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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三峡:招商局峡江大撤退

快利论(1940年9月7日被日机炸沉于秭归幺姑)

 

        六大江轮的长度是100米或接近100米,吃水深度均在4米左右,在峡江内行驶就像“巨无霸”。打个比方,枯水季节,三峡内许多江段只有50米~70米宽(巫峡上口的扇子碛,枯水航道最窄时宽度仅50米),如果把招商局这些大江轮横在江面上,只要斜着停放,就相当于“渡江铁桥”!


       还有一个问题,这些江轮均无峡江行驶的经历。招商局“江顺”“江安”吨位同在4327吨,载重量与吃水均居招商局其他轮船之首。二轮为沪-汉航线设计,在战前只开上海至汉口航班,从未走过汉口以上航线。抗战爆发后,招商局曾用20多天时间对汉-宜航道进行过调查,1937年12月22日,两轮在“利济”轮护送下,首航汉口-宜昌,于5天后安全抵达宜昌。4000吨以上级大轮,枯水季节能够上溯到宜昌,在当时已属创举,曾获得招商局表扬。至于从宜昌入峡进川江,这些大轮船皆未尝试过。


       长江三峡三大险滩空舲滩(即崆岭滩)、青滩、泄滩,水速常在每小时12~13海里(即6~7米/秒)。在这种流速中行船,大江轮的马力就差得太远。至于其它大小险滩,礁石密布,滩大流急,更是令这些大江轮望而生畏。按卢作孚等人的意见,大江轮只宜驶到泄滩下的庙河即可避险,不宜再上行。


        沈仲毅选中试航峡江的领航大江轮是“江顺”号。“江顺”吨位大,如果该轮能够试航成功,其他船舶应该不成问题。


       试航前,交通部航政局让“江顺”从宜昌上溯开到南沱,看看大江轮峡江航行是否可能。试验之后,负责试验的航政宜办主任曾白光向卢作孚等交通部领导汇报“马力尚足,舵也灵活,但南沱以下究系平水,如上险滩有无把握,似不放心……如因避险入川,就驶到泄滩以下,暂行停泊,亦当勉力为之,不敢负绝对安全责任。”交通部部长张嘉璈指示:“慎选领江,设法入川。”他的意思很明确,战事发展不可预计,大江轮不能留在宜昌资敌,必须想方设法将全部大江轮撤退到四川去。要把众多的大江轮开进峡江,需要指挥行船且有丰富经验的领江。沈仲毅向民生公司求援,希望民生公司能派出一名领江,此领江作为大江轮进入川江的领航者,既要熟悉大江轮的结构,也要熟悉川江航道。民生公司管理层经研究,决定委派以前在大江轮上工作过的皮光福作为领江。皮光福接到指派后,立即从重庆总部飞抵宜昌。沈仲毅自己还雇请了两组领江,准备跟在领航船的后面。


       1938年11月13日清晨,“江顺”从宜昌启航,上午10时50分安全抵达庙河,途中航行了4个小时。紧接着,“江安”“江新”“江华”3轮在3天之内陆续上驶,“江汉”(原日清公司“岳阳丸”)也接踵而至。“海祥”、“海瑞”2轮则驶往距宜昌上游黄猫峡内平善坝停泊,以避空袭。


       5艘江轮停在庙河,目标很大,并且江水经常涨落,锚位不易固定。见此情况,招商局从民生公司请来的领江皮光福建议江轮继续上行。该局经过详细调查,也认为庙河以上可以行驶大轮,遂向民生公司再次商借经验丰富的船长、领江,由他们帮忙驾驶大江轮继续向上航行。


         1938年12月间,“江顺”“江安”“江新”“江华”“江汉”与随后赶来的“江建”六大江轮离开庙河,向上游出发。这六大江轮虽然马力不小,但体积庞大,在峡江狭窄的航道中显得十分笨拙。船过空舲滩,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拼搏,总算勉强上滩。过青滩时,青滩已经建立了绞滩站,刚安装蒸汽绞机功率比较大,最高可绞3000吨的船只上滩。虽然青滩站绞“江顺”“江安”时超负荷运转,有点吃力,但二轮总算挣扎着上了滩。其余几只江轮上滩绞滩,自然容易多了。


         船到泄滩,大江轮遇险了。


       泄滩是峡江中著名险滩之一,洪水期间滩险最大。目前尚值12月间,泄滩理应水势稍缓。但是,当时泄滩还没建立绞滩站,只有人力绞滩。当大江轮一行到泄滩下时,按事先约定,“江顺”轮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当接到岸上递过来的绞缆固定好后,“江顺”开足马力,向滩上冲去。庞大的“江顺”在江心全力冲滩,滩头人力绞机与船头绞缆机合力对绞。不料,竟一连绞断了3根3寸粗的钢丝缆绳!钢缆断开时,江水巨大冲击力将“江顺”轮冲得后退。104米长的大轮无法转身,眼看后退的“江顺”将要与后面江轮发生碰撞!幸亏“江顺”船上老领江、船长、舵手都有处理险情的丰富经验,他们一边加大马力向上冲,减慢后退的速度,一边指示下游的船只紧急避让。当“江顺”退到水势稍缓处,船长指挥着慢慢地倒车,“江顺”终于退出危险滩头。反复尝试后,众江轮依然无可奈何且无计可施。招商局领导为安全起见,建议全部江轮暂停泄滩下,想办法在泄滩设立机器绞滩,帮助大江轮上滩。他们的建议获得运输司令部同意后,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临时绞滩委员会。招商局立即借给该会6桶钢缆、锅炉、滑车绞辘等多种绞滩设施。并在原绞桩600米远的地方建起一根约有1丈多粗的钢筋水泥柱,配上3组滑轮,然后用4根各长380米的钢缆连接起来。


        几天之后,泄滩新的绞滩设备安装完毕。考虑到新设备把握不大,先把吨位较小的江轮用来试验。1939年元月2日,一直跟在大江轮后面的招商局“利济”“利源”“河宽”“骏发”“恒吉”“恒通”与其他轮船公司的11艘小船,顺利绞上了滩。大江轮中,先用“江新”轮做试验。借助这种绞滩工具之力,“江新”轮于1939年元月11日清晨通过泄滩,当天就抵达了巴东。随后,“江华”“江汉”2轮也顺利上滩。因是枯水季节,水流急、航道窄,为避免危险,吨位最大的“江顺”“江安”暂未过滩,仍旧停在泄滩下。“江建”轮因故被军事当局扣留在宜昌。


       “江新”“江华”“江汉”3轮停泊巴东,目标太大。巴东县政府担心这三个庞然大物会引来敌机的轰炸,祸及巴东县城的老百姓。于是,政府出面知会招商局,希望三艘大江轮继续上行。2月5日,“江新”先出发,2月6日,“江汉”随后出发,先后抵达奉节。2月8日,“江华”移泊巫山。6月21日,“江新”“江汉”“江华”驶达万县。

       此时,万县至重庆间的水路,以丰都县东部的蚕背梁和观音滩两段最为险要。蚕背梁因江心高高突起一道石梁,形如蚕的背脊而得名。此石梁把江水分成左右两漕,右漕为主航道。当左漕水位3~9米时,右漕有一股江水从蚕背梁流向左漕。在右漕行驶的船只在这股水流的冲击下会从蚕背滑向左漕,过往船舶常常触礁沉没。观音滩在蚕背梁的上游不远处,江心巨石形成一个大石盘,盘上乱石耸立,水流奔腾。此二滩都很凶险,名扬川江。


        “江新”“江汉”“江华”三大江轮在蚕背梁下游,停泊观望,不敢上前。招商局派技术人员勘察,指示“江新”等轮可以在水位相宜时通过。三大江轮返回万县停泊,等候适宜水位。过了几天,“江新”从万县开航,顺利通过蚕背梁与观音滩,于6月29日安全抵达重庆唐家沱(从宜昌启航至此,已历7个半月)。8月4日,“江汉”、“江华”也安全过滩到达重庆。经过修整,招商局率先抵达重庆的三大江轮“江新”“江华”“江汉”,在川江上开始往返运送从宜昌撤退的军工物资。


       1939年4月下旬,泄滩绞滩委员会完成设备的技术改造,增强了机械绞力,终于把“江安”“江顺”绞上了泄滩。“江安”“江顺”通过后面的险滩时,以安全为主,能行则行,不能行则停。走走停停,分段上移,终于在10月12日,“江安”“江顺”安全抵达重庆,与其它3大江轮会师。


       1938年底就撤入黄猫峡的“海瑞”“海祥”两艘海轮,本想溯流而上,由于莲沱水田角滩势较大,礁石多,未敢继续上行,于时泊船于莲沱下首北岸边。除少数船员守船外,大部分船员撤到了庙河,准备滩势较缓时再继续把船开到重庆。宜昌沦陷后,日机进入峡江疯狂轰炸,又逢江水猛涨,“海瑞”轮缆绳突然断裂,锚链也随之崩断,船体随流漂下。当“海瑞”漂到平善坝时,眼看要到敌战区了,船员们纷纷弃船跳水游向岸边。空船一直向下漂,出南津关后被日军发现。起初日军以为是中国军队反攻,开炮轰击“海瑞”,却不见“海瑞”还击。“海瑞”无法停下来,一直漂到下游葛洲坝洲头搁浅横在江面上。日军派人上船检查,才知道是艘空船。此船最后如何处置,不详。


      “海祥”轮虽然断断续续上行到了秭归,1941年8月13日被日寇炸沉于秭归石门,舱面全部被焚毁。


       1940年4月扣留在宜昌的“江建”轮被军事当局放归后,驶抵青滩。后来,“江建”轮因故停泊秭归台子湾。同年9月3日,日寇飞机来袭,“江建”被炸毁,船员死亡1人。“江建”船体缓慢下沉,12日全船沉没。直到1943年7月,招商局组织人将其打捞出水,随后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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