的以泪洗面。情绪糟糕，内心中不接受自己这样的状态。我爸说，妈妈在家里，电视不让开，电灯也不让多点，省电，比以前更苛刻了。我听到这，能说什么呢？

虽然我心里明白，问题是出在妈妈的心上。但是自己呢，不有多少能力为这个家提供金钱的支持，和妈妈讲道理，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我之所以选择现在这条路，其实也是不想过妈妈的那种生活。只知道努力赚钱，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不去过更有意义的生活。

不为面子活，不为他人的眼光活，也不仅仅为自己自私地活。清贫就安于清贫，富裕，就多给他人一些帮助。为自由，为大自在而活，无条件的自由，自在。不是建立在金钱，地位，甚至健康上的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