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15日对外公布《关于实施第二期学前教育三年行动计划的意见》，启动第二期学前教育三年行动计划。二期行动计划提出，幼儿园要以游戏为基本活动，严禁提前教授小学教育内容，确保小学一年级坚持“零起点”教学（据11月16日《现代金报》）。先讲一个关于美国幼儿园的故事。故事发生在1968年的美国内华达州。一个3岁的小女孩伊迪丝正在上一所名为“劳拉三世”的幼儿园。一天她回家跟妈妈说，她能认出礼品盒上的字母“O”，因为老师正在教26个字母。妈妈当然要表扬女儿的进步，然后，她把幼儿园告上了法庭，理由是幼儿园的教学扼杀了孩子的想象力。她说女儿以前会把字母“O”认作是太阳、苹果、足球、鸟蛋等等很多圆的东西，如今则只有一个标准答案了。她要求该幼儿园对这种后果负责，赔偿伊迪丝精神伤残费1000万美元。
简直是开玩笑，当时包括她的律师在内，没有人认为她能够胜诉。三个月后，此案在内华达州立法院开庭。结果出人意料：“劳拉三世”幼儿园败诉。因为这个母亲当庭讲述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打动了陪审团。
让我们看一下她的辩护词：我曾到中国旅行，在一个公园里见过两只天鹅，一只被剪去了左边的翅膀，一只完好无损。剪去翅膀的被放养在一片较大的水塘里，完好的一只被放养在一片较小的水塘里，管理人员说，这样能防止天鹅逃跑。剪去一边翅膀的无法保持身体平衡，飞起后就会掉下来；在小水塘里的，虽然没被剪去翅膀，但起飞时会因没有必要的滑翔路程，只好老实地待在水里。当时我震惊于东方人的聪明。可是也为两只天鹅感到悲哀。今天，我为我女儿的事来打这场官司，是因为我感到幼儿园剪掉了伊迪丝的一只翅膀，一只想象的翅膀，人们早早地就把她投进了那片小水塘，那片只有ABC的小水塘。
这段辩护词后来成了内华达州修改《公民教育保护法》的依据，并且深远地影响了美国教育。幼儿在学校拥有玩的权利成为了主流的价值观。我讲这个故事，一方面是为了描述一下这种教育理念，更重要的是想说明，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家长能够爆发出多么大的能量。或者说，塑造一个国家教育形态的，恐怕不是政府机关，也不是教育机构，而是广大的家长。
教育就是一块市场，而市场的购买者就是孩子，准确地说是孩子的家长们。是他们的选择决定了教育所要提供的服务。比如像伊迪丝的母亲，就选择了一个无拘无束的幼儿园环境。她的理由很充分，而且我们谁看了都会动容，我们的家长也很理解，但他们会选择这样的教育理念吗？可能有人会，但却绝对是少数。因为我们有一根弦绷得紧紧的，那就是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而且这起跑线越划越靠前。这个决心之强，我这样的评论者是劝不住的。那么如今有了行政规定行不行呢？我觉得也够呛。
市场就是这样，有需求就会有服务，即使你禁止了这种形式的服务，服务也会以其他形式表现出来。如果幼儿园被禁止教小学教育内容，那各种更隐蔽的，私人定制的小班就会应运而生。小学生们的各种课后班也会前移到幼儿园阶段。因为遥远的高考在前面等着呢，所以家长是绝对不会放松警惕的。也有人说，如果大家都不在学前教育里教授小学内容，那不就把起跑线划齐了吗？这种事儿你信吗？反正家长是不会信的。他们可能会陷入某种囚徒困境，心里想：我孩子不学了，万一他们孩子偷摸学了咋办？反过来如果他们孩子不学了，而我孩子偷摸学了，那岂不是就领先了？有了这样的想法，家长们就不可能达成一致。
孩子怎么培养，取决于家长想要在孩子身上实现什么样的理想，是快乐成长，还是成才。自打出了虎妈这档子事，我其实也不敢肯定美式教育就真的比中式教育更理想，只不过中式教育下孩子太累是肯定的。不过更敢肯定的一点是，家长的观念改变不了，强制性的禁令也不会起作用，而只能让情况更复杂。所以想改变家长的观念，得先改变观念的来源，比如高考。观念变了，一切也就跟着变了。
本报评论员 牛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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