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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逝东京,悲风吹泪——深度解析北宋靖康之变(十一)

本篇为第三章《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金灭北宋之战)的第四篇。讲述了金军伐宋战争的前期战役,即攻取燕云战役和宋军的溃败经过,以及宋廷一片混乱,国防不修,皇帝临阵禅位的经过。本篇有8340字,阅读约需20分钟。

宣和七年(1125年)十月底,金太宗下诏正式伐宋。他的这份宣战诏书由此拉开了北宋靖康之难与南宋十五年抗金战争的序幕

1、金军突击,燕京失守。

随着1125年第一场雪的到来,在北方草原上酝酿已久的那场战争风暴,终于降临到了南方,而第一场灾难便落到位于宋金突出部的燕山府(即今北京城)头上。十一月,金军完成了侵宋军事准备,各军已经进入了出发位置。

十二月初,金军在东西上千里的战线上,同时向北宋发动了进攻:完颜宗翰率西路军进攻河东重镇太原,完颜宗望率东路军自平州、上京出发,从南北两个方向对燕京发动钳形攻势。开战后,金东路军进展神速,十二月三日完颜昌指挥的东路军南进兵团攻占燕山以北的重要关隘古北口、同日攻陷檀州(密云)。 完颜宗望指挥的东路军西进兵团迅速通过辽东走廊越过玉田与十二月七日攻占燕山以东的重镇蓟州。

面对金军凌厉攻势,北宋驻燕部队仓促应战:

十二月七日,就在金军攻占蓟州的当天,知府蔡靖命郭药师、张令徽、刘舜仁率常胜军以及宋军主力步骑四万五千人在燕京以东的白河(通县北运河)拦截金军。开战后,张令徽、刘舜仁率宋军不战而遁,金军全线出击,郭药师大败而归,东路军向西乘胜进逼燕京

知府蔡靖举足无措,急忙召集驻燕文武职官商议御敌之策。不料郭药师与金人暗通款曲,借赴府议事的机会,率所部精兵发动兵变,劫持知府蔡靖、转运使吕颐浩、副使吕与权、提举官沈琯。这个降将郭药师,打一场局部战争他不灵,搞歪门邪道他比谁都精。这倒好,大敌当前,燕山警备司令发动了兵变,行政长官成了人质,整个燕山府领导班子都让这个叛徒给端了。这也真应了大军阀马步芳那句名言“不怕千军万马,就怕内奸一人。”

郭药师遂开城降金,金将宗望挟蔡靖与吕颐浩随军以临燕山所属各州,州郡见大势已去,无不望风而降。十二月十日,金军兵不血刃全部占领燕山所属六州二十四县,驻燕山的十一万宋军或被收编,或被缴械,金军尽收其军实,得战马万匹,甲胄五万,可用之兵七万,各种弩箭无数。

阔别近三年,在这年冬季,金军又得意洋洋地打回燕京来了。而自宣和五年(1123年)四月十七日以来,回归祖国中原仅二年六个月零二十三天的燕京,没有组建起任何抵抗,就这样窝窝囊囊的丢失了

宋朝自政和五年(1115年)以来,收复燕云,历经十年。十年之功,毁于一旦,无数心血,付之东流,而更大的灾难似乎还在后面!

2、西线亦叛,太原被围。

北宋在东线丧失燕京的同时,在西线的太原也遭到了厄运。早在十月中旬,童贯接到河东边郡有关金军这一时期调动频繁的警报后,他的注意力才逐渐从外交转到军事上来。这时候的他,面对金人咄咄逼人的态势,也开始忙活起来了。

十月十九日,童贯派宋使马扩、宋将辛兴宗为正副使节,组成外交使团访金,使团表面上的使命是就归还应、尉两州向金方进行交涉,暗中却是刺探金军是否有南下之意。十一月马扩使团到达金军控制下的西京大同,见四处军马戒备森然,气氛紧张。宗翰命金人对宋朝使团,严令以待,犹如敌国一般。

十二月一日,金西路军自云中出发,兵分两路对河东宋军发动了进攻。西路军一路进攻山后的武、朔两州,主力沿应州——代州——忻州方向进犯太原。北宋朔州守将孙诩奋勇抗敌,城内义胜军开门迎降,孙诩兵败被杀,而此时武州也因为义胜军里应外合而同时陷落。在东面,宗翰率金军主力进攻代州,驻代州的义胜军发动兵变,宋朝守将李嗣本被义胜军擒献金人。金军随即进击太原以北的重镇忻州,守将贺欢不战降金。宗翰命金军精骑绕城而过,以最快的速度直插石岭关。

由于义胜军反叛,宋军西线战场一开战就陷入极其不利的境地。太原以北的武、朔、代、忻四州在十天之内,全部丢失了。金军乘势进逼石岭,太原岌岌可危。

童贯不料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除了忧虑之外,一筹莫展。此时的他,无心指挥作战。十二月七日,童贯带着参议宇文虚中等,以事体重大,须回朝奏禀天子为名,准备撤离太原。太原知府张孝纯率文武请求童贯驻节太原,统率河东宋军抗金。童贯狡辩道“贯受命宣抚,并非守土也。”这位宋朝派往北方的最高统帅,在临战之前,把自己的责任推了个干净。童贯不顾太原军民的强烈反对,与十二月八日,强行离开太原。童贯拔腿一走,河东各军失去统一节制,面临金军进攻,互不同属,已成一盘散沙

石岭关地势险峻,岭横东西,路纵南北,扼守晋阳通往忻、代、云、朔之要道,为兵家必争之地,历来为太原北方之门户。张孝纯命宋将冀景前往驻守,冀景推辞不往,张孝纯无奈另拨精兵八千增援,冀景勉强成行。冀景命耿守忠为先锋,耿守忠不发一矢将石岭关拱手让与金人。冀景只得单人独骑逃回太原。太原以北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丢失了。金兵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于十二月十八日直抵太原城下

宗翰率金东路军主力驻扎在太原以北之陈村。知府张孝纯见金军兵临城下,紧急传檄诸郡,此时的河东早已是人心惶惶,州郡各自为计,应命者甚少。二十日,宋将折可求率麟府军,刘光世率延安军共四万人增援太原,宋军于金军激战于汾河以北。金军骑兵趁夜色劫营,刘光世率军先退,“公子哥儿”刘光世可算是遗传了老爹刘延庆的本事,打仗不灵,赛跑比兔子还快。他撒腿一跑,可把兄弟部队害惨了,折可求全军崩溃,宋将罗称、韩权战死,此役宋军伤亡近两万余人。宋军野战失利,太原援兵断绝。宗翰率军围城,知府张孝纯与大将王禀带领军民连日激战,死守太原

3、精骑突击,三关不守。

正当宗翰的西路军受阻太原之际,在燕京的东路军已经准备实施第二阶段作战了。

东路军之所以十天之内平定燕山,皆郭药师出卖燕京有功,金主待药师不薄,给与极大的恩宠,赐其国姓完颜氏,并赐以金牌。降将郭药师“功德圆满”算是成了名符其实的“三姓家奴”了。药师向宗望献计,将宋朝各地虚实全盘托出。他认为宋朝北方精兵均由童贯统领驻于河东,如今被宗翰的西路军所牵制,无暇他顾,若此时南下,河朔空虚,汴京指日可下

金东路军遂以郭药师为向导,准备打过黄河去,将侵略进行到底。目标开封府,活擒宋徽宗。对北宋的第一次“斩首”行动,就这样开始了

十二月十四日,这是一个寒冷的冬日。金东路军自涿州倾巢南下,开始了对北宋首都开封的闪击作战。在华北大平原上,由六万余骑组成的金军重甲骑兵集群就像是一片片乌云,夹着风雨,裹着闪电,带着雷鸣,犹如狂风暴雪一般袭向南方。

而首先遭到打击的便是河北三镇了。中山、真定、河间这三座军事重镇,位于河北中部,其分布态势犹如一个正三角形(品字形),其顶端是中山,两个底端便是东面的河间与西面的真定了。在北宋建国相当长的时间里,三镇都属于宋辽边境城市,宋人认为河北三镇乃国之藩篱,无三镇则无法立国。自宋初以来,历经一个多世纪的经营,这三座互为犄角的军事堡垒城市,依托边境外围的三关,(瓦桥关、益津关、淤关)被构筑为一个统一的要塞区,它就像是一根楔子牢牢的楔在河北中部。一百七十年来,它承受着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王朝的军事压力,三镇防线实际上是赵宋王朝在华北平原上的一道国防生命线。不过,进入十二世纪以来,这道生命线越发显得脆弱了。

说到三镇就不能不提到三关,瓦桥关(今河北雄县境内)、益津关(今河北文安县境内)和淤关(今河北霸县境内),这三个宋朝边关,从名字上看去,都离不开一个“水”字。由于古代黄河在中下游地区,数次泛滥改道,从而在华北中北部低洼地区形成了一大片由河泊塘泺组成的水网地区。中原王朝在这片水网地带,构筑城关,设兵守御,控制水陆交通,号为“平曲水塞”,从而形成了一道阻止游牧民族寇马南下的自然地障,所谓三关由此而来。对于丧失燕云险要的中原王朝来说,这当然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这道水网防线也并非牢不可破,其坚固与否与季节性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其利在于春夏涨水泛滥,而弊在于秋冬枯水冰封。关于这道水网防线,北宋大臣李纲曾经形象的论述道:“河北塘泺东据海,西抵广信(河北徐水以西)、安肃(河北徐水),深不可以涉,浅不可以行舟,所以限隔胡骑,为险固之地。而比年以来,淤泥干涸,不复开浚,官司利于稻田,往往泄去积水,堤防弛坏。”可见北宋末年,由于水源枯竭,连这一道水网防线都已经是形同虚设了。

如果把北宋末年的三关与三镇防线,做一个形象地比喻的话,那么它就像是大户人家的一道大门,这道大门当年便不是用铁铸就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那根顶门杠也慢慢的腐朽了。它还可能抵挡些什麽呢?

此时,金东路军一路向南,取直径奔袭开封。十六日通过了四年前的宋辽边界白沟,十八日开始攻打保州与安肃军,遭到军民的顽强抵抗。宗望留下部分兵力围城,金军主力绕保州南下,击溃宋朝援军与隘口;二十一日进围中山,城坚不下。金军折向西南于二十二日攻陷真定;二十四日攻陷庆源(河北赵州);二十六日攻克信德(河北邢台)两天以后,金军进入邯郸。

自十四日从涿州出发以来,金军骑兵集团在广阔的华北大平原上快速向南推进。金军绕过坚城,机动突击,寻隙穿插,边走边打。他们连续作战,用十四天的时间连克四府,向北宋纵深地带推进了近七百里,犹如一把锋利的钢刀插入宋朝空虚的腹地。当金军前锋占领邯郸以后,未被攻占的保州、安肃、中山就像苏德战争初期的布列斯特要塞一样,已经被远远地甩到敌后了。英勇不屈的的中山军民,此时仍在坚持战斗,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三年漫长坚守的开始。中山这座英雄的堡垒城市一直坚守到北宋灭亡以后,不过对此时准备渡过黄河的金军而言,它已经失去了任何拦阻的作用了

金东路军主力攻占邯郸以后,宗望命郭药师率两千精骑组成先遣队南下,郭药师兵团用二天的时间疾驰三百里,经汤阴向黎阳(浚州)方向高速穿插。至十二月三十日,骁勇的女真骑士们,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那条黄河了。

4、罪己之诏,于事无补。

由于金军进展很快,遭到突然袭击的北宋王朝一时间丧失了防卫能力。在开封的赵宋最高当局,几乎失去了对军事上的全面领导,也不知道降临到这个国家头上的灾难到底要多大。从河东到河北的千里战线上,从这座城市到那座城市,从这个村庄到那个村庄,从宁静的生活中被惊破睡梦的人们,正在各自为战。

大量的军队在溃败,许多的城市被攻占,无数的人民在逃难,敌人正在逼近首都,这种迷茫与混乱不亚于1941年6月的苏维埃俄国。

此时正值农历新年的前夕,在往常的日子里汴京城早已充满了喜庆的气氛“爆竹声声除旧岁,更把新桃换旧符”。而此时,当金兵铁蹄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河北,以摧枯拉朽之势压向中原的时候。这座一百二十万人口的繁华城市,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欢乐祥和,更找不到往日的悠然自得了。军民百姓在宣和七年的凛冽寒风中,忐忑不安,而举足无措的北宋政府早已是一片混乱了。他们战、守、和、逃,举棋不定。除了知道金军来势汹汹之外, 他们不清楚金军的进攻规模到底要多大,也不知道哪个地方能够阻挡得住金军,甚至于也不明白,那个曾同他们订立过结盟条约的北方战略合作伙伴,如今为什麽要攻打他们的国家?对一个和平时期里享够了清福的政府而言,这一切都来得太突兀了。

十二月十六日,童贯从太原风尘仆仆地逃回了汴京。关于童贯逃离太原,后人多有指责,实际上放在当时的情况下,童贯自有他的一番考虑。促使童贯回京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金人的那份宣战诏书了。这份宣战诏书告诉了童贯一个可怕的事实:金人南下,其意不仅仅是获得土地与财富,其军事进攻背后的那份政治野心,尽然是针对北宋国家元首宋徽宗本人的。金人开战的目的是为了废黜北宋天子,这种天大的事情,绝非小臣敢于上奏。就连回到汴京的童贯本人也不敢拿着这份狂妄的宣战诏书,轻易地上奏天子。想向皇上通风报信的童贯事到临头却踌躇为难起来了,心情就像是一个成绩恶劣的小学生,不敢向老爸上交那份惨不忍睹的成绩单一样。这个时候,被折腾得焦头烂额的北宋道君皇帝,也实在是受不了这份刺激了。童老总对老皇上的这份孝心,当然可嘉,但是由于他放弃军事指挥岗位,私自撤离太原,被视为临阵脱逃,当然也不为过,事后被小皇上问了“责”被请上断头台,当然也没有冤枉他。

面临如此危急的局面,在十二月二十日这天,反应迟钝的北宋朝廷,也总算是做出了一些反应。宋徽宗在窘迫之余,忽然想起了几年前主张“联辽抗金”的宇文虚中来了。此时,参议宇文虚中刚随童贯从太原回来,徽宗连忙召见。道君询问了河东战况后,忧心忡忡地问道:“金人西围太原,东下中山,两路并进,事势至此,如之奈何?”虚中奏对:“今日事情危急,应先降罪己诏,更改弊端,以回天意,或可挽回人心,协力对外”。徽宗首肯,并命虚中草诏。虚中拟就后,上呈天子过目。这份罪己诏在得到宋徽宗的认可后,于十二月二十二日,正式颁告全国。

在这份“告全国人民书”中,宋徽宗开展了“深刻”的自我批评,总结得很全面。他坦白的承认了二十五年来的所行苛政:阿谀奉迎,言路断绝,宠臣持权,贪官得志。贤良蒙难,小人猖狂。横征暴敛,断民生计。官府牟利,军无衣粮。豪门贵族,奢侈成风。高官子弟,安享富贵。大家瞧瞧!他二十五年来,所行的不义之事,一条条,一款款,连在一起,都快编成快板书了!

宋道君能够如此痛快淋漓,实为二十五年来的第一次。若不是他作了这番检讨,我还真以为他永远“伟大正确”呢!

宋徽宗这个人,昏而不庸,很有几分“小聪明”。他很清楚二十年来做了多少不得人心的事,以前他统治稳固,春风得意,他不想承认,如今国事糜烂,外敌入侵,为了收拾人心,他不得不承认。封建统治者的罪己诏,多为权宜之计。他们知道不知道错了?他们早就知道错了!他们能不能改?他们往往改不了! 一旦他们度过危机,就把那份声泪俱下的检讨书,抛到爪哇国去了

不过教主道君能下诏罪己,也就算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总比那些“铁锅煮鸭子,肉烂嘴不烂。”死到临头,绝不认错的统治者要强多了!

宋徽宗在痛心疾首一番之后,向人民承诺废弃所有的苛政,裁撤大晟府、行幸局、采石所、都茶场;罢花石纲;遣散朝廷闲散人员,削减宫廷用度以及侍从官;停止都城内外包括道观、宫观在内的大型土木工程。

道君号召全国军民努力报国,天下方镇率兵勤王,捍御边陲。草泽百姓,怀抱异才,可破格使用,才能卓越者,以将相待之。官吏士庶不分出身,可直抒胸臆,各陈直言。当者采用,不当者不加罪。

道君这道姗姗来迟的罪己诏,既是一份检讨书,同时也是一部动员令其目的是为了笼络人心,整合民力,但是它又能收到什麽效果呢?临抱佛脚,临阵磨枪。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亡羊补牢,又有何用?人民是最务实的,绝非几句甜言蜜语所能收买,当时的老百姓编了一条俏皮话挖苦道“城门闭,言路开。城门开,言路闭”。看来,群众眼睛雪亮,早把这点伎俩看透了。

5、军备松弛,毫无战意。

发布了罪己诏之后,宋徽宗也开始着手军事防御了。由于金军推进迅猛,已经突破了三镇一线,北宋所能凭借的天堑只有那道黄河了。北宋时期的黄河同我们现在看到的那条黄河有很大的不同。一千年前的黄河,在开封以北的滑州,成V字形,经过大名(宋北京)折向东北,在保州东北(今天津境内)注入渤海湾(沧海)。而今天的黄河却是在沧州以南,经山东境内注入莱州湾。这一南一北两个出海口,相差数百里。黄河水文条件不佳,在冬季枯水期,中下游宽阔而水浅,泥沙沉积,且加上游有凌汛,航道屡有冰封,不利于巨舟大舰通行。因此,赵宋在黄河沿岸不治水军。自宋真宗澶渊以来,一百二十年,没有哪支敌军能够深入到黄河一线。千里黄河除北都大名府外,几乎不设重兵驻防。而今黄河这道隔绝华北与中原的天堑,如今却成了宋王朝的一道软肋。

在北宋时期,黄河之上有两座著名的黄河大桥,一座蒲津桥,始建于唐代开元十二年,此桥连接山西济州与陕西蒲州,铁人、铁牛、铁索、桥身状若长虹,小学语文课本中,宋人驾船捞铁牛的故事,就是说的这座大桥。另一座便是浚州黄河大桥,该桥在政和四年十一月,由工部侍郎孟昌龄提议修建,在政和五年(1115年)竣工,此桥分为两段,分别连接河北浚州与河南滑州。居山至大伾山这段浮桥在浚州境内,被命名为“天成桥”,大伾山至汶子山这段浮桥在滑州境内,被命名为“圣功桥”。在当时,这座刚刚建成不久的浚州大桥,为黄河上的要冲,更为京城北方之门户,战略意义极为重要。要想保卫东京,只有先守住这座黄河大桥

蒲津桥铁牛

十二月二十二日,也就是金东路军攻陷真定的当天,宋徽宗开始抽调驻京部队去防守浚州了。

翻开《宋史.兵备志》可以清楚地知道:开封府以及京东路卫戍禁军,分别隶属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三司所辖精锐禁军,号为“天子卫兵”。自宋神宗熙宁三年以后,中央禁军与殿前诸班直,除了虎翼水军一指挥外,又增加了广勇军五指挥,共六十五指挥。其中开封府共六万二千人,京东路共五万一千二百人。

但崇宁以来,高俅总领殿前司之后,中央禁军军政大坏,其召募、拣选、廪给、训练、屯戍、迁补、器甲、马政等八务皆废。殿帅高俅早年是一名优秀的“足球”运动员,他是我国古代历史上,最著名的“球星”之一。高俅就是“高球”,球踢得就是高。他是典型的技术型打法,时而“鸳鸯拐”时而“倒挂金钩”。施耐庵《水浒传》中描写他的球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那身分、模样,这皮球就像鳔胶黏在身上似的!”高大将军生不逢时,若是生到现在,早可入选国家队,我们国足就有望了!

国足猛男,高俅。

高俅原为东坡学士的工笔小吏,以蹴鞠近幸,不思报效国家。身为殿前都指挥使的他“侵夺军营,以广私邸,多占禁军,以充力役。”禁兵与诸班直有缺额而不补,由他来“吃空缺”。在他的统率下,原本精锐的中央禁军早已是编制空虚,武备松弛,不能一战了

而如今,在北宋枢密院厚厚的兵册上,所记载的禁军驻京部队,六十五指挥,十一万三千两百人。除去保卫京师和老弱虚数外,还能有多少军队可以抽调出来呢?十二月二十二日,宋徽宗派内侍梁方平领禁军卫士驻守浚州天成桥(北桥),十二月二十六日,新即位的宋钦宗增派何灌领两万禁兵,屯驻滑州圣功桥(南桥),宋廷前后派往浚州守河的军队,总数不会超过六万人。而螳臂当车的这点人马,已经是北宋王朝在十二月份,所能抽调的最高兵力了

6、临阵退缩,道君下课

进入十二月下旬以后,金军快打到黄河了,形势越发危急。宋政府的政治家们日聚朝堂,夜会私邸,天天开会,夜夜辩论。主战、主和、主守、主逃、四派意见,争议不休,茫然无计。这时,天水一朝的“民主政治”,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其情景比西欧小国的参议院还热闹!昔日机构庞大,组织严密的北宋政府,此时似乎丧失了权威,大臣们都放“闲羊”了,不少政府官员已经开始着手疏散眷属,转移财产了。汴水之上,无数船队络绎不绝,满载珍玩宝货,破浪扬帆,驶往东南

十二月二十日清晨,童贯与李邦彦商量后,入朝面奏天子。在皇宫宣和殿上,两人畏畏缩缩,支支吾吾,费了老半天的劲,总算呈上了那份金人的宣战诏书

宋道君不看还好,一看犹如五雷轰顶,当看到檄文中“赵佶越自藩邸,包藏祸心,假借黄门之力,贼其冢嗣,盗为元首。因而炽其恶心,日甚一日。昏迷不恭,侮慢自贤,谓己有天命,谓作虐无伤!”的时候,徽宗皇帝不觉涕泪俱下,颤着音说道:“休、休,卿等晚来商议!”

中午时分,宋徽宗突然推出了“大手笔”!正式下诏皇太子赵桓权领开封牧。下午,皇太子入朝谢恩,徽宗又赐以排方玉带。在宋代,“排方玉带”只有摄政监国者,方可使用,绝非臣下当服也。明眼之人已经揣摩出,此时的皇上已有“内禅”之意了

当晚,徽宗召集文武大臣与皇宫玉华阁,参议宇文虚中,给事中兼侍讲学士吴敏,也被宣入庭对。此时,宋徽宗已把宇文虚中当作救命智囊了,先召虚中单独计议,留吴敏及其他大臣与殿外。

少顷,宣众臣入见。宋徽宗神情疲惫,他拉着蔡京之子蔡攸的手,似乎想要说什麽,突然一阵晕厥,跌坠于御床之下。众大臣慌忙七手八脚,将他搀扶到宣和殿东暖阁,御医进以汤药,道君才悠悠醒来。他马上索来纸笔,用左手写道:“我已无半边也,如何了得大事?”如今金兵南下,形势危急,皇帝也不知道是被吓糊涂了,还是被气糊涂了,一下子就晕了,“已无半边”了,你说这抗战还怎麽打?群臣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徽宗又用左手写道:“诸公为何不语耶?”殿内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徽宗自书道:“皇太子某某,可即皇帝位,予以教主道君退处龙德宫。

徽宗书法,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刚晕过去,又醒过来的宋道君,现在嚷嚷着要退位,众臣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弄懵了。道君见左右无人能应,又大声说道:“吴敏是朕亲自拔擢的大臣,必然不负朕躬,可由他前来起草退位诏书,并诏皇太子进宫。”由于,当天下午,徽宗已将禅让之事,告知了吴敏,因此吴敏成竹在胸,挥笔而就。徽宗阅罢之后,将诏书中“皇太子桓可即皇帝位,凡军国庶务,一听裁决,朕将以道君号退处归宫。”一句中的“朕”字改为“予”,又在左下角御批道:依此甚慰怀。完成了这一切之后,道君的“边瘫”又发作了。

在这天寒夜里,北宋皇宫凄凄惨惨戚戚,已当了二十五年太平天子的宋徽宗,其退位大事,就这样匆匆忙忙的,在如此荒诞怪异的气氛中,被决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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