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削就五峰雄（1）

  

“芙蓉削就五峰雄，斧凿精奇见化工。”这是曾担任过五峰知县的何永绥诗中之句，描写并列五峰、高耸入云而得名的五峰山之雄之奇之美。

不过，五峰县原来叫长乐。民国初年，政府调查出全国有221个县重名，而长乐县全国有3个，分布在湖北、福建和广东三省。1914年，福建长乐因命名最早，故保留原名，其他两县改名。其中湖北长乐县改名五峰，与其毗邻的鹤峰，县名成双峰并峙之势。

虽然宜昌古称“夷陵”，原意就是“临近夷人之地”，却先说成是“楚先王的坆墓”，后被美化成“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还是五峰来得直爽，承认其境就是“蛮夷之地”。在这片土地上，经五峰镇（老县城）发源、汇入清江的天池河，既是廪君巴人分支容米部落的发祥地，又是容美土司的辖地。 

史载：容美土司由田氏世袭，是鄂西最大的土司，而容美，则是湖广诸土司中历史最悠久、范围最深广、势力最强盛的一方土司领地。据说，容美其鼎盛时期的辖地东与荆楚相接，西连巴蜀，向南可达洞庭湖区，北与江汉平原相邻，所辖面积达7000平方公里，被明雍正皇帝认定：“楚蜀各土司中，惟容美最为富强。”不管是否属实，田氏在土司王位世袭长达九百多年间，经历了三十多位土司王、承袭相继二十多代，而中央王朝则相对应走过了唐宋元明清五个朝代。

直到雍正十三年（1735年），实行改土归流，自湘鄂四县划地，合而设长乐县。从而成为宜昌版图上最年轻的县级行政单元。对于容美土司时期的历史沿革、地方风物、民间习俗披露最多的无疑是顾彩（1650-1718年）的《容美纪游》。 

顾彩这个清朝戏曲作家在康熙四十一年（1701年）冬，路过枝江县（县城应在现在的枝城），在枝江县令孔振兹的怂恿下，于十二月二十六给当时的容美土司宣慰使田舜年寄了一份书信，表达了想去土司辖区传授《桃花扇》的意愿。第二年正月二十七，田舜年回信送达枝江，邀请顾彩前往他的属地一游。于是，康熙四十二年（1702年）二月初四，顾彩从枝江县城出发，经松滋、石门，开始了为期半年的容美土司属地之旅。

顾彩后来是从鹤峰经过古茶道至渔洋关，七月初八返回枝江。他一路游历一路写游记，遂成那本名气很大的《容美纪游》。该书不但把容美吹嘘成古代的桃花源，而且也逐日记下了容美的山光水色和政治经济社会概况，这也是那个土司属地第一次以文字形式向外界披露。

冯梦龙在《醒世恒言》里写的那句“天下无有不散筵席，就合上一千年，少不得有个分开日子。”明末清初朝代交替，风云变幻，容美土司在南明、大清、“西山寇”、吴三桂各种势力的夹缝中挣扎生存，元气大伤，无法挽回容美土司衰亡之命运。虽然在此期间汉文化在容美土司得到推广和普及，儒、道、佛逐步渗入，田氏诗人群逐步形成，可已经被同化的后裔虽醉心于诗作，却不过“百无一用是书生”。

比如康熙年间，承袭容美宣慰使的田舜年（1639-1706年）整理编辑的诗集，由他亲自送到武昌去刻印，但因随后病逝，故未能出版，原稿也不幸流失。可见得后人不喜此好。又如容美土司后裔田泰斗（1818-1862年），到了（1851年），就只能在家乡长乐坪以教私塾为生，赋诗为乐。

改土归流对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团结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可同时也宣告了容美土司制度的终止——这是笔者在恩施参观土司城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