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鸟

        儿时，奶奶为讨好她，买来了一只浑身金黄的白玉鸟。                                                                               
——张爱玲

　　身躯玲珑饱满，细瘦而不干瘪，丰腴而不臃肿。一双小巧赤足优雅地勾住栖木，朱红小嘴儿更让人见了爱不释手。
　　那鸟儿刚来时，费了她很多心血，有时鸟儿对她不理不睬，她也不气。细心照顾白玉鸟，不仅是那俊俏样儿着实让人喜欢，更因为它是奶奶赠予她的礼物。
　　白玉鸟对她来说已不再是供消遣的娱物。
　　时光荏苒——
　　几丝墨绿的爬山虎没了当年的雄气，无力地垂着，桌上杂乱的白纸，压抑、沉重。
　　“娃，都闷在家几天了，出去溜达溜达吧！”
　　她不语，只直勾勾地死盯着鸟笼，四目无神。
　　母亲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许久——“妈，你说鸟会……”她不敢说下去……
　　看着女儿颤抖的身躯，母亲也无能为力了。自从奶奶去世，这鸟儿几乎就成她的唯一了。可偏偏不知怎的，几星期前任人怎么逗它，始终都不吱一声，天天撞鸟笼。
　　第二天，她早早便打理好一切，到镇上去找兽医了。
　　“医生，可是得了病？
　　“得啥病呀，就是想出去啦，放了这鸟儿吧……”
　　她惊愕无语，自己怎可能放了这鸟儿，一定是最近鸟儿吃得不好！
　　“你看，今儿可比昨天多了一个蛋黄呢，你就尝尝吧！”她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了。可笼里鸟依旧瘫坐在笼府，已没有力气像当时那样傲气十足地站在栖木上高歌了。
　　“你吃点吧，不吃会死的！”她几乎是怒吼了，可白玉鸟却只是望着笼外的天。
　　她没有法子，只有失望地放下笼衣。
　　凉风习习，田野上到处是张开笑靥的花。
　　“妈，今天是个大晴天，我出去遛鸟了。”
　　她希望晴天能带给鸟儿好心情。
　　将笼子挂在枝头，她撩起了笼衣。
　　白玉鸟的羽毛像枯萎的玫瑰，早已风残月蚀，失了昔年的荣光。
　　“叽——叽”白玉鸟儿激动了，那不就是它幻想的天空吗？呵，天空，我来了！
　　铁栏已不能囚禁它的身体了。它一次次奋力撞向笼子，撞得毛羽散落，撞得头破血流。
　　“别，别呀！”她尖叫着，“你会死的！”她放下笼衣，希望鸟能安静，却没想到这更加激起了鸟对蓝天的欲望。
　　看着有血迹流出笼底，惨红的羽毛让人触目惊心。缓缓爬起，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飞向远方……
　　她成全了白玉鸟？
　　几天后，她找到了白玉鸟的遗体，将它埋在了一棵树下。
　　霎时，只剩下断肠人流出一滴伤心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