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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的故事出现在《夏本纪》里，这让人并不那么容易理解。
在这个故事里，提到了一个叫孔甲的帝王，在夏王朝里，他并不算重要。当然，你可以理解为，司马迁肯定了一点：就是孔甲作为大禹家族的继承者，从他开始，夏王朝就朝着不可逆的衰亡的方向发展。
至少在司马迁的记录里是这样。《史记》次元里关于夏王朝的记录可能和很多其他历史文本并不一样，从太康失国一直到孔甲，你还是会发现，尽管夏王朝的威望和实际控制力一直在消弱，但司马迁并没有特别指出，这段历史时期夏王朝的君主们有什么问题。直到说到孔甲时，才正式提到：“帝孔甲立，好方鬼神，事淫乱。”
司马迁认定了孔甲作为夏王朝的君主是有问题。在此之前的君主呢？根据司马迁的表述，你可以理解为没有问题，或者问题不大。孔甲这事的影响在于：“夏后氏德衰，诸侯畔之。”直到这个时候，司马迁才说出了这样的话，好像这个责任需要孔甲来背一样。之前，大家都没责任。
就是在这个时候，龙出现了。龙这种神奇生物在中国人的心目中一直都有着特别复杂的含义。至少在后来，它代表着一种不可置疑的神圣性。
在夏王朝的时候，龙代表着什么呢？它很可能仅仅代表着一种神奇的生物而已。这种生物在夏王朝之前出现过，尧舜之前，是有人专门养龙的，也就是豢龙氏。这可能是孔甲深信不疑的一种传说。后来豢龙氏失踪了，龙也不见了。参见《驯龙高手》的话，后来豢龙氏可能去了北欧，驯龙的技术被博克岛的维京人学去了。当然，这是发生在《史记》次元之外的另外一个平行空间里。
发生在夏王朝的故事是这样的。当时孔甲执政。在《夏本纪》里，孔甲被点名了，他不是一个好君主。他“好方鬼神，事淫乱。”另外一方面，这也意味着，他是掌握实际权力的。至少在司马迁的记录里，在一连串的父死子立（或者兄终弟及）的权力交替之后，孔甲是可以说话算话的。一个人可以为所欲为，也意味着没有人能够管他。
这可能还意味着，到了孔甲这一代，对于天下的控制权再一次集中到大禹家族的后人手上。孔甲终于可以放手干点不靠谱的事情了。
正是在这个时候，龙出现了。
“天降龙二，有雌雄，孔甲不能食，未得豢龙氏。陶唐既衰，其后有刘累，学扰龙于豢龙氏，以事孔甲。孔甲赐之姓曰御龙氏，受豕韦之后。龙一雌死，以食夏后。夏后使求，惧而迁去。”
这个故事情节本身不难理解。当两条龙出现的时候，孔甲还是非常重视的。他特别任命刘累饲养这两头龙。不仅赐了姓叫御龙氏，还给了封地。龙对于孔甲，或者当时的统治者来说，意味着什么呢？一种来自上天的警示吗？
后来，两头龙中的雌龙死了。按照这段文字的记录，刘累应该没有把这事报告给孔甲，而是偷偷做成了食物，给孔甲吃了。这是在讨好孔甲呢，还是企图隐瞒过去呢？后来，孔甲爱上了这口，继续找人向刘累要，刘累害怕满足不了孔甲的要求，就逃跑了。
这个故事司马迁讲得详细，也不够详细。实际上，这段文字里没有讲孔甲是不是知道他自己吃的是龙，也没讲孔甲后来找刘累求的是什么。也许孔甲要找的是真相呢？有一天，孔甲发现情况不对，要追究刘累养龙不力的责任。刘累只好逃跑了。这样讲也能讲得通。
不过，历史倾向于孔甲是个荒唐的君主。他之后，夏王朝就一路走下坡路，再没有好过。但是，单单这个故事看不出孔甲特别不靠谱。甚至算不上“好方鬼神，事淫乱”的有力例证。但是，这事还是《夏本纪》里很郑重地记录了下来。是为了说明他用人不当，或者不干正事吗？
也许因为“龙”这种神奇动物的神圣含义，这事变成了一种谁也说不明的预兆。也可能寄托着孔甲作为君主的更高的一种追求。
如果结合“好方鬼神，事淫乱”这件事上，可能还有另外一种解释。我们可以参照一下秦始皇和汉武帝后来所做的事情，也许，这时候孔甲所做的事情其实是一个求仙的过程。
御龙氏刘累的角色像极了后来的方士和术士，孔甲任用他，对他充满了期待，作为拥有实际权力的夏王朝的统治者，孔甲很可能是想成仙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可能给了方士术士很多的好处。
孔甲任用方士术士，结果还是被骗了。刘累最后再也瞒不过去了，也就逃走了。这和秦皇汉武时的那些人所做的几乎是一样的。要知道，“好方鬼神”这事是司马迁极其反感的。《史记》其实还可以看作是“大汉帝国衰亡史”，虽然司马迁在写下《史记》的时代算是汉王朝最鼎盛的时代，其实也在暗示从汉武帝那一代起，汉王朝正在不可逆转地衰亡下去。
这样看孔甲、刘累和龙的故事，算不算一个非常现实的隐喻呢？在夏王朝的历史中，关于孔甲的这个奇怪的故事被记录下来，也就有了特别的意义。在汉武帝时代写下《史记》的司马迁不能讲得更明白了。因为汉武帝就是在干同样的事。
不过，还有一个伏笔，关于夏王朝出现两条龙的故事，在后来《周本纪》里又重复了一次。讲的应该是同一回事。那个故事同样左右着周王朝的历史拐点。不过，那个故事更神奇。后面会继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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