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人：周思源
讲师简介：北京语言大学汉语学院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中国鲁迅研究会会员，中国红楼梦学会常务理事，《红楼梦学刊》编委，中国中外传记文学研究会理事。主要从事小说创作、《红楼梦》及古代小说研究，现当代文艺批评、中国文化研究。
内容简介：她们是《红楼梦》里的一群不知名的媳妇婆子们，她们是那么的讨人厌，招人骂。就连最心疼女儿的宝玉都骂她们是鱼眼睛和死珠子，女人不是水做的骨肉吗？贾宝玉为何如此痛恨她们？同样是女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的不同？
全文：
贾宝玉有许多句名言，这个名言就是“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等等。这些话都成了贾宝玉的商标性语言，就像商标一样，而且成为他的语言专利，谁都不能抄袭，你抄袭人家马上看出来了。这是曹雪芹说的，曹雪芹写的，贾宝玉说的。贾宝玉其中还有一句名言，就是五十九回通过小丫鬟春燕的口转述的，他说：“女孩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子，再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所以宝珠慢慢就变成死珠子，死珠子再老了，就变成鱼眼睛，关键就在出嫁上。七十七回，宝玉看见司琪被周瑞家的等几个媳妇拉走，恨的只瞪着她们,看已经去远，看她们走得远了，（宝玉）方指着恨道：“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帐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男人更可杀。这话有问题呀，用现在的语言来说，贾宝玉有严重的性别歧视之嫌,对男人怀有仇视情绪，男人的安全受到威胁。正因为贾宝玉有这样的话，有那样的行为，他才是十八世纪中期，曹雪芹笔下永远不可重复的艺术典型。
《红楼梦》可以说是一部人物众多的小说。据有的学者统计，有名有性的不下四五百位。除主要人物外，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栩栩如生，不同凡响。在《红楼梦》里，有这么一群人，他们真正是小人物，小到甚至没有自己的姓名。嫁到谁家做媳妇，就称为什么什么家的。她们虽然戏份不多，却能兴风作浪把贾府搞得地动山摇。
我们还是先来看看她们都是谁。我们就要分析一下，这个媳妇、婆子，当然都是结了婚的，是这么一个群体。她们大概齐，年龄在哪一个年龄段，媳妇的年龄，下限大体上是二十岁。因为她要过了二十岁才可以指配，才可以结婚,那么她的上限呢？也就是到了什么岁数。古代的人因为寿命短，结婚也比较早,所以古代的女孩子，十五岁及笈成年，周岁也就是十三四岁就可以论婚嫁了。但是民间还有比十五岁结婚更早的。我老家杭州，从前就有一句民谣，叫做十三娘，十三岁就当娘。也就是说十二就结婚了，十三就有孩子了，廿八婆，二十八岁就当婆婆了。为什么呢？十三岁就当娘了，二十八岁的时候，她的儿子或者女儿不就十五岁了吗，就可以嫁人了。如果是儿子的话，就娶媳妇了，二十八岁就当婆婆了。“十三娘，廿八婆，四十岁当太婆”你像二十八岁当婆婆了，二十九岁儿媳妇有孩子，媳妇的年龄的下限，大体上应该是二十岁。
还有一个证据，就是宝玉叫她周姐姐。七十四回王夫人说周瑞媳妇，从这些地方来看，周瑞家的还在媳妇之列，已经快要接近婆子了。另外荣国府女仆的总管林之孝家的，林之孝家的“小红的母亲，她的丈夫林之孝是荣国府的大管家。”林之孝家的，她的女儿小红已经十六七岁了，所以林之孝家的估计她的年龄应当是两个十六七，大概是三十二三岁，三十四五岁的样子。而且第七十三回，王熙凤让人传林之孝家的等总理事务的，就是总管事务的四个媳妇到来，所以还是把林之孝家的算在里头了。我估计她也就三十五岁左右，还有小厨房的那个厨头柳家的。柳家的“小厨房的厨头，她的女儿柳五儿和芳官是好朋友。
有一天她到怡红院去送茯苓霜，被林之孝家的发现，怀疑她是贼，亏得平儿相助，软禁了一夜就放了”柳家的，她的女儿柳五儿，小说里边有一个介绍,因为她行五，所以叫五儿。如果柳家的十五岁结婚，基本上一年生一个，她也得二十一二岁才有柳五儿，柳五儿那时已经十五六岁了，十六岁，所以柳家的应该是已经三十七八岁了，但是还不到四十岁，估计可能还不到四十岁，因为芳官叫她柳嫂子，因为别人还称她为柳儿媳妇，她丈夫可能行二，别人叫她柳二媳妇。一般如果是婆子，人家就叫何婆、夏婆子，她有一个明确的“婆”的称呼。怡红院的小丫鬟春燕，她也是十五岁左右，五十九回就提到，她是何婆的小女儿，她的母亲就是不称为何什么媳妇了。何婆小女儿就是春燕上面，她有哥哥姐姐有好几个。而这个何婆，可能就会年龄比较大一点。看来媳妇跟婆子的界限，大概是四十岁的样子。也就是说媳妇的年龄的上限三十八九岁，大体上是这样。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凡是被称为什么“婆”，夏婆、何婆子，有个“婆”字，或者叫老嬷嬷，这些人大概都属于婆子。
春燕在转述贾宝玉那句名言的时候，她说她就不理解，分明一个人，怎么变出三样来。原来没有结婚的时候，女儿是个宝珠，后来失了光泽。结了婚了变成死珠子了，再老了就变成鱼眼睛了。同一个人怎么就变出三个，这个就需要我们来着重探讨这个问题。
我们先看看贾宝玉“至理名言”的第一层意思。他说“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大观园是个快乐的女儿国。这里有自然纯真的历史湘云，有低贱而痴情的龄官，有风流灵巧的晴文，有善解人意的袭人等等。还真如贾宝玉所说，没结婚的女儿果然一派纯洁，是一颗亮晶晶的宝珠。那么在大观园，所有没结婚的女儿都是如此吗？
我们说“人之初，性本善”。刚生下来的婴儿他都一样，都非常的纯洁，无所谓坏和好，性格上都是非常好的女孩儿。但是“性相近，习相远”，这个“习”就是由于环境，包括社会，包括家庭慢慢慢慢造成的。因为人不可能生活在绝对的真空当中，他总是要受到社会、家庭的各种不同的影响。尤其是在当时，被曹雪芹称为末世的，这样一个社会当中，在一个男权为中心的，一个越来越腐朽的社会当中，那种腐朽的影响，消极的影响就会越来越大。这就是宝珠变成死珠子，后来又变成鱼眼睛的一个根本的原因。也就是说，当这个孩子出生下来以后，婴儿“人之初，性本善”。后来慢慢慢慢在环境当中受影响,在她是宝珠的时候，也就是说在她还是一个女孩子的时候，还没结婚，还没出嫁的时候，她身上已经存在了变成死珠子的文化基因。她不是说一结婚就变了,不是，她原来就有，没出嫁的时候就有了。
我们来看看比如司棋。司棋“贾迎春的丫头与做小厮的表弟潘又安相爱。抄检大观园时，因查出有男人物品，被撵出大观园。”司棋也是很不幸的女孩子。但是司棋在《红楼梦》里几个大丫头里面，在前八十回，表现可不怎么样,不怎么好。你看司棋为了柳家的，没有痛痛快快地马上给她蒸一碗鸡蛋羹，然后她手下的小丫头小莲花，你看小莲花身上折射了司棋性格的影子。小莲花挺厉害，这丫头很厉害，就像司棋。小莲花又回去，编了一套话：
“我都看见了，她偏说没有。后来被我翻出来了，我看她是成心不给姐姐吃，走……”
你看小莲花那么一点孩子，她身上是不是已经有死珠子的文化基因了？有了，然后司棋就率领莲花等一彪人马大闹小厨房：
“动手啊，还等什么，箱子里，柜子里，所有的菜蔬都丢出来喂狗，大家嫌不成……”
“姑娘，这是干什么呀，可不能啊！别打了，别打了……”
我们知道小厨房政变，未遂政变。是谁发动的？秦显家的。秦显家的想要夺小厨房的权利，因为小厨房有油水。秦显家的是司棋的婶娘。这里边有厉害关系，结果呢，由于平儿心地善良，仔细调查，公平断案，结果平反冤狱，柳五儿释放。柳家的官复原职。小厨房政变只经过的半天就流产。秦显家的不仅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而且还白赔了好多东西。因为柳家的原来也有点经济问题,被她（平儿）查出来了，查出来她（秦显家的）赔。而且（秦显家的）的一上任，马上就大肆贿赂给那个总管，林之孝家的送去好多东西，给帐房送去好多东西。然后还请客，请小厨房的同事们，今后咱们互相支持，互相关照。实际上就是将来大家彼此方便，还可以贪污。司棋在这个当中，司棋是个没有出嫁的女孩子，是大丫鬟，她应当属于宝珠类的。但是在她身上，已经存在了变成死珠子的文化基因。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她生活在这个环境当中，这个环境当中，她的宝珠的光泽，已经受到了环境的腐蚀。封建社会这个末世环境对人的腐蚀，是对每一个人都在起作用的。即使金陵十二钗，正册中的那些小姐也不例外。
曹雪芹的伟大就在于，他不包庇任何一个他喜爱的人物。所以包括贾宝玉,包括林黛玉，包括薛宝钗，这些他最喜欢的人物当中，同样存在着缺点，而且缺点都不小。只有极个别的人比如像元春，这些出场很少的，几乎是完人，几乎没有缺点。都有很严重很严重的缺点。就拿这个宝珠变成死珠子和变成鱼眼睛来说，在十二钗里面就有。向探春，探春是曹雪芹倾注爱心最多的几位少女之一。我们看在以芳官为首的五官大战赵姨娘，那场闹剧当中，探春跟她母亲赵姨娘说的那段话就很值得们琢磨：
“姨娘也太肯动气了，那些小丫头们原是些玩意儿，不喜欢就不要理。她不好了，叫管家媳妇们去责罚。她们不好，何苦自己不尊重，成何体统。”
“你敢说你亲妈？”
什么叫体统？体统就是在封建社会，因为严格的等级，是封建专制制度最基本最核心的特征。你在这个等级上，你要维持这个等级的体面。你是贾府的主子，主子这个阶层，当然王熙凤她眼里，赵姨娘那是半个主子。比那些小丫头，比那些玩意儿，那不一样的，你要维持你的体统。所以在探春这样的人物头脑当中，这种严格的等级观念，都已经深深地渗透到了她的心灵当中。所以在她身上同样存在着变成死珠子的文化基因。当然了，每个人的个性不一样，每个人对权利、地位、金钱的态度不一样。如果一味地追求金钱，争夺权利，像要地位，爬得高了再高，那么这个人性的失落，就会更加加快。也就是说，人性异化的速度和程度，跟每个人对待金钱、权利的态度是成正比的。
我们再来看贾宝玉“至理名言”的第二层意思，“女孩儿出了嫁，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子了。”贾宝玉的话似乎有些道理。那些出嫁的女儿们，因为成立了自己的小家庭，自然就着眼于现实，变得更实际一些,就像王熙凤，未出嫁之前也许是颗宝珠，但是出了嫁，就弄权揽利。还有大观园里的那些媳妇婆子们，勾心斗角，一刻不得消停。那么出了嫁的女孩为什么变的如此可恶呢？难道所有女人都会如此吗？
从贾宝玉的话来看，媳妇是处于宝珠和鱼眼睛之间的一个过渡性阶段。最坏的是婆子，这个媳妇还不太坏。所以她关键就在于这个人她本来是少女，她结婚以后，她变成媳妇了。关键就在于这些人，她对欲望的态度。她能不能进行克制还是任其发展。如果任其发展的话，在这种等级森严的社会当中，她就会变得越来越坏，身上的那些光泽，宝珠的光泽就会迅速失落。
鸳鸯的嫂子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鸳鸯的嫂子，岁数应该不大，应该二十多岁。但是她厚着脸皮，高高兴兴地动员鸳鸯去做，鸳鸯那时候还不到二十岁,来动员鸳鸯去做五十多岁的贾赦的小老婆。她说那是天大的喜事，鸳鸯就呲她:
“怪不得你们整日羡慕人家女儿。做了小老婆了，一家子都看她横行霸道的。你看着眼热了，也把我往火坑里推。我若得脸了，你们在外面横行霸道。我若不得脸败了时，你们把王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不管了。”
所以鸳鸯的嫂子，她是以牺牲亲人的幸福，来为自己增加权利，为自己谋取好处。在巴结权贵，谋取私利的过程当中，鸳鸯的嫂子就在同死珠宝子的过渡中加快了速度。柳家的也是这样，柳家的我们刚才已经讲了，她已经快要接近四十岁了，因为她的第五个孩子都已经十五六岁了。
我们看柳家的，她是小厨房的厨头。在仆人当中，跟这些丫鬟们比，她应该算是有点小地位的。她的这个小厨头，居然都有人眼红，要来发动政变，要来夺权了。可是我们看，她为了让自己了女儿，当然也可以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让她的女儿五儿能够进怡红院，有各个比较好的差事，能够增加点收入，所以她要巴结芳官。芳官如果原来还是小戏子，柳家的会巴结她吗？不会。
按理说，柳家的从她心底里是瞧不起芳官这样的人。她对这些。就是说生活在条件比较优越的大观园的主子们、少爷、小姐身边的那些丫鬟，她是不满意的。从哪儿看得出来？司棋，司棋不是要吃鸡蛋羹吗？司棋后来来的时候，柳家的不就是说吗，柳家的称司棋什么？“二层主子”她是心里是不满意的。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她还是要巴结。当然也有可怜，值得同情的一面。当然媳妇和婆子她们在，我说了年龄她们大体上有一个界限，但是在品质上，她没有绝对的界限。比如说周瑞家的，我们看一下，周瑞家的在这些“家的们”当中，就是在那些媳妇当中。因为“家的”有媳妇，也有婆子。
“你如今不是副小姐了，若不听我的话，我就打你，还不快走。”
为什么呢？就是由于司琪现在被赶出去，她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地位和权力,因此随着地位的消长，地位的改变，人性也都变化。但是不同的人，并不是权力地位就一定和人的品质相联系。权力地位高的，她的宝珠光泽就一定失去得多，不是这样。你看平儿，平儿权力多大。按理说，按脂批的说法三等奴仆，平儿都只能算是三等奴仆。但是由于平儿是王熙凤的主要助手。她主要还不是通房大丫头，她是王熙凤的左膀右臂。她经常传达王康熙凤的命令，执行王熙凤的指示，有时候代她行使一部分权力。因此平儿的实际权力要大大高于她本身丫鬟的这样一个权力。
贾宝玉“至理名言”最狠的一句话莫过于“女人再老了，就变的不是珠子是鱼眼。”这是对老女人的极大打击。而实际上在《红楼梦》里，真正让人最讨厌的，确实是那些鱼眼睛。
不过总的说来，这些媳妇们都还不算太坏。比如说鸳鸯的嫂子，让鸳鸯给呲了一顿以后，灰溜溜地走了，后来没有再干什么坏事。林之孝家的虽然有这个毛病，柳家的虽然有点经济问题，看来都不是很严重，最可恶的就是那些婆子们。最可恶的在什么地方，就是在抄检大观园的过程当中。
我们注意一下七十七回，王夫人亲自来抄检大观园，指认这个指认那个，都是谁，都是老嬷嬷。王妈妈问了，谁是耶律雄奴，谁说跟宝玉生日相同，就是夫妻，都是老嬷嬷。所以春燕她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好，她不但听了别人议论她母亲和姨妈，她不但不生气，然后就讲了，怪不得宝玉说了，宝珠、死珠子鱼眼睛。春燕笑道：“这话虽是混话，倒是也有些不差，别人不知道，只说我妈和姨妈她老妹妹两个，如今越老了越把钱看得真了。”你想，这个老婆子连她女儿，都要说她不好了你就是可想而知，她不得人心到什么地步。
为什么会变成鱼眼睛呢？就是把钱看的太真了。都已经超过所有的情感、情份、情意。因此对地位、权力和金钱的贪婪，对那些比她们有体面的丫鬟的嫉妒，使那些婆子们，在鱼眼睛的道路上越滑越远，变的越来越让人可恨。当然这个当中最可恨的婆子里面，最突出的代表是谁呢？是王善保家的。王善保家的：邢夫人的配方，邢夫人是拾到五彩绣香囊后让她送给王夫人，她见园中的丫鬟们不大奉承她，很不自在，趁此机会便诬告晴文，提出了抄检大观园的主意。”
王善保家的，她是邢夫人的陪房，是邢夫人的心腹，甚至邢夫人自己娘家的开销都让她掌管。本来这个绣春囊事件，王夫人是准备悄悄地处理。她调集了几家的陪房，准备暗暗地寻访。结果呢？邢夫人把王善保家的派来了。王善保就一气地挑拨，王夫人就没有办法了，所以只能就把暗访变成连夜突然袭击,都是王善保家的出主意。王夫人本来就根本不认识晴文，跟来就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叫晴文的女孩子，在宝玉身边当丫鬟，就是王善保家点的名，而且后来王善保家的趁势搞倒了晴文。所以王夫人在查抄大观园的时候，让人把已经四五天都水米没有沾牙的，并且病得很重的晴文赶出了大观园，才导致了晴文之死,因此晴文的死，王善保家的要负直接的责任。
王善保家的这个名字，有很多读者没有注意的。王善保是什么意思？就是没有善保，没有好报。这个“王”就是置若罔闻的“罔”，这两个音是相通的,“置若罔闻”“罔”就是“没有”“无”，善保那个保就是“报”，无好报，无善报。因此我猜测，在曹雪芹丢失了的后三十回里边，最后贾府败落，王善保家的下场也是很悲惨的。
那么我们注意一下《红楼梦》的前八十回，就会发现一些规律，这些婆子媳妇们，她要么已经有了相当的地位和权力，在奴才当中有一定的地位。比如周瑞家的，她就是奴才，她自己也是丫鬟呢。你看赖大家的，这更不用说了，自己还有很大的园子，有好多人。你像林之孝家的，都有很大的权力。要么什么呢？她在不断地要想增加自己的权力，追求更多的金钱，所以她是在攫取更多贪婪金钱的过程中，迷失了自我丧失了人性的自我修复能力，实现了人性的异化。当然了，这些媳妇婆子本身，也有值得同情之处。为什么？因为在几千年的以男性为中心的封建社会当中，女人甚至连拥有自己名字的权力都没有。她们都被称之为什么什么家的，她们往往只有姓氏。结婚以后，如果她性王，嫁了个男的他姓周，那就成了周王氏，嫁了个男人姓张，就成了张王氏，她连名字的权力都没有。他们成为自己丈夫的一部分。这种人生依附制度，也是很不合理的。
所以曹雪芹在小说当中，尽管他对一个一个具体的媳妇、婆子，在感情上他有厌恶的地方。但是我们要看到，他主要的矛头指向还是指向那个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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