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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文人篇:08郁达夫(下)郎情妾意终成空 失踪于苏门答腊丛林

民国时期,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但变革思潮引起新文化运动风起云涌,这是继春秋战国之后,中国文化“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又一个异常繁荣阶段,大批文学、思想、学术领域人物层出不穷。

郁达夫(1896~1945),原名郁文,字达夫,幼名阿凤,浙江富阳人。曾留学日本,生活放浪不羁,情史蹉跎。毕业于名古屋大学和东京大学。他是爱国诗人,现代散文家和小说家,抗战胜利时,在印尼被日本宪兵秘密杀害。解放后,被追授为革命烈士。

(接上半部分)

五 迎娶杭州第一美人

回国后的这几年,原配孙荃在家中为郁达夫不辞辛劳地孝顺母亲、生儿育女,郁达夫仍在外寻寻觅觅,处处留情,广州的“白薇”、北京的“银娣”、安庆的“海棠”......。直到1927年初,遇见有着“杭州第一美人”之称的王映霞。

王映霞(1908—2000),本姓金,学名金宝琴,生于杭州。幼时过继给外祖父王二南做孙女,易名王旭,号映霞。王二南先生琴棋书画俱精,满腹经纶。王映霞自幼承欢膝下,受到良好的传统文化的熏陶。

王映霞

1923年,15岁的王映霞考入浙江女子师范学校。是时,五四新文学的清风吹进校园。王映霞始知鲁迅、胡适、郁达夫,对郁的文才十分倾慕。

令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几年后的一个偶然,在世伯孙百刚先生(郁达夫留日同窗)的寓所邂逅郁达夫。

落花无意,流水有情,相识之初,郁达夫就深深迷恋上了这位青春美丽的才女。立即展开强烈的爱情攻势,写了很多浪漫情诗,比如:“朝来风色暗高楼,偕隐名山誓白头。好事只愁天妒我,为君先买五湖舟。”

王映霞在“犹豫、困惑、烦恼、兴奋”中举棋不定,最后,终于敌不住“欲撰西泠才女传”的郁达夫的苦心孤诣的追求。在郁达夫把原配夫人及家事“安顿一番”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1928年2月,俩人在杭州西子湖畔大旅社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婚礼上高朋满座,嘉宾如云,轰动一时,此时王映霞刚满20岁,郁达夫32岁。

而原配孙荃在富春江边的老房子里,守斋吃素、诵佛念经,好在三个子女都在身边(长子早夭),过着平淡的日子,直到1978年逝世,享年81岁。

婚后的郁达夫与王映霞过起了神仙眷侣的幸福日子,成了那个时代自由恋爱的明星人物。第二年,儿子郁飞出生,俩人共育有四子一女,然而,他们的婚姻也只维持了十二年。

1928年,郁达夫加入“太阳社”,并在鲁迅支持下主编《大众文艺》。1930年,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在上海成立,郁达夫为发起人之一。1931年初,左联五烈士喋血龙华,郁达夫作诗《钓台题壁》,表达悲愤之情。

郁达夫与郭沫若(坐者)

郁达夫生性忧郁善感,周氏兄弟还是很关心他。一次,郁达夫发表了谈自杀的文章。潜居上海的瞿秋白还特意委托鲁迅转给郁达夫一首诗:“不向刀丛向舞楼,摩登风气满神州。旧书摊畔新名士,正为西门说自由。”以示鼓励。

1933年,郁达夫加入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由上海移居杭州,期间创作了大量的小说和诗词。并于1934年,出任浙江省政府参议。

前妻孙荃与子女们

六 积极抗日爱国

1936年,郁达夫应福建省主席陈仪之邀出任福建省参议兼公报室主任。在福州,郁达夫号召文化界积极开展抗日救亡活动。同年,为纪念鲁迅先生逝世,写了《怀鲁迅》一文。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郁达夫被公推为“福州文化界救亡协会”理事长,并担任《救亡文艺》主编。慷慨陈词:“我们这一代,应该为抗战而牺牲。”

1938年,郁达夫赴武汉担任政治部设计委员,参加抗日宣传工作,期间曾赴徐州劳军,在各前线参访。

台儿庄大捷后,郁达夫受命作为特使率国民政府军委会政治部代表团到台儿庄劳军,回到武汉写了一系列文章,热情讴歌了中国军民坚决抗战的英雄气概。

同年冬,郁达夫赴新加坡,担任《星洲日报》主笔,坚信“最后胜利,当然是我们的,必成必胜的信念,我们决不会动摇”。他写的多篇抗战文章引发了强烈反响,海外华侨纷纷捐款捐物支持抗战,更有华侨回国直接参加抗战。

七 “郎情妾意”的爱恨情仇

当年郁达夫和王映霞才子佳人的结合,一时传为佳话。但俗话说得好:“秀恩爱,死得快”,果真不假,王映霞进入社交圈后,如鱼得水,与浙江省教育厅厅长许少棣闹出绯闻。

据说,郁达夫发现了许少棣写给王映霞的情书,致使夫妻反目,后经友人苦口婆心的调解,一场风波才告平息。

最主要的还是王映霞与戴笠两人关系暧昧。戴笠贪财好色是出了名的,连著名影星胡蝶都难逃魔爪。

而且戴笠绝对是情场高手,他先不动声色,投其所好,重金铺路,赢得美人好感,然后再靠权势,无人能逃脱。

他们住在杭州时,戴笠借故经常备“厚礼”来访,郁达夫对戴笠的用意有所觉察,但也无可奈何,只好举家迁往福州。然而,戴笠的“恩惠”也寄到了福州。

1938年,南京失守后,他们都到了武昌,于是,趁郁达夫随政府慰劳团到前线劳军之际,王映霞被戴笠派豪车接走,一夜未归。

郁达夫从前线回来,发现奸情后,愤怒已极,而王映霞却无所谓,干脆不辞而别,郁达夫长夜不眠,成诗一首:凤去台空夜渐长,挑灯时展嫁衣裳。愁教晓日穿金缕,故绣重帏护玉堂。碧落有星烂昂宿,残宵无梦到横塘。武昌旧是伤心地,望阻侯门更断肠。“侯门”当指戴笠的府邸,对它郁达夫只能是“更断肠”。

郁达夫想出一计,他在报上登出“警告逃妻”的启事,使得王映霞颜面尽失。后来,还是戴笠通过中间人来做郁达夫的工作,郁达夫没有办法和戴笠“掰手腕”,只好又在报上登出“道歉启事”,王映霞也写了一纸“悔过书”,双方于是又言归于好。

这时武汉局势吃紧,郁达夫答应了新加坡《星州日报》之聘,带着王映霞及他们的大儿子远赴南洋。

1939年,郁达夫在一次酒宴上,结识了21岁的新加坡歌星玉娇,于是老毛病复发,两人如胶似漆,甜甜蜜蜜的过了几天浪漫生活。

他与王映霞的夫妻关系也在无休止的争吵中走到了尽头。郁达夫在香港的报刊上推出《毁家诗纪》,这组诗词毫无保留地自暴家丑,公开了妻子“红杏出墙”的艳事。

王映霞也不是省油的灯,以《一封长信的开始》和《请看事实》相回应,在报纸的推波助澜下,俩人的婚变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1940年春,在新加坡,王映霞与“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的郁达夫协议离了婚。

郁达夫与王映霞12载的婚姻,在美好中开始,终究在散场时一地鸡毛。在12年中,有过琴瑟和鸣的温馨,也有过短兵相接的争执,不过最终都被封印在回忆中难以再见天日。

王映霞后半生还算幸福。1942年,王映霞又与时任重庆华中航运局经理的钟贤道,在重庆举行盛大的结婚典礼。婚礼极为排场,贺客盈门,宴宾三日,王莹、胡蝶、金山这些当时的大明星也前去赴宴。

俩人育有一子一女,2000年,王映霞病逝于杭州,终年92岁。王映霞晚年在她的回忆录中说:“如果没有前一个他(郁达夫),也许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没有人会对我的生活感兴趣;如果没有后一个他(钟贤道),我的后半生也许仍漂泊不定。历史长河的流逝,淌平了我心头的爱和恨,留下的只是深深的怀念。”

八 离奇失踪于印尼苏门答腊

1940年,郁达夫与友人创建了新加坡南洋学会,继续进行抗日宣传。不久,认识了在新加坡英国情报部任职的华籍职员李筱英,李筱英刚满26岁,因和丈夫感情不合而离婚。

李筱英十分崇拜郁达夫的文学才华,两人感情迅速发展,不久,李筱英便与郁达夫同居。两人度过了一段甜蜜而难忘的时光。

1941年岁尾,太平洋战争爆发,李筱英担任联军电台的播音员,先行撤到爪哇,从此,两人断了联系。

1942年年初,郁达夫出席了由陈嘉庚领导成立的“新加坡文化界抗敌联合会”成立大会,被选为新加坡文化界抗日联合会主席。

不久,新加坡即告沦陷,胡愈之、郁达夫等文化界人士流亡到印尼苏门答腊岛中西部的巴亚公务市,郁达夫化名赵廉,开了一家“赵豫记”酒厂维持生计。

后来日本宪兵得知他精通日语,胁迫他当了7个月的翻译。其间,他暗中救助、保护了大量文化界流亡难友和爱国侨领,包括陈嘉庚、胡愈之等。

1943年初,经朋友介绍,郁达夫娶了第三任妻子——广东华侨陈莲有。时年郁达夫47岁,小陈20岁。妻子长相较平庸,略通华语,郁达夫给她改名何丽有,笑称“何丽之有”,日子倒也平淡。

何丽有和郁达夫生有一子一女,儿子取名郁大雅(亚),意欲讥讽日本“大东亚共荣圈”,女儿美兰算是遗腹子,在郁达夫被害后出生。

何丽有与儿子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及东南亚诸国终于迎来了久违的胜利。

但郁达夫却厄运来临,两周后的8月29日晚上,郁达夫正和三四位朋友在家聊天,一位土著的印尼青年敲门找他,郁达夫和他说了几句话,回到客厅里对朋友们说,“有些事情需要我出去一趟。大家请稍候,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穿着睡衣和拖鞋,跟着那个印尼青年出了门,从此郁达夫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

郁达夫到底怎么牺牲的,始终是个悬案,朋友们听到郁达夫离开时门外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当时在苏门答腊只有日本人有汽车,所以大家断定,他是遭了日本人毒手。

解放后的1952年,经中央人民政府批准,郁达夫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后来,日本学者铃木正夫从1968年开始,对郁达夫南洋流亡生活进行研究。在查阅了大量资料后又到新加坡、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等地作实地调查,先后寻访了上百名了解情况的日本人士。最后证实郁达夫于1945年9月17日,被日军宪兵杀害于苏门答腊岛丛林。

1983年6月20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授予郁达夫革命烈士证书。

最后,我们用郁达夫与王映霞大儿子郁飞的话,来评价郁达夫的一生:

“我的父亲是一位拥有明显优点,也有明显缺点的人,他很爱国家,对朋友也很热心,但做人处世过于冲动,以致家庭与生活都搞得很不愉快。他不是什么圣人,只是一名文人,不要美化他,也不要把他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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