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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朝同名政权之区辨——以秦之名

在中国历史上,前后有四个王朝(政权)以秦为国号,为方便区辨,我们不妨顺着历史的长河往回漫游一番,从创始人、世代、存续时间、都城、疆域区划、国号根源、历史价值等几个重要方面加以探析梳理,或为加深认识,或为消遣无聊,未为不可。

1.若论九合诸侯,不如一匡天下

秦王扫六合,

虎视何雄哉!

挥剑决浮云,

诸侯尽西来。

——李白·《古风》

公元前221年,秦王嬴政攻灭六国,一统天下,自称始皇帝,其国号为秦,史称嬴秦。大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真正实现大一统的王朝,故而美称秦朝。

大秦都城居八百里秦川腹地,渭水穿其南,宗山亘其北,山水俱阳,谓之咸阳。

在嬴政的经略下,大秦30万大军北击匈奴,夺回河套(黄河“几”字弯及其周边流域)地区,50万大军南征百越,控制岭南地区,在六国的基础上,疆土进一步拓展,最盛时疆域东起辽东,西抵河西,南至越南北部、中部,北达阴山,统治人口约有3000万。秦朝全面实行郡县制,初期有36郡,后增加到46郡,大约有1000个县,郡的长官称郡守,县的长官称县令、县长。郡县体制成为中央集权的蓝本,被后世奉行2000余年。

因为统治方式的严苛,过度使用武力、民力,大秦虽开中华万世之基,却快速地崩塌,只经历3代3帝,即始皇嬴政、二世胡亥、末主子婴。公元前206年,秦王子婴降于刘邦,秦亡。王朝存续不过15年。

嬴政以秦为国号,自然是不忘根本、传扬先祖、光照后世的考量。至于秦的本源,却可以细较。秦的本义是一种特别的禾,其实就是民间所说的草谷,专为饲养马牛等大型牲畜所用。大约公元前9世纪初,秦人的祖先非子依靠秦这种草谷养马,得到周天子赞赏,为部族的生存发展得到一块宝贵的封地,地域大约在今甘肃天水一带。部族以秦获封,便以秦为号,附庸于周王室。在此之后,公元前770年,秦襄公护送周平王东迁雒邑,因救驾之功获得天子封赐,成为一方诸侯,秦正式建国,开始经营关中地区,传至嬴政,秦国已历32位君主。大秦帝国是周王朝的诸侯国秦国的升级版,秦国多代君主的接续奋斗史终于在嬴政的手中得到极致地闪耀,而为了秦朝这15年的辉煌,秦人在腥风血雨中拼杀了600余年。

嬴政首创皇帝制度,皇帝喻义德行比肩伏羲、神农、黄帝三皇,功业超过少昊、颛顼、帝喾、唐尧、虞舜五帝,这是一个全新的无上称号,从此以后,中国历史上所有王朝或政权的统治者,除极少数称王、天王等,全都称自己为皇帝。中央以三公九卿为官制,地方以郡县代替分封世禄。强力消除各国的差异,统一了文字、货币、计量单位、道路规格、律法。经济上实行土地私有,按亩纳税。

大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完成大一统的王朝,结束了春秋以来500余年的诸侯割据的局面,建立起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多民族的、专制主义的中央集权国家,奠定了以后2000年中国古代政治的基本格局。

秦王朝的卓越不凡,使得“秦”成为中国的代名词之一。

2.哪知一战失利,导致北尘再起

南国山河不易力,

凤鞭欲使断江流。

骄兵百万填淝水,

狼狈归来国已休。

——金朋说·《苻坚伐晋》

首度大一统的秦朝退场550余年后,统一中国北方的秦王朝开始兴起。

公元350年,氐族首领苻洪于乱世中占据关中,自称三秦王。公元352年,苻健比前人更进一步,于长安称帝建国,国号秦,史称前秦、符秦。

前秦历6位帝王,于公元394年被后秦攻灭,末代帝王符崇则死于西秦乞伏家族之手,政权存续44年。

前秦的疆域最盛时,东起朝鲜,西抵葱岭,南并巴蜀,北控大漠,东南以淮、汉与东晋为界,统治人口约2000万。前秦在行政区划上沿用汉晋以来的州郡县三级制。

氐族发迹之地关中乃嬴秦王朝的旧地,苻健以秦为国号,既宣示部族继承秦王朝的家业,也显露其统一天下的壮志。

前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北方的少数民族政权。前秦统治者颇为开明,重用汉人王猛实行各项改革,提倡儒学,广立学校,广泛吸纳汉人和其他少数民族加入政府治理团队,形成多民族联合治国的模式。经济上重视农桑,兴建水利设施,北方农业生产迅速恢复和发展。大兴移民政策,将鲜卑、乌桓、丁零等部族10万户迁至关中,又将本部氐族15万户外迁至各地要冲,意在稳固统治。外交上颇为成功,西域诸国主动派遣使臣来朝,朝鲜半岛上的高句丽、百济和新罗都接受册封。

前秦若能巩固改革成果,积蓄国力,很有机会统一中国,但一代雄主苻坚在内部民族融合并不充分的情况下,过高估计军力,错判形势,举全国之力与东晋进行国运之战,淝水一役被一举击溃后,政权走向瓦解,北方再次陷入分裂之中。

3.若不独占关中,焉与晋燕鼎立

汉唐旧迹已无城,

虎视龙兴几战争。

试上钟楼南北望,

秦山渭水拥西京。

——连横·《关中纪游诗》

当秦朝退场590年后,前秦王朝还未离开舞台之际,后秦王朝抢着登台了。

公元384年,羌族首领姚苌在北地(今陕西耀县)自称万年秦王,公元386年,姚苌称帝建国,国号秦,史称后秦、姚秦。都城为长安。

后秦历3代3帝,存续34年,公元417年,后秦末帝姚泓向东晋权臣刘裕投降,国亡。

后秦疆域最盛时,南至汉川,东至汝颖,西抵西河,北达上郡,据有今陕西、河南大部,甘肃、宁夏东部,内蒙河套南,山西西南部,采用州郡县三级体制治理地方,统治人口300余万。

后秦创建人姚苌籍贯系南安赤亭,属于先秦的旧地,姚苌又做过前秦的将军,故而以秦为国号,宣示其接过前代衣钵而接续奋斗,完成未竟的统一大业。

后秦在政治上有两套并行的系统,以州郡制为主体,辅以部落制,使贵族以营领户、以户出兵,营户不受州郡管辖。军事上部族基本上全民皆兵,以骑兵为主。后秦皇帝前期励精图治,崇尚儒学,吸纳汉族士人加入政权,下诏释放卖身的奴婢,致力恢复生产,后期因战争原因,赋税趋于繁重,加之崇尚佛教,全国佛寺林立,出家者甚众,耗费大量财力,影响了基本的农业生产,削弱了国力,在老牌的东晋和新兴的北魏的双重打压下,走向了灭亡。

后秦一度与南方的东晋、东方的后燕成鼎立之势,最大的贡献在于致力学习汉文化,使北方羌族快速地与汉族融合。

4.任你闹翻西陲,终究国小运促

云雷天堑,金汤地险,

名藩自古皋兰。

营屯绣错,山形米聚,

喉襟百二秦关。

鏖战血犹殷。

见阵云冷落,时有雕盘。

静塞楼头晓月,

依旧玉弓弯。

——邓千江·《望海潮·上兰州守》

几乎与后秦王朝同时抢着登台的,还有一个以秦之名的政权。

公元385年,鲜卑乞伏国仁率部族修筑勇士城(今甘肃渝中),自称大单于。公元388年,乞伏乾归迁都于金城(甘肃兰州西),称河南王。公元394年,乞伏乾归称王建国,国号秦,史称西秦。

西秦历4位君主,存续47年,公元431年亡于郝连勃勃的夏国,末代君主为乞伏暮末。西秦君主们至少进行了四次迁都,从最早的勇士城迁至金城,而后是苑川、谭郊,最后定都临夏。

西秦的疆域在历代以秦之名的政权中属最小,只拥有今甘肃西南部、青海东部地区,具体行政区划暂时无法详细考证。

西秦奠基者乞伏国仁籍贯陇西,属先秦旧地,割据建国后以秦为号,原因正与前秦、后秦相同,皆为宣示承继先秦,志在统一。

西秦君主师法汉人制度,建立了自己的官制,致力学习汉文化,在境内推行汉化教育,促进了民族融合。从建国始,西秦便国土狭小,生存空间不足,在十六国时期激烈的政权竞争中,很快地黯然出局。

综上,以秦之名的四个政权中,秦朝的表现无疑最出彩,对后世的影响也最大;前秦因统一中国北方,次之;后秦、西秦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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