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记得泪零去完巴马调查后回来说过的话:"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眼泪很贱的人,感动,心酸,受委屈……都很容易把我的泪水引出来。
这次,在去孩子家的路上,我以为在见到那些超出我想象的贫穷情况时我会哭。但是,我一直都很平静,是因为在那同时我也见到了他们的笑容。
在见到他们笑容的那一刹那,我终于知道,我之所以认为自己会哭,是因为我一直在以自己的生活标准在可怜他们。其实真正错的是我,是我不懂得尊重他们的生活方式,却在这儿悲天悯人。他们身在其中都很坚强而快乐,而我一个闯入者有什么理由来评说,来为他们难过?
现在我懂得了他们的生活方式,我也就没有理由再为这样的贫穷而流泪。是的,只要能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我不一定很温暖但很坚定的手,来拉他们一把,把这些孩子带出逆境,他们今后的路也许就不一样了。
想通这一层,再见到他们的笑脸时,我也会露出真诚的笑来回应他们,这才是他们需要的!"
丛林王:
从布拖回来后,很多朋友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有什么感受?”
很明显,他们想要听到滔滔不绝的人生感悟,我要把去的地方描绘成第三世界,最好不属于这个地球。
其实一个简单的问句,就把我问得哑口无言,可能是还没来得及思考总结,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也可能是命题太大,好不容易想出几个词来应付这些好奇者,随之而来的又是他们的一连串问句。
去贫困山区助学,我是第一次。以前也到过很多贫困的地方,但都是走马看花,没有深入了解他们的生活环境,更没有对当地作过什么帮助与思考。
去之前,我曾经考虑自己害怕见到沉重的东西。但现实是我们从两个不同的环境里来去自如。
成都—布拖—成都,就是天堂—地狱—天堂,我惊奇于人怎可在巨大差异环境下割裂自己。在布拖我们天天见证什么叫家徒四壁,每天穿行于刺鼻的气味下做调查,在老乡家只能啃土豆或干粮。
自从上了离开贫穷的中巴后,我们酒没少喝,肉没少吃。回到熟悉的成都,与那个山区的生活就一刀两断,生活没有因此而有什么改变。我们好象天才的演员,变脸比谁都快。所以,我们并不崇高也不伟大,只能说我们选择了那样做,并影响过一些人。
在那个环境下,你可能悲天悯人,不多的付出就可以给他们莫大的帮助。当时可能也告诫自己以后要过点艰苦朴素的日子,甚至因为自己过往的胡花海喝有点内疚。但回到城市还是喝酒的时候喝酒,吃肉的时候吃肉。布拖的经历,好象浮于云端的梦幻,离我们越来越远。
为什么?
这是本人素质太低?还是坚硬的冷漠?
或者,有什么样的环境,就孕育出什么样的思想,很多东西不是偶然的突变,而是必然的潜移默化。
其实,刚到布拖时,彝族人的目光就令我很不舒服,那是一种戒备、怀疑、迷茫、没有希望的目光。见到我的镜头,更是见到鬼一样,甚至露出厌恶的表情。
但当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杀了一只羊款待我这个客人时,何尝不是令我感动得手足无措。纯朴的人们只能邀请你吃烤土豆,那香气就是人间最美味的佳肴。无论吃再多的土豆,我始终是推开门瞧一眼就走的那个人,对于布拖,我始终是一个过客。
不管是否承认,城里的人到了山区,或多或少都会有优越感。我们在上山的路上见到一些没上学的女孩,满以为可以因为山路上的偶遇可以改变她们的命运。想到这 里,觉得自己有点象救世者,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了。但家里人的冷冷的一句“她读书,没人放羊。”令这个救世行动顷刻简单地坍塌。
事实证明,我们不是天使,也不是救赎者。中国贫穷、教育的问题,千丝万缕,盘根错节,我们只能尽力而为,面对巨大的贫穷,我们所做的只是杯水车薪。
今天的一分力,帮助一个人,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也好象没改变什么。但很多人的一分力,经过长时间的日积月累,聚沙成塔,终归有他存在的价值。
谢谢所有参与这次助学活动的XDJM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