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芍药散

　　（调和肝脾法）

　　汉·张仲景《金匮要略》

　　当归三两  芍药一斤  芎藭半斤（一作三两）  茯苓四两  泽泻半斤  白术四两

　　右六味，杵为散，取方寸匕。酒和，日三服。

　　【主治】妇人怀妊，腹中A痛；妇人腹中诸疾痛。

　　【方论选萃】

　　明·徐彬：A痛者，绵绵而痛，不若寒疝之绞痛，血气之刺痛也。乃正气不足，使阴得乘阳，而水气胜土，脾郁不伸，郁而求伸，土气

不调，则痛而绵绵矣。故以归、芍养血，苓、术扶脾，泽泻泻其有余之旧水，芎藭畅其欲遂之血气。不用黄芩，A痛因虚则稍挟寒也。然不

用热药，原非大寒，正气充则微寒自去耳（《金匮要略论注》）。

　　清·陈灵石：怀妊腹痛，多属血虚，而血生于中气，中者土也，土过燥不生物，故以归、芎、芍药滋之。土过湿亦不生物，故以苓、

术、泽泻渗之。燥湿得宜，则中气治而血自生，其痛自止（《金匮方歌括》）。

　　清·赵以德：此与胞阻痛者不同，因脾土为木邪所克，谷气不举，浊淫下流以沸阴血而痛也。故君以芍药泻肝，利阴塞沸，佐以芎、

归补血止痛；白术益脾；茯、泽渗湿盖内外六淫皆能伤胎成痛，不但湿而已也（《金匮玉函经二注》）。

　　清·魏念庭：妇人妊娠，腹中A痛，血气虚阻，如上条所言而证初见者也，主以当归芍药散。归、芍以生血，芎藭以行血，茯苓、泽泻

渗湿利便，白术固中补气。方与胶艾汤同义。以酒和代干姜，无非温经补气，使行阻滞之血也。血流通而痛不作，胎斯安矣（《金匮要略

方论本义》）。

　　清·尤在泾：按《说文》A音绞，腹中急也，乃血不足而水反侵之也。血不足而水侵，则胎失其所养，而反得其所害矣，腹中能无A痛

乎？芎、归、芍药益血之虚，苓、术、泽泻除水之气（《金匮要略心典》）。

　　现代·程门雪：本方用白芍、当归身、川芎以和肝养血，调血中之气，故能止腹中A痛也。按本方白芍、白术是和肝脾止A痛主药；归

、芍、苓、泽为佐使。须知芎、泽二味，行气渗利，不可多用，随症加减之可也。后人逍遥散即从此方化出。《金匮》妇人妊娠宜常服，

当归散主之，常服即易产，胎无疾苦，亦治胎气不安，即四物去地黄，加黄芩、白术为散，饮服方寸匕也。当归散与当归芍药散相近，惟

易苓、泽二味，为黄芩，倍白术耳。二味乃安胎主药也。后人种子安胎方，不出上数方范围矣（《书种室歌诀二种》）。

　　现代·岳美中：此方之证，腹中挛急而痛，或上迫心下及胸，或小便有不利，痛时或不能俯仰。腹诊：脐旁拘挛疼痛，有的推右则移

于左，推左则移于在，腹中如有物而非块，属血与水停滞。方中芎、归、芍药和血舒肝，益血之虚；苓、术、泽泻运脾胜湿，除水之气。

方中多用芍药，芍药专主拘挛，取其缓解腹中急痛。合用之，既疏瘀滞之血，又散郁蓄之水。服后小便或如血色，大便或有下水者，系药

中病，是佳兆，应坚持多服之（《岳美中医案集》）。

　　【近代验证】

　　例一  席梁丞治宫外孕案（选自《著名中医学家的学术经验·席梁丞案》）

　　张某，女，31岁。系高台县黑泉公社定安大队十二小队社员。1966年2月18日前来公社卫生所妇科门诊就诊。经妇科诊断为“盆腔炎”

、“慢性痢疾”、“肠胃炎”可能，未得确诊，即介绍请席诊治，以中药治疗。患者从结婚后并未生育，于1963年12月初月经停止，过四

五个月后，觉腹部有块，有时蠕动，腹也渐大，如有孕状；至六个月后，竟不觉胎动，日感腰痛腹胀。至1964年夏住高台县医院治疗月余

，胀痛稍轻。继而出院。此后仍感腰腹疼痛，日益加重。近二月来，饮食大减，食后胃胀，呕吐黄绿苦水，阵阵腰痛、腹痛，下泻脓血稀

便。至1964年10月如将临产未果，从此腰腹疼痛更甚。这二年多时间再未行经。证见脉象小滑。舌苔微白腻，面色苍黄，食纳减少，呕吐

绿水，乃胃气不降，肝气上冲；腰腹胀痛，下痢脓血，仍属脾虚湿滞，肝胃不和之故。拟健脾利湿、养血镇痛、降逆行气之剂。望其肝脾

和、气血通，通则不痛之意。仿当归芍药汤加味试服。

　　处方：当归15克  川芎6克  杭芍12克  白术9克  茯苓9克  伏龙肝一块  泽泻4.5克  半夏9克  陈皮6克  苡米15克  甘草4.5克  服

二剂。

　　当天服第一剂后，约一时许，觉欲大便，似有物堵塞肛门，欲便不能，遂令人以指探掏，取出朽骨数根；次日服二剂药后，又下骨头

几根。合家惊异，将所有骨头捡起，于2月20日清晨来妇科门诊复诊。经检查骨头约六七条，纯是胎儿骨骼，遂收住简易病床进行观察。当

天西医妇科同道闻之大为惊异，次早二位医生到病床访问，检查骨头，有形如下肢骨三根，肋骨六根，头骨（半圆形）二片，都未带肌肉

，色略黑，形如枯骨。从大便下骨后，呕吐腹痛渐愈，脓血便时有时无。即再未服药，也未下骨。据西医妇科大夫云：根据所下骨质，确

定诊断为“腹腔妊娠”，腹腔妊娠从来少见，其中子宫外孕要占95％以上，腹腔妊娠仅占0.1％。又云原因是：胎儿受孕在腹壁，此后胎儿

发育障碍而死，胎儿肉体坏死腐烂，部分被肠胃吸收，故腰痛腹胀。骨质又穿破肠壁成包裹状，一部分胎儿肌肉从肠孔而下，为脓血便。2

月28日由有关部门召集中西医务科医生会诊讨论，并决定处理方案。即扩开肛门，挟取骨头，连取两次，取出头骨、肋骨、肢骨，最后有

一大骨，不易动摇，难以取出。决定暂服中药培补气血。

　　拟方：黄芪30克  当归9克  川芎6克  白芍9克  党参15克  白术9克  茯苓9克  甘草4.5克

　　从3月2日起每天服本方一剂，连续服至10日。服药期间精神尚好，惟食纳较差。本方加入焦山楂9克，神曲9克。

　　3月12日上午，妇科、外科大夫同心协作，开始手术剖腹取骨。开腹后，发现有些胎儿之骨粘连腹腔，即剥取粘连，取出胎儿头盖骨、

髋骨等。患者难以支持而输了血。未缝合肠壁穿孔，即缝合腹壁，完成手术。以后隔日去探视，一切尚可，无大不适，基本痊愈出院。

　　【按语】

　　此当归散之变法。《金匮》妇人妊娠，宜常服当归散。其方用当归、芎藭、黄芩、芍药各一斤，白术半斤。此言妊娠常例，当归、白

芍、川芎补血养胎；白术、黄芩安胎，故宜常服。《千金》去川芎、当归，日饮一剂，全易产，意亦相同今妇人怀妊、腹中A痛，乃其变也

。清李珥臣言有停水敛渍，莫枚士言由肾气上僭。故变当归散为当归芍药散，即于当归散方中，去黄芩，以腹中A痛，此小柴胡汤加减之例

也；加茯苓、泽泻，利水散瘀。故为医者，贵在知常达变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