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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笔谈179:侬智高起义理由真憋屈:反交趾、附朝廷却不被接受

本号(纪岩松)打算以连载的形式,从大宋的人和事入手,以史料为基础,用通俗语言、清晰逻辑再现北宋100多年政权的跌宕起伏,姑且起名《宋史笔谈:北宋王朝盛世梦》。此篇为179篇。


北方的贝州兵变处理没几年,南方广西又发生了侬智高起义。侬智高实际上是没有活路才被迫起义的。

两代人反抗交趾的艰辛

半个多世纪前,北宋侯仁宝交州之战失利后,交趾说是宋朝藩属国,其实就是独立王国。它还不断蚕食广西边疆地区。

这就苦了那里的少数民族。

本来宋朝对边疆地区就采取了不同的统治,在靠近今天广东、湖南的那一带设立跟内陆一样的州县,而在其它偏远闭塞的邕州(今南宁)左、右江地区设置羁縻州,选择当地首领做土官来治理。

问题就出在羁縻制度,这羁縻州和首领到底听朝廷的、还是听交趾的,就全看双方实力

比如位于邕州西南、郁江之源的广源(今越南高平)等州,说是宋朝的羁縻州,实际又被交趾盘剥。

而知傥犹州(今广西百色市靖西县境内,靠近今越南)侬全福就对交趾不服气,他把弟弟、妻弟的地盘全抢了,然后在广源州自己称王,宣布当家作主了

交趾就不干了,说你必须得听我的,然后派兵将侬全福及儿子侬智聪给杀了

独立没闹成。

侬全福的老婆阿侬,走投无路就改嫁给了个商人,生下侬智高。

侬智高是个狠人,他长大得知情况后,很恼火,说,天下哪有两个父亲的道理?

他就把这个商人父亲杀了,然后和母亲开始了反抗交趾之路。

侬智高

他回到父亲曾担任知州的傥犹州,建立大历国,但很快就被交趾剿灭

交趾后来又释放他,任命他为知广源州。重获自由的侬智高表面上听从了安排,实际上并不感激交趾,反而恨之入骨。

他暗中扩大势力。四年后,袭占安德州(今靖西安德乡),建立南天国

今安德

交趾又出兵捉拿,走投无路的侬智高逃向邕州

宋朝拒不接受,侬智高干脆反了!

结果,宋朝犯下大错,他们视侬智高为寇贼,要求边境严加防备。

此时,躲在山林里的侬智高外受越南佬的气,别无出路,当然希望找回爹妈,能够依附朝廷。所以,他派人到广南西路转运司,提出请求,希望依附宋朝,别再受交趾的气。

转运使萧固觉得可行,就请朝廷赐给侬智高官职,并让他与交趾相抗。

结果朝廷不知怎么搞的,好像忘了边疆羁縻州这事,反而说:

侬智高本就属于交趾,任命他为朝廷官员不合适,除非你萧固能保证既让交趾不抓侬智高,又能保证侬智高不入侵。

萧固哪敢保证,他说,人都是见利而动的,我没有这本事,但我得提醒一句,如果现在不宣抚他,怕以后会多事。

见宋朝不愿意接纳,侬智高以为是自己诚意不够,就又献上金银、大象,写信相求

侬智高

知邕州陈珙上报后,朝廷仍是不许。

仁宗皇帝赵祯还下诏说:

广源州本就属于交趾,如果他跟交趾一起进奉就没问题,想归附我们就算了。

这是主动放弃了。对侬智高而言,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交趾回不去了,宋朝这边又拒不接收,那还能怎么办?只有造反一条路了。

但他造反也很奇怪,不报仇、不打回交趾那去,却跟宋朝干上了。

广源州这地方本就产金,侬智高开始挖矿筹款、招纳流民、重用人才,还拿旧衣服出去换粮食,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

1052年四月,侬智高召集部下5000余人,焚烧老巢,战前动员道:

平生积聚,今天全被天火烧了,无以为生、走投无路了!只有一条道,就是夺取邕州、攻占广州,自立为王,否则死路一条!

在震天的呼喊声中,5000余人沿郁江东下,势如破竹。因为宋军没有防备,所以侬智高五月初一就攻克了邕州,杀害知州陈珙,并建立大南国,改元称帝。

侬智高雕像

接下来,他顺流而下,乘胜攻取横(今南宁横县)、贵(今广西贵港市)、龚(今贵港市平南县)、藤(今广西梧州市藤县)、梧、封(今广东肇庆市封开县)、康(今肇庆市德庆县)、端(今肇庆市)等八州

各地守军不是望风而逃,就是寡不敌众,被侬智高不到20天全部攻陷。这速度快得连广州知州仲简都不信,所以广州又是没有防备。

侬智高趁势围攻广州。

阵前选帅难

朝廷这才着急了,别又整出一个李继迁来。

赵祯命知韶州陈曙先领兵讨伐叛军。应急部署完,那接下来该派谁去统领此事呢?

赵祯听说以前被贬的谏官余靖正在老家韶州服丧,他也在准备御敌,好,忠心可嘉,而且救急如救火,就派他去吧。

赵祯任命余靖为广西安抚使、知桂州,杨畋为体量安抚广南、提举经制盗贼事,两人会同改任广西路钤辖的陈曙,一起担负起剿灭职责。后来又觉得余靖只管广西,这不合适,重新任命他为经制广南东、西路盗贼。

侬智高直到广州才发现硬骨头难啃,围攻近两个月,广州城就是攻不下,而各地援军又陆续赶到。无可奈何之际,他只能率领5万大军离去,从清远、连州回到广西,并进攻贺州,但没有攻下。

之后打了几战,宋军损失较大,损兵折将,还被攻占了昭州(今桂林市平乐县)。

侬智高这一路下来,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大宋文臣武将不是弃城,就是被杀,太无能了!情况何以至此?

极度失望的赵祯又将杨畋贬职,任命孙沔、余靖负责平叛职责。

他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因为时间已到九月,快半年了,而且还有人说侬智高想要邕、桂七州节度使!这样的话,那广东广西还是朝廷的吗?到底派谁去统帅前方合适呢?

赵祯

时任宰相庞籍因为爱才,力荐了枢密副使狄青。

狄青要争口气

赵祯想来想去,军中将领也只有狄青名气大一点了,况且三个月前任命他为枢密副使时就惹出一身议论,是自己力排众议提拔了他。

当时御史中丞王举正说,本朝从未有出身兵卒的执政。换言之,以往做到执政的武将,像马知节、王德用等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出身。

左司谏贾黯接着说:

狄青做枢密副使,会让周边国家轻视中国,朝廷大将也羞于与之为伍,再说,五代乱世就是军阀造成的!况且狄青虽然勇猛,但还真的没什么大功。

面对这些议论,赵祯概不接受。他见狄青面上刺字还在,就赐给药水,希望狄青除掉刺字,以免别人非议。

狄青很硬气,他觉得自己不比这些文臣的出身差,为什么要按他们的标准除掉刺字?所以,他指着刺字说:

陛下提拔我不问出身、只因功劳,臣之所以有今日,全是陛下恩赐!所以,臣希望保留刺字,做个榜样!

其实狄青心里有气,他要争这口气。

他还记得几年前贝州兵变后的事情。当时兵变是被镇压了,但部队的问题仍然要处理。韩琦被任命为河北四路安抚使,前往定州善后。

韩琦一到任,马上开始整军,因为贝州的前车之鉴不远,而且定州军纪太乱。之前从诸州调兵平乱后,其它地方都没意见,唯独定州的部队非得要赏赐,不合要求还口出狂言,几乎在城下吵起来。

韩琦

韩琦认为,当兵的如此骄横,如不好好治治,恐怕另一个王则、另一个贝州兵变就会出现。他首先申明军纪,然后区别对待:不守纪律乱来的直接揪出来斩首于军门外,而勇猛作战乃至牺牲的则予以重赏、将其家庭和子女都照顾起来。

恩威并重之后,他再学习唐朝名将李靖的兵法,组成方、圆、锐三种阵法,日月操练,将定州部队打造成“勇冠河朔”的一支精锐。

就在韩琦整军的时候,狄青却跟他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当时狄青从西北调往韩琦部下,再次成为老领导韩琦的下属。

一天,狄青的老部下焦用押兵经过定州,狄青就留他喝酒

士兵们估计听说了韩琦整军的威严,就跑去告状,说焦用克扣军饷

韩琦大怒,这部队腐败正是动乱之源,如此顶风作案、喝兵血之人留有何用?他马上命人前往捉拿焦用,要按军法斩首。

狄青听说了,感觉很没面子,急忙跑去相救。韩琦不愿见他,狄青就站在门外恳求韩琦说,焦用是立过军功的人,是好男儿!

韩琦内心直骂狄青:

你傻啊,犯得着救他吗?当初你因公使钱被查时,范仲淹、欧阳修、尹洙他们那么卖力救你,可不仅仅是因为你有军功,更是因为你没有私人贪污腐败!现在焦用这样带兵,就算以前有军功,那以后能打胜战吗?不作乱就不错了!两者的性质、时间是完全不同的!狄青,你真是没头脑、不通情理!可别忘了,不是我们这些人赏识、保护,你能有今天吗?还跑来争论!

韩琦

想到这,韩琦讥讽道,中状元的那些人才是好男儿,像焦用这样的能称好男儿?

随后,他当着狄青的面,将焦用诛杀。

狄青站在那呆若木鸡、惶恐不已。他实在想不明白,向来照顾他的韩琦,为何这次这么不给面子?

韩琦也不理他,让他想去。后来边上人提醒狄青,你站太久了!狄青这才退下。

他心里一直带着一股气,他迫切需要机会证明自己。广西平叛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要让看不起他的那些文臣们看看,自己也是有大功的;他要让韩琦看看,自己也是好男儿!

所以,他马上上表请行。他对皇帝说:

我起于行伍,非战无以报国,给我蕃部数百骑兵、加一些禁军,我这就去把叛贼的头砍下来送到京城!

赵祯听了很舒坦,准备任命狄青为宣徽南院使、荆湖北路宣抚使、提举广南东西路经制贼盗事,全权负责广西平叛。

但对这个任命,又有人反对,说,狄青是武人,不能独自领兵!

关键时刻还是原本的老领导庞籍出面,他说,狄青本就是武将,如果派个文臣牵制,定会号令不专,那还不如不派他!

赵祯听进去了,他还按照狄青要求,调集鄜延、环庆、泾原路1万名有战斗经验的蕃落兵(少数民族士兵)、禁军赶赴广西前线,并在垂拱殿置酒为狄青饯行

狄青的巅峰时刻即将开启。


多谢欣赏。读完此篇,如仍感兴趣,敬请关注本号(纪岩松),后续连载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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