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年前，胡适先生在北大新学期开学典礼讲演中说，要把北大办成一个“成样子的学校”，方向有二:一是提倡独立创造的学术研究；二是要求学生做一个能独立研究，独立思想的人。其中的关键词是，独立。
南宋思想家吕祖谦《东莱博议》中两句话：“善未易明，理未易察”，意味着，看待世界需要独立思考，不盲从，不受骗，不用别人的头脑当头脑。这就需要，思考上的独立。
这里的独立，不仅仅意味着独立于权势、权威和财富，也意味着独立于所谓的清誉。尤其是，在信息爆炸的今天，在一个冠以自由、民主、关爱、慈善等光辉头盖之下，如何避免沦为信息的奴隶，不受舆论的限制和压迫，头脑不为人所控制，情绪不为外人所主导，行动不为外人所左右，我想，唯有独立的思考才是医治武断与幼稚病的一剂圣药。
微信上有两个段子，流传甚广，并深得人心，我却认为误人深矣。一条是《民工和博士后的区别》，大概意思是一个著名企业一条香皂包装生产线有个缺陷：常常会有盒子里没装入香皂。总不能把空盒子卖给顾客啊，他们只得请了一个学自动化的博士后，综合采用了X射线探测等技术，花了90万，成功解决了问题。每当生产线上有空香皂盒通过，两旁的探测器会检测到，并且驱动一只机械手把空皂盒推走。中国南方有个乡镇企业也买了同样的生产线，老板发现这个问题后大为发火，找了个小工来说：“你他妈给老子把这个搞定，不然你给老子爬走。” 小工很快想出了办法：他花了90块钱在生产线旁边放了一台大功率电风扇猛吹，于是空皂盒都被吹走了。
另外一条段子说，太空中没有地球引力，如何用笔书写。大家知道，我们平常用的钢笔、圆珠笔能写出字是依靠地球引力。据说，科研团队花了好多钱，最后研制出了具有增压装置的太空笔。后来，有人说，用铅笔不就完了。此段子一出，几乎所有受众都嘲笑知识无力，而很少有人独立的思考一些问题。
事实是，在独立而理性思考下，上述两个段子适得其反，反驳了编造者欲想表达的价值观。第一个问题，花90万解决问题的技术，充分说明了该生产线的技术含量，同时，90万设备的价值不仅体现在拿走空盒子上，还可以广泛用于其他生产领域。而民工90块钱的创意，虽然可能暂时解决了问题，但是价值也就仅限于此。且不难想象，电扇吹风，空盒乱飞，车间势必乱七八糟。所以乡镇企业就是乡镇企业，他缺少大公司的眼界和实力。第二个段子，乍一听，铅笔无须重力就能书写，但是铅笔芯断裂后，在无重力的空间中飘浮，可能飘进鼻腔、眼睛，或引起电路短路。此外，铅笔的笔芯和木头在纯氧的环境中很容易快速燃烧，危险性极高。
两个段子的编造者都想表达这样一个价值观，知识是无力的，却无形中充分暴露了自己的愚蠢和无知。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在APP深入到我们生活中每一个细节的几天，我们每天面临大量似是而非的信息。微信朋友圈中，活跃着心灵鸡汤党、中药养生党、民主自由党等各大流派，传播着有趣、有味、有用（貌似）、乃至有目的的信息。大家乐享其中，阅读他，传播他，深信他，却很少有人会意识到这样一个问题。这个信息是真的还是假的，传播这个信息的人的目的是什么，相信这个信息的后果又是怎么样。面对各式各样的价值观，很多人的头脑就如同各容器，来者不拒，却从不辨析，从不消化。喧嚣和热闹，随处可见。独立与理性，鲜有人提。
谣言与谎言就如同潘多拉里的妖魔，四处流窜，在你、我、他，所有自认聪明的头脑中滋生繁衍。论据无所谓真伪，只要价值符合你的预判，似乎就足够了。所以，诸如颜昌海等所谓公知发布所谓的民主言论时，提出的那些所谓历史史料、所谓的数字和案例，缺乏理性和独立的人都信以为真，并煞有介事、义愤填膺地去义务传播。因为公知们的价值观太冠冕堂皇了，民主、自由，这可是普世价值。却鲜有人去计较那些支撑论点的论据，以及光鲜论点后的真实面目。而这，不正是可悲之处么？
当精心炮制的谎言出炉时，当别有用心的谎言肆虐时，反驳他往往需要假以时日。因为谎言可以信口开河，真理却要字斟句酌。如果为了反驳而胡说八道，那么就是谣言的相互打假。所以，最为可贵的品质就是，保持一份独立和理性。对于每天接受、传播、消化大量信息的群体来说，独立和理性是多美的宝贵。
而这，不正是国人最为缺乏的么？
文丨张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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