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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庙与王·陵——王权神授

古埃及人认为,世界是由创世神创造的。世界建立之初,不断受到来自外界和内部黑暗势力的侵扰,而国王在人间的关键作用就是行使王权,帮助众神巩固宇宙秩序。

萨胡拉与地方神(大都会博物馆)

阿蒙霍特普三世与“索贝克”

在整个古埃及历史中,王权与神权相互作用,共同维护着社会的稳定。国王作为神在人间的代理人,是一个处理民事与管理宗教事务的角色。他一方面为众神修建神庙,是所有神庙的最高祭司;另一方面众神通过国王、借助王权才能对埃及人产生作用。

法老标准像

努比亚法老敬献贡品(大都会博物馆)

首先,国王要想合法继承王位,必须得到神的支持,只有神才能保护国王,这很明显地体现在了国王的头衔和名字上。

国王的五个头衔(图特摩斯三世)

涅克塔尼布一世的三个头衔

前王朝、早王朝时期最重要的城市希拉康坡里斯(Hierakonpolis)崇拜鹰神“荷鲁斯”,统一王朝建立后“荷鲁斯”成为国王的保护神,他的名字也是国王名字的必要组成部分。

“荷鲁斯”头戴双冠(布鲁克林博物馆)

1王朝国王“霍尔-阿哈”(Hor-Aha)名字的意思为“战斗者荷鲁斯”;国王“杰特”(Djet)意为“荷鲁斯之蛇”;第2王朝国王“哈塞海姆(威)”(Khasekhemwy)意为“显现力量的荷鲁斯”。

霍尔-阿哈“荷鲁斯名”(大英博物馆)

杰特“荷鲁斯名”(埃及国家博物馆)

哈塞海姆“荷鲁斯名”

早王朝的国王名字都是用的“荷鲁斯名”(Horus name),它是目前已知最早的国王头衔。这一时期王名和神名基本无法完全分开,王名书写在王宫高墙之上,“荷鲁斯”则站在王名之上,表示“荷鲁斯”保护国王施行王权。

“荷鲁斯名”的写法

那尔迈的“荷鲁斯名”(慕尼黑博物馆)

除去顶端的“荷鲁斯”,王名和王宫所组成的图像又叫做“塞瑞克”(Serekh),“荷鲁斯名”现在更多地被称为“塞瑞克名”(Serekh name),因为站在上方的除了“荷鲁斯”还有“赛特”。

帕里布森“塞瑞克名”(法国国家考古学博物馆)

哈塞海姆威“塞瑞克名”

古王国时期,赫利奥坡里斯城的太阳神“拉”成为全国主神。从第2王朝开始,某些国王的名字就与“拉”产生了联系,如“尼布拉”(Nebra)意为“拉是我的君主”,是王名与“拉”相结合的最早的例子。

尼布拉“荷鲁斯名”(大都会博物馆)

而最早将自己称为“拉之子”的是第4王朝第三位国王“杰德夫拉”(Djedefre)。至第5王朝,国王与“拉”神的联系更为紧密,国王“萨胡拉”(Sahure)意为“接近拉的人”;国王“杰德卡拉”(Djedkare Isesi)意为“拉的卡是稳定的”。

“拉之子”杰德夫拉(右为阿拜多斯王名表)

“拉之子”萨胡拉

“拉之子”杰德卡拉(左为柏林埃及博物馆)

第6王朝也同样如此,国王“乌塞尔卡拉”(Userkare)意为“拉的灵魂是强大的”;国王“佩皮一世”的第二个王位名“麦然拉”(Pepi I Meryre)意为“被拉宠爱的”。

“拉之子”乌塞尔卡拉

佩皮一世王位名(卢浮宫)

然而第一中间期时,埃及各地战乱四起,底比斯城(Thebes)古老的战争之神“孟图”的作用开始上升。第11王朝国王“孟图霍特普一世”(Mentuhotep I)即以“孟图神满意的”为名,此后“孟图霍特普”这个名字在这一王朝沿用了3次。

“拉之子”孟图霍特普(卢浮宫)

由于底比斯王朝的兴起,地方神“阿蒙”和妻子“沃斯瑞特”的名字逐渐出现在国王的名字中。第12王朝的3位国王名叫“辛努塞尔特/塞索斯特里斯”(Senusret/Sesostris),意为“沃斯瑞特的人”;4位国王名叫“阿蒙尼姆赫特”(Amenemhat),意为“阿蒙是居于首位的”。

“拉之子”塞索斯特里斯

“拉之子”阿蒙尼姆赫特

以上王名都是国王的出生名即本名(Nomen/Birth name),当他们继承王位后的王位名(Praenomen/Throne name)则仍然与“拉”紧密相关,如塞索斯特利斯一世王位名意为“拉的灵魂已经显现”;阿蒙尼姆赫特三世王位名意为“属于拉的正义”。

塞索斯特利斯一世方尖碑

(从上至下依次为国王的“荷鲁斯名”、王位名、两夫人名、本名)

塞索斯特利斯一世王位名

阿蒙尼姆赫特三世王位名(卢浮宫)

第12王朝的阿蒙尼姆赫特三世在法尤姆地区(Faiyum)的统治格外引人注目,而法尤姆(Crocodilopolis)的地方神鳄鱼神“索贝克”地位开始上升,并与“荷鲁斯”结合,使“索贝克”与国王的相关性愈来愈大。

鹰头的“索贝克”(沃尔特艺术博物馆)

第13王朝共6为国王名为“索贝克霍特普”(Sobekhotep),意为“索贝克满意的”。直至第17王朝“索贝克”在王名中仍然流行,如“索贝克姆沙夫”(Sobekemsaf)意为“索贝克的保护”。

“拉之子”索贝克霍特普(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

“拉之子”索贝克姆沙夫(卡纳克神庙)

新王国时期,“阿蒙”神成为全国主神并与“拉”结合成为“阿蒙·拉”。“阿蒙霍特普”(Amenhotep)意为“阿蒙神满意的”,是使用较为常用的王名。“拉美西斯”(Ramesses)意为“拉塑造了他”,在第19、20王朝使用尤为频繁。

阿蒙霍特普

拉美西斯五世(左)(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

其次,第18王朝王名似乎还与月亮神有着超乎寻常的关系。其开国国王“阿赫摩斯一世”(Ahmose I)意思是“月亮的诞生”,这里的月亮指的是“伊阿”(Iah/Aah),是比“透特”和“孔苏”影响力稍小的月亮与时间之神。

阿赫摩斯一世(大都会博物馆)

“奥西里斯·伊阿”像(大都会博物馆)

“透特”原本也是月亮神,月亮不仅在夜间提供光线,还可以在没有太阳的情况下测量时间,因此“透特”逐渐成为智慧的象征。“图特摩斯”(Thutmose)即“透特诞生”,在第18王朝出现4次之多。

“拉之子”图特摩斯(大都会博物馆)

另外,由于第18王朝宗教改革,太阳神“阿吞”在“阿蒙霍特普四世”时得到唯一主神的地位。“阿蒙霍特普四世”为此改为“埃赫那吞”(Akhenaten)——“阿吞的仆人”;“图坦卡蒙”最早的名字“图坦卡吞”(Tutankhaten)意为“阿吞的形象”。

埃赫那吞(洛杉矶郡立博物馆)

图坦卡吞(埃及国家博物馆)

新王国之后,再没有出现过全国性的主神。随着国力的衰弱,宗教信仰也在缓慢枯竭,而国王的名字也就普遍只是与“拉”“荷鲁斯”或者“阿蒙”结合,不再具有显著特征。

普萨美提克二世的名字(第26王朝)

从国王的名字可以充分看出王权与神权内在的高度统一,国王的职责更是需要按照神的意志行事。国王只能借助宗教仪式维系人与神的关系,必须遵照传统方式向神献祭才能确保国内一切顺利。

法老向神敬献“土地”(大都会博物馆)

传统的净化仪式(伊斯纳神庙)

传统的加冕仪式(阿布辛拜神庙)

传统的丧葬仪式

对于古埃及人来说,这片土地是一个有秩序的世界,埃及以外则是无序的。这就能解释国王对外征战的原因——他要保证神创造的世界不被外部的混乱干扰。

古埃及人的秩序世界

中王国时期以前,埃及人都将努比亚人、西亚人看成是无法与之沟通的人群,总是对他们予以军事打击。尤其是埃及人面对外族侵略的第二中间期,被希克索斯人攻破心理防线,会更加寻求众神的庇佑和帮助。

贩卖努比亚奴隶(博洛尼亚考古博物馆)

与希克索斯人的战争

“阿蒙”即是在驱赶希克索斯人的过程中,随着底比斯的崛起而成为全国性的保护神。第18王朝最强盛的时期,军事战争的胜利使埃及的版图空前扩大,而这些功绩则归功于神,是“阿蒙”将太阳光照亮了那些黑暗、混乱之地。

“阿蒙”帮助战争中的拉美西斯三世

在民族战争逐渐转变为侵略战争之后,“阿蒙”开始身兼保护对外军事行动的职责。法老们在神的指引下在西亚、努比亚、利比亚等地攻城略地、搜罗战利品,带回国内敬献给“阿蒙”神庙。

西亚战争后拉美西斯三世向“阿蒙”献祭


“拉让他(阿赫摩斯)成为国王,阿蒙使他的威力大振。他们太阳运行轨道内的所有河流和土地全部托付给他。”

——阿赫摩斯一世

“我为你建造的庙宇里装满了我所呈现的战利品,我对你坚信不疑,所以快为我行动吧,以便我以一颗热爱你的心伺候你。”

——拉美西斯二世


无论神是否在实际上帮助、保护国王,国王都有义务将他所做的一切找到宗教寄托,巩固神与王的权威,因为二者总是密不可分,在整个古埃及历史时期一直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局面。

站在神身下寓意着被神所保护

甚至在后埃及以及外族人统治时期,国王也需要借助神的力量。托勒密王朝之所以能在埃及的土地上建立起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统治者承认并尊重古埃及众神,将埃及神与希腊神认同合一,使王权神化、使国王成为神。

众神为托勒密九世加冕(考姆翁布神庙)

托勒密时期法老祭祀埃及众神(卢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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