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那么少  可不可以更珍惜

 

    春天来过，又走了。想象中一定该有很多很多的花儿盛开过，然后凋谢。站在这个六月初夏的路口回望逝去的春天，心里一片荒芜，只留一声苍白的叹息若枯萎的花瓣，徐徐飘落。虽说四季总是轮回，错过了今年还有来年，但是明年的巢穴里怎会再住着今年的雏鸟呢？恐怕花早不是那朵花，叶也不是那片叶了。

    整个五月，支离破碎。大灾难背景下波澜壮阔地翻腾着的是一个敏感女子的小心事，微不足道却是一样的折磨神经。只是每次想起那么多瞬间消逝的生命，疼痛之余似乎便多了一些顿悟。原来岁月那么少，原来我们都要死很久很久。。。。。。在这样悲凉肃穆的五月里纠结缠绕于个人的小心事，已经迹近可耻，于是索性不着一字。我成了那条鱼，搁浅在这个五月。

    沿着那条熟悉的山路拾级而上，通往一座坟墓。这是一座空坟，附近有钱人家为健在的父母身后准备，是为孝心。人死如远行，只归来在铭记他的人心里。坐在台阶上背对着坟墓，周围是修竹茂林鸟语啾啾，有凉风习习吹过额头。此时此地，即使心中有惊涛骇浪般喧嚣怒吼，也会在瞬间归于平息。此种魔力，屡试不爽，所以那地方堪称我的圣地，也是容我停下来仔细看清生命的好地方。

    深情如纳兰公子，曾一厢情愿地希望“人生若只如初见”，后世人大都亦情同此心，于是常将这七字奉若“圣经”，碎碎念于心口之间。人生初见，那是一种怎样清风明月洁净无暇的浪漫情怀。而一路走来，却总是充满了恩怨与得失、背叛与伤害。蓦然回首，早已曾经沧海换了人间，再努力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岁月那么少，经历那么多，人生总若初相遇固然最好，可是还有谁能回得去呢？

    我虽一向羸弱，但也不至于随时会死掉的那种。而这一生里也曾不止一次地听得有人对我深情款款地说：万一哪天我死了，以后想我的时候就带着鲜花到我的坟头来看我，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明知这是一种怎样痴诳的话，但当时听着心里却总是舒服，觉得即刻死了也愿意了。说实话，我常常会为自己就是这么痴傻而私下很难为情，明知不可为却对那样的意境暗暗持着向往。而这样的向往与“人生初见”又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呢？

    倒是庄子说得极轻巧极洒脱：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意思是与其勉强容忍对方，不如坦然回归各自天地。很不明白后世人为什么断章取义的将“相濡以沫”当作表彰恩爱男女的经典词汇，岂不知庄子当年所言“相濡以沫”的前提是基于怎样一种困顿的外部环境。困顿之中“相濡以沫”固然令人感动，但能够做到从容转身，相忘于江湖也许更见其勇气与智慧。相对希冀“人生若只如初见”，那么与其在绝望里找寻当初，倒不如将所有往事付于红尘一笑，也不必再纠缠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之类的废话。

    人生初见也好，相忘江湖也罢，两者却是殊途同归，都不过是人们在纠结困顿的人生中所期望的一种意境罢了。如若非要刻意为之，恐怕都会以失败告终。岁月那么少，总不能将这短短几十年光阴都浪掷于这种对人生意境刻意地追求与尝试之中。所以不如珍惜当下并且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