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崩盘的190年，在董卓和诸侯们的对峙中过去，趁着中原大乱、地方管理失控，偏安在东北的公孙度乘机建立了独立的政权。先不说公孙度，返回头接着看转过年到191年，中原对峙的双方。
董卓把控的中央政权在190年的正月例行大赦天下。东汉中央朝廷还是端着身子，正正当当的拿着中央的架子，做着中央政权该做的事。可是各地的诸侯们，如今有几个还挺你这个中央政权的呢？
图1、幽州牧刘虞
关东的这些人确实没拿董卓把持的东汉政权当回事。以袁绍、韩馥为首的诸侯们，此时正打算另立一个中央政权，另找一个皇帝。他们想另立的这个人，就是汉灵帝任命的第一批州牧中的那位幽州牧刘虞。确实在当时东汉政权里，能够看得着的刘姓宗室里，也就这个刘虞有当皇帝的样，而且此时他当过三公之首的太尉，如今是比太尉职分更高的大司马，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图2、如今袁绍与董卓的关系才是如此（《董卓进京》）
此时的袁绍和董卓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一条船上了，虽然之前他们是一个战线上的好盟友。可董卓杀了汝南袁家留在京城的所有人，而袁绍也让王匡杀了董卓派过来谈和的所有人。不单单是害怕董卓，袁绍也一定能够判断的到，董卓这样的作为，犹如秋后的蚂蚱——长不了。但真正让袁绍忧心的是被董卓推上皇位的汉献帝刘协。袁绍是因为反对董卓废汉少帝刘辩立汉献帝刘协才跑到关东来造反的。关东群雄反对董卓打的旗号，也是董卓废立皇帝。可袁绍原来支持的汉少帝刘辩，在他们一起兵就被董卓杀掉了。
在袁绍的处境看，只要汉献帝刘协还在皇帝位置上，自己就是不安全的。袁绍必须另找出路，因此提出了另立皇帝想法。不过从他选的这个候选人看，袁绍没有自己当皇帝或其他想法。在此时的袁绍眼中，我将自己的位置弄回到之前袁家所处的位置可以了，并没有控制皇帝，完全掌控朝政的打算。看看刘虞之前的履历和政绩，就知道这个人绝非一个普通人。
图3、关东诸侯们（《董卓进京》）
不只看袁绍的想法，看看关东群雄们的处境。他们如今都有一些家底，有自己的一个班底和队伍，都占据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地盘，但与此同时他们和董卓把控的中央朝廷站到了对立面，自己不管是郡守还是刺史的身份都急需找一个地方重新认证一下，不然之后弱肉强食，自己还不定怎么样呢。一个现实的反例，就是被兗州刺史刘岱杀掉的东郡太守桥瑁。
于是在袁绍的主持下，关东群雄的大多数形成了一致的意见：汉献帝刘协幼弱，又被董卓掌控，不知道生死；而幽州牧刘虞是刘姓宗室里公认的贤能之人，可以被大家拥立为天下共主。
图4、曹操
不过，关东群雄的一致意见遭到了一个人的反对，这个人就是曹操。曹操这么说：“董卓的罪行，四海皆知。我们联合众人、举兵讨伐，远近莫不响应的原因，各位想想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大义在我们一边。皇帝幼弱，遭到奸臣的控制，并不像霍光废掉的刘贺那样有什么罪过。如果我们一旦另立了新主，这位新主又有多少人会承认呢？你们可以拥立北边的刘虞为主，可我还是坚持以西边的刘协为皇帝。”
曹操在这里问了诸侯们两个问题。第一个我们举兵为什么能“一举而天下应”？是因为我们讨伐的董卓罪行昭然于天下。第二个如果我们另立新主，天下人谁会承认呢？曹操给出了自己答案，他就不会承认。
曹操这已经是第二次反对另立皇帝了，上一次是反对冀州刺史王芬谋划废汉灵帝另立新主。如果算上对董卓废立皇帝的消极抵抗，应该算上第三次了。曹操为什么会如此坚定的反对废立皇帝呢？如他对袁绍等人所提醒的，你们这样做，天下能稳得住吗？曹操的大局观是那个时代别的人缺乏的，曹操的关注点始终在整个天下，废立皇帝是你们一两个人做的事，可是天下人会怎么看，天下人能认你吗？皇帝可是天下的根本。
图5、袁绍
果然不承认袁绍拥立刘虞的，不止曹操一个。袁绍、韩馥写信给拥兵在鲁阳的后将军袁术，说他们打算准备另立皇帝的打算，信是这么写的：“如今的皇帝刘协不是汉灵帝儿子，我们打算依照周勃、灌婴当年诛杀少主，迎立代王的先例，拥立大司马刘虞为帝。”
图6、袁术
在袁绍、韩馥写给袁术的信中，又多出两条信息。第一条就是污蔑刘协不是汉灵帝的亲生儿子，看来不止在我们这个时代，自古造谣就是政治斗争中惯用的手段。第二条是引用了周勃等诛杀吕后一家之后，杀掉废帝迎立汉文帝的旧事，来解释他们要做的事情。
在接到袁绍的信之后，袁术很快以君臣大义的名义拒绝了。袁绍一看自己的弟弟拒绝的这么干脆，连忙自己又写了一份信去劝说：“虽然西边名义上有一个皇帝，但并没有皇室的血统。公卿朝臣都谄媚董卓，一点都不可信。如今我们只要派兵去扼守险要，就能够把他们困死在关中。现在我们只用拥立贤主，太平的好日子就指日可待了，弟弟你还犹豫什么呢？我们全家被杀，我们应该像伍子胥当年一样为父兄报仇，怎么还能接着称臣给他们呢？”
图7、汉献帝
在袁绍写给袁术的这份信中，袁绍除了继续污蔑汉献帝不是汉灵帝亲生儿子之外，还分析了当前对他们袁家兄弟大好的形势。再进一步以被灭族的深切之痛，以这样血脉的连接，拉进和袁术的关系，劝告袁术同意另立皇帝的想法。
收到袁绍这么一份又是利益诱惑，又是亲情血脉的信，看袁术是怎么回复袁绍的。袁术的回复是这样的：“刘协聪明智慧，有周成王一样的潜质（周武王的儿子）。奸贼董卓在国家危乱的当口，用暴力压制百官，这不过是汉家遭遇的一个小小的为难罢了，你怎么能污蔑当今皇上没有皇家血脉呢？你又说，我们全家被杀，怎么还可以向他称臣呢？可我们全家被杀，是董卓所为，和皇帝什么关系，这肯定不是皇帝本意？我袁术只有一片赤诚之心，志在消灭董卓，其他我什么也不知道。”
袁术给袁绍的这份回信，读着都有那么一些绝情。在信中，袁术首先揭穿了袁绍的谎言，夸奖褒赞了皇帝刘协一统。接着又把袁家被杀的责任全部给了董卓，最后以最正义的言语回绝的袁绍的提议。
面对袁绍另立新君的提议，后汉书的说法是袁术不想立一个成年的皇帝，自己想当皇帝。也许范晔的说法是对的，特别是之后袁术有称帝的事。可回到袁家兄弟的关系上，再看袁术回绝袁绍，就没那么困难了。
我们之前介绍过袁绍、袁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都是袁逢的儿子。不过袁绍被过继给了没有儿子的袁成。但有一点袁绍的亲生母亲很可能是婢女，而袁术是嫡出。这一层隐含在袁家内部的尊卑关系，让袁术很难甘心屈从在袁绍之下。这一点可以从，晚于袁绍逃出京城的袁术没有去投奔袁绍，而是一个人跑到了鲁阳来，就能说明问题。
图8、汝南袁家族谱
如今袁绍那边虽然阵仗大、诸侯多，可袁术却一样积攒了实实在在的实力，包括有孙坚这样的猛将归附。之前我袁术和你袁绍一起在何进账下的时候，可以处处听你的，毕竟你和掌握核心权利的何进走的比我近。可如今我自己家底厚实了，怎么能轻易听你这个出身卑微的人指挥呢？况且你说的还不对。
就这样在立储君的问题上，袁家兄弟彻底闹掰了。那接下来，袁绍拥立新君的计划还会继续进行吗？《十八路诸侯》这一期就到这里，我们下期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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