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半年一次的洗牙时间了。美国大学的医疗保险甚好，每年两次洗牙免费。镇上的牙医诊所步行可到，又服务优良，所以我每次洗牙都不缺席。
今天天气不错，二十五六度的气温，阳光明媚而凉风习习，一扫昨天的闷热。我到牙医诊所时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到柜台打了个招呼，就坐在外头的客厅等。边上坐五个同样有约的客人，男女老少都有，窗外还有一位坐蚑椅的，正由别人帮汽车进门。治疗区域和客人等候的区域之间有一道墙隔开，墙上开了一扇木门，是接待员窗口，或者说，柜台。
客人进门签到后，接待员马上用电话通知牙医。客人在客厅等候，可以翻阅诊所提供的免费杂志：什麽《家庭主妇》啦，《室外运动》啦，《新闻周刊》啦，适应不同人群的口味。客厅附设衣帽间，墙上还挂了些色彩淡雅的画片。淡淡的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投射进来，跳跃在客厅里的沙发椅和客人身上。无论将来的各人治疗会如何痛楚，至少目前还是一派祥和的景象。十一点二十分，我的洗牙师正点出场，打开木门招呼我进入治疗室。今天的洗牙师我以前没见过，是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的棕发美国女人，她自我介绍叫克莉斯蒂（Christy）。我注意到她穿的是新工作服，玫红色，圆领，半袖。问她，她说上一套浅蓝色的工作服大家在诊所已经穿了九年，是更新的时候了。克莉斯蒂带我走到这个诊所后头的治疗区。
治疗区每间房都没有门，里头又用一人多高的粉墙隔开，分成几个治疗的小间。每小间有一张可调节高度曲度的皮躺椅，上方是治疗的仪器和灯。她让我放好自己的帽子皮夹，然后躺到皮躺椅上。她为我在脖子里围上一次性的纸围兜，又仔细地把椅子调节到我感到舒适的角度位置，然后就开始为我洗牙了。她告诉我说，今天先为牙齿去渍抛光，再用牙u（scale）深度清洗，因为我的牙上茶斑较多但总体健康不错。我知道，因为过去的六个月我绿茶喝得太多了。去渍抛光其实是我享受的程序，因为洗牙师会用一个牙刷式的仪器，蘸上清凉的牙膏在牙齿表面上磨光，然后用水清洗，再用牙线去处理牙缝中残留的牙膏。每次做这一步，我都觉得满口清凉，舒适极了。下一步克莉斯蒂掏出大大小小，尺寸不同的不锈钢牙u，我就有点忐忑不安了，因为不知道她勾的深度如何，会不会疼。幸好她似乎觉得我的牙齿保护得还不错，没有必要死命地勾捅，也让我幸免吃痛。而且从我坐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她选用的是什麽型号的牙u，也看不到她擦u的纸，所以避免了视觉方面的冲击。
克莉斯蒂相当健谈，一边洗牙，一边还要问我暑假过得怎样，在大学教什麽课程，家乡在中国什麽地方，等等，好像忘了我张蚍L没法多说。不过她的手脚挺麻利，半个小时就完全搞定了。让我漱口，用吸管吸掉我嘴里的液体以后，她又调节躺椅，让我坐直，说要去找我的牙医来做最后的检查。
美国的牙医和洗牙师是两个概念，后者只能从事洗牙工作，而前者则可以做补牙，拔牙，和根管治疗之类的较大的手术。五分钟以后，我的主治牙医柯宁汉大夫（Cunningham）来了。他又把躺椅调节到躺的位置，带上眼镜，用特别的牙u探入我的牙龈，用牙u上的小镜子前前后后照照，仔细查了一遍，一面还听荍J莉斯蒂的汇报：没有牙石，牙垢很少，但茶渍很多等等。
柯宁汉也很友好，说起他的一位朋友的孩子如今也在中国，希望父母去探亲云云。检查完毕，他微笑荍i诉我牙齿一切正常，请继续保持此前的健康习惯。美国人对牙的重视世界第一，以前有英国同学也评价说他们对牙太「大惊小怪」，过分紧张。确实，除了常规的检查洗牙以外，中产阶级的父母要给孩子从小矫牙，带牙套，好让他们长大以后一口牙齿又白又整齐。
美国文化注重表面，偏爱形象好的人，在此也许可见一斑。大多数人认为，一口好牙不光代表了你的家世背景（没经济能力的家庭显然不会在孩子的牙齿上下本钱），更会让你前途远大。我洗牙主要还是为了身体健康。因为小时候服用四环素，我到美国来的时候是一口烂牙。
经过多年的治疗，包括四次根管手术和补牙，最近几年总算没出什麽新状况，也就是每年两次洗牙而已，真是万幸。十二点，我到诊所四十分钟以后，整个洗牙过程结束。按照每次的惯例，克莉斯蒂送我一把新牙刷和一小盒牙线，并在电脑上为我定下了六个月后的洗牙时间。出得门来，阳光依旧灿烂，我也可以放心地去吃中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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