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在网上看到王菲一家子在『嫣然天使基金慈善拍卖舞会』现场跳劲舞的视频,我像个长辈般慈详地笑了。
喏!阿菲又开始调皮了。
这世上有一类女生,年龄从来不是她记录生长的年轮。因为,她行走江湖,靠的是性情。
比如王菲。
在前夫李亚鹏眼里,她是永远的高中女生。
9月23号那晚,这个永远的高中女生,因为在晚宴上多喝了几杯,舞兴大发,把现役(年龄和学历)高中女生——大女儿窦靖童,及预备役高中女生——小女儿李嫣,一起带进了舞池,疯狂热舞,把基金慈善拍卖舞会的现场,变成了一个高中舞会。
流传出来的照片和小视频里,阿菲举手投足、扭腰摆胯,完全放飞了自我。
童童也跟着妈妈人来疯,毫无章法地大跳特跳,抱着妹妹在舞池当中打圈。
一向老成持重的教导主任李亚鹏,都禁不住诱惑,陪同跳起了手枪舞。
最后,一家四口跳接龙舞的场面更是无比和谐,引人眼热。
媒体倒是不带恶意地戏言阿菲天后形象再次炸裂,调侃她一无形象包装,二没动作设计,跳的是『尬舞』。
的确,相较于前几日刚落幕的巨星云集的某慈善晚宴,他们没有华服和美妆,也没有那么多镁光灯和镜头聚焦。
但同样,他们也没有勾心斗角的站队,没有谁要压谁的风头,谁必须站在谁的下风。
来宾们出席的,就是一场青春舞会,只要带上足够的热情、真心的笑容,就已然足够。
按公众固化印象中的慈善晚宴标准来衡量,这场像联谊会似的晚会显得并不完美。
可是,谁要完美?!
Two
我在私心里爱了阿菲很多年,却不敢动笔写,生恐一失手,就打碎了那份完美。
直到后来,渐渐知道了,我心目中那个完美的王菲,从来就不是完美的拥趸。
她顶着天后的桂冠,却从不曾被它的光芒缚住。
我行我素,才是她的行为准则。
而世人爱的,也是这样的她。
她可以任性地涂黑整个眼眶,两腮抹上大红的胭脂,而丝毫不令人觉得突兀。
她可以在生了女儿之后头扎两个羊角小辫登台,眉目间流转的天真依然纯素。
她可以把超短的皮裙和黑色的鱼网袜穿得丝毫不显庸俗。
她可以把整首歌唱成咿咿呀呀却仍能让人觉得内含无限倾诉。
高冷的女神,是经纪公司给她的包装,也是媒体给她的标签。
但她自己,已经很早就亲手摧毁了这个人设。
1996年,凭借在香港的发展,她已坐拥天后声名,却毅然选择淡出娱乐圈,蜗居在窦唯住的破旧小四合院里。
别的明星如果不是带妆出门,肯定是大口罩加大墨镜,她倒好,睡衣、拖鞋,睡眼惺忪上公厕。
别的明星隐婚隐恋,就怕偶像形象受损。她想结婚就结婚,想生娃就生娃,从来不在形象维护上去经营、去设计。
我心目中的另一歌坛女神潘越云曾经为了维护自身形象,守着不幸的婚姻过了十几年。
可阿菲才不!在一起感觉不合适了就离,并且从不对此说三道四。
后来喜欢上那个笑起来一脸宠溺却比自己小11岁的谢霆锋,也不管外界如何非议她老牛吃嫩草,人前昂然地牵起他的手。
再后来与小谢分手,嫁给李亚鹏后,更是弃天后形象于不顾,像普通主妇般,上超市给女儿买平价运动衣裤。
再再后来,她在哗然的舆论里,结束了与李亚鹏的十年婚姻,重新牵起了小谢的手。
你们苦心经营的人设,在她眼里,不过是用来捆绑自己的准绳。
有了完美的面具又如何?藏在面具里的那颗心,能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都说快乐是不堪闻问的东西,你有没有勇气连问自己三遍:我快乐吗?我快乐吗?我快乐吗?
Three
我相信阿菲定然是快乐的。
曾经她唱:来又如风,离又如风,或世事通通不过是场梦。
多年前,她就知道,到头来,一场人生,无论华丽或贫困,在终极之境,都不过是海面掠过的鸟影。
世事只是一场梦,世间无物能永恒。
曾经她唱: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这般宿命的论调里,她或一早已看透世间虚妄。
所以,怕夜长梦多。所以,要惊心动魄。
有段时间,日夜循环播放《红豆》。
一遍又一遍,如聆听哲理: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在这样的歌路里走来的王菲,既是一名任性孩童,又是一位智慧长者。
在给百事可乐创作的歌里,她这样写:最好有心理准备,拯救灵魂的枯萎......不完美,也要精彩......
因为她知道完美最累人,不完美的人生才精彩。所以她身体力行,践行这不完美。
于是,我们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灵魂。
别的女星都要精工细画才敢在微博上曝出自拍照,她倒好,睡醒后蓬头垢面带着眼屎掐一张上传。
恶搞上瘾的时候,还会给自己安上一个猪鼻子。
别人微博发几句话,要细斟慢酌熬成鸡汤才发,她上来就各种耍贫嘴。
诸如:『这车堵得昏天黑地荡气蛔虫』,『一个月的量就这么流了』。
被两个女儿调侃为家里的『二』姐后,也不忘自黑:『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贫,不然以后都不好意思天籁了』。
她还是个『麻神』,视打麻将如生命。据说,李亚鹏与她的这段姻缘,是麻为媒。
除此外,她还爱唱卡拉OK、爱涮火锅。
在她的重重自曝下,众声哗然,原来女神与凡人真的无甚差别。
媒体苦心帮她经营的高冷女神形象,被她自己亲手改造成了女神经病。
在《光之翼》里,阿菲就唱过:
塑胶的键盘滴答发响
机器的声音温柔呼唤
抛弃了不完美的肉身
跃出了现实的天窗
自歌至心,她一直在唾弃完美,打破天窗。
演唱会上唱走了音,被人形容为车祸现场,赖以成名的唱功也备受指责。
歌神形象受损,那又怎样?她照样与童童在台上互动得很开心。
并不是世间所有人都爱她,照样有很多人黑她,但实际上,没有一个人黑得了她,因为她早已把自己放在了脚下。
因为她从不给大众一个完美的假相,所以,也不怕你们来打破它。
包括她的婚姻。
两段婚姻,都不将就。不爱了就分开。
为了孩子这种借口,从来就不是她的借口。
事实也证明,孩子根本就不是父母感情道路上的障碍。
不信你们自己看,婚姻破碎的阿菲和李亚鹏,把两个女儿教得多好。
大女儿童童跟她妈一样,也是个不完美爱好者,打小就偏离了完美路径。
幼年时的童童不算好看,有点辜负窦唯和王菲的基因。(幸好后来长开了)
她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14岁开始就不肯上学了,在名校北京四中读了一年,就决定中断学业,去美国学音乐。后来,美国的音乐学校也没有完成学业。
连一张像样的文凭都没有。
身为星二代,她也不懂得包装自己。最常见的就是T恤、仔裤,一副中性风的打扮。
也没有任何偶像包袱,和好朋友一起逛街,就在街边摊上撸串。走累了,马路牙子上随地一坐。
她和妈妈脾性极相似。
形象上各种创新,公众场合说话惜字如金。
从不介意别人怎么看自己,奇装异服也好,纹身也罢,被屡传出柜也无妨,你们嚼你们的舌头,我行我素。
童童是不完美,那又怎样?既无损她的优秀,又不妨碍那么多人爱她。
这个13岁就组建了自己的乐队的女孩儿,15岁就写出了人生中第一首英文原创单曲。16岁,她的歌在iTunes音乐商店上架售卖。17岁,拍了第一部MV。18岁,正式签约妈妈的经纪人,进军歌坛。
有一种受欢迎叫:整个华语乐坛都在等你长大。
现年19岁的窦靖童,成了很多少女的『老公』,成了音乐圈专业人士称道的天才,也成了很多并不听她唱歌的阿姨辈粉丝们的爱豆。
看她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样子,你会忘掉这个小孩身上所有的不完美。
看她在活泼搞怪的母后大人面前摇头叹息表示无奈的样子,又会以阿菲有这样的女儿深感欣慰。
而她放下自己的酷劲儿配合阿菲各种搞怪的时候,我们这些从小听着她妈妈的歌长大的阿姨们,都被她暖得流泪。
她低调、谦逊,从不以父母之名炒作自己。
她温暖、善良。知道妹妹这些年来,为了先天的唇腭裂,吃尽苦头。于是她从下巴至脖子,纹了一条长长的线,以一种另类的方式,陪着妹妹一起走那条痛并快乐着的人生路。
这一条细细的线,让她的脸看上去像有了残缺。其实此举已经彰显了她的人生态度。
破碎就破碎,要什么完美。
而王菲家的『三妹』李嫣,算起来,应是真正的不完美代名词。
出生就是先天性唇腭裂患儿,从小到大,经历了多次手术,至今仍没有恢复到完美标准。
换一个心理弱势一点的孩子,估计就从此走进自我世界,封闭自己,不愿面对世人。
但是小丫头完全不care这一点。
早两年,她玩微博,玩美拍,出视频,教普罗大众怎么搭配衣服、怎么化妆,怎么利用不同的角度拍出漂亮照片。
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缺陷现于人前,被人非议。
一直刻意把女儿保护得很好的李亚鹏吓了一大跳,但也因此看到了嫣儿的勇敢和非同一般。于是就在今年,他放手让女儿去巴黎走秀。在全世界的挑剔目光里,郑重地秀出了自己珍藏的瑰宝。
而嫣儿也不负厚望,用碾压式的气场,诠释了什么叫『我不完美,但我很powerful』。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就连李亚鹏自己,也开始转了性。
他以帅小生出道,多年来,一直被拘在正统的清规戒律里,自己活得累,别人看得也累。
但是现在,在娘仨的影响下,他虽然还无法做到全然放飞自我,但的确放过了自己很多。
有时看到他一脸胡子拉碴,以近乎邋遢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时,竟然觉得心酸。
既然儿女已经长大,就任由岁月加冕吧!
毕竟,完美是活给别人看的,只有快乐是属于自己的。
看那么多明星带着完美人设走江湖,一旦崩塌后无可委拾的狼狈相,真的替王菲一家子感到轻松。
Four
其实,拧紧了发条过日子的何止是明星,凡人也一样在追求完美。
要有一份好的学历。带着它嫁人,就是一份好嫁妆。揣着它谋生,就是一块响当当的敲门砖。
要会一门高雅乐器。平时娱己悦人,如果恰逢适当的场合,可以趁机表现自己。
当然,还得有一门好婚姻。否则,就算你有钱有颜,都难免被人可怜孤苦伶仃。
如果顺利嫁人,你希望自己是那个完美的妻子。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还品得来三味线与伦勃朗。
养个孩子,希望他高颜值、高情商、高IQ,十项全能,带到哪儿都长脸。
就连妈妈这个角色,你都希望自己做到完美。事业家庭两不误,还要保持颜值与身材双在线。
可是,这样的完美人生,真的快乐吗?
反观阿菲,今年48岁了,离过两次婚,有两个孩子,与比自己小11岁的男人谈着世人普遍觉得不靠谱的恋爱。目前看来,也全无重振事业的决心。
这样的她,并不算是完美人生的典范,可是这样的人生,又何其精彩。
有时候看着她,就会觉得,人人都嚷着难过的哀乐中年,有了悄悄的一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