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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视角读《史记》之四十五 英雄难过感情关

作者 宋玉山

一代英雄赵武灵王,推行革新大刀阔斧,处理国事多谋善断,文韬武略很有一套。可是,他在处理个人感情方面,却是那么幼稚、轻率,以致于造成国家衰落,他本人被活活饿死。

《史记》记载,赵武灵王的夫人,是韩国宗亲之女,生下长子叫赵章,赵章被立为太子。夫人贤惠,太子孝顺,赵武灵王很爱他们。

十几年之后,有一天晚上,赵武灵王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妙龄少女,名叫吴娃,貌若天仙。吴娃弹琴唱歌,歌声美妙动人。赵武灵王醒了以后,对梦中情景记得十分清晰。他感到奇怪,屡次对人说起。

恰巧,有个叫吴广的大臣,家中有个漂亮女儿,也叫吴娃。于是,吴广就把女儿献给了赵武灵王。赵武灵王见了吴娃,感觉就像梦中少女一样,因此十分宠爱。吴娃生下一个儿子,取名赵何。爱屋及乌,赵武灵王对赵何也十分疼爱。

吴娃楚楚动人,善解人意,精心侍奉赵武灵王,从来不提任何要求。可惜红颜薄命,不到十年,吴娃患病死了。临死之前,吴娃抓着赵武灵王的手,哭泣着说:“大王对我万分恩爱,可惜我不能再侍奉大王了。我死以后,只有一个心愿,希望咱们的儿子能当太子。”赵武灵王正处在悲哀伤痛之中,没有多想,就含泪答应了。于是,太子就由赵章变成了赵何。

吴娃死后,赵武灵王魂不守舍,经常在梦里与她相会。过了两年,赵武灵王举行盛大仪式,把王位传给了吴娃的儿子赵何,就是赵惠文王。当时,赵武灵王只有四十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而赵何还不到十岁,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早就把王位传给他。众人都不理解,其中原因,可能只有赵武灵王自己心里清楚吧。新王年幼,赵武灵王让他最信任的大臣肥义辅佐国政。他自己称作主父,主要考虑军事问题。

吴娃死得久了,赵武灵王的情感,又回到了夫人和原太子赵章的身上。朝会的时候,赵武灵王看到身材魁梧的哥哥,却要向还是小孩子的弟弟跪拜行礼,想到长子无故被废,心中很是不忍。

赵武灵王突发奇想,询问大臣说,能不能把赵国一分为二,两个儿子都当王呢?大臣们大吃一惊,一致反对。赵武灵王只好叹口气,封赵章为代地的安阳君,并派大臣田不礼辅佐他。

赵章心志很高,早就对赵何当王不服气,只是畏惧父亲,没有办法而已,如今知道父亲有这等想法,心中欲火一下子被点燃起来了。辅佐他的田不礼,也是一个野心家,两个人互相投合,常在一起密谋,准备寻找机会,杀掉赵何,夺回王位。赵国处在阴谋作乱的危险之中。

对这种危险,大臣们都看得很清楚,人人忧心忡忡。大臣李兑,是肥义的好朋友,悄悄对肥义说:“主父这样感情用事,肯定会给国家造成祸灾。一旦祸乱发生,您首先就会没命的,不如趁早躲开吧。”

肥义不愧是忠臣,没有丝毫犹豫,十分坚定地说:“主父把新王托付给我,我必须尽到人臣的责任,明知是死,也决不能退缩。”

李兑见劝不动肥义,只好痛哭流涕地走了。李兑去找公子成等大臣,想竭力阻止祸乱发生,并做好了平息祸乱的准备。肥义回到宫中,立刻下了一道命令,说:“以后新王到任何地方,都由我先去看看。就是主父召见,也是我先去,确保没有问题,新王再去。”

祸乱终于来了。有一次,赵武灵王和赵惠文王一同离开王宫,父子俩到沙丘游览,晚上住在那里,分住两处宫室。赵章和田不礼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率领党徒,悄悄潜入了沙丘。

赵章派人假传主父命令,要召见赵惠文王。肥义自然先去探路,到了以后,立刻就被杀了。赵章率众攻打赵惠文王住的宫室。没想到,李兑、公子成他们早有准备,迅速领兵赶了过来,一举把赵章党徒全部消灭,只有赵章仓皇逃走。

赵章无路可逃,只好跑进父亲的宫室,哀求父亲救他。赵武灵王明知赵章作乱,但还是把他藏了起来。李兑、公子成见赵章躲进了主父的宫室,立刻率兵包围起来。

公子成问李兑怎么办,李兑咬着牙说:“事已至此,必须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他们不顾一切,冲进宫去,搜出赵章,当场杀死。赵武灵王阻止不住,眼见爱子被杀,悲痛流泪。

赵武灵王这一哭,李兑他们心里发了毛,后背直冒冷汗,心想,虽然剿灭了叛乱,于国有功,但擅闯王宫,杀死王子,主父怎么能饶了他们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李兑高声喊道:“宫里所有人,赶快出去,出去晚的杀头。”

宫中侍从们纷纷夺路而逃,等到赵武灵王反应过来,宫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大门“哐当”一声关闭了,宫外有士兵紧紧围着,任凭赵武灵王呼喊怒骂,就是没人理他。

赵武灵王一个人被关在宫室里,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实在饿急了,就挖老鼠洞,掏树上的鸟窝。赵武灵王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时间不长,就被活活饿死了。

据说,赵武灵王高大的身躯,死后缩小得像一段腐木。赵武灵王临死之前,一会儿呼喊“夫人、赵章”,一会儿呼喊“吴娃、赵何”。那可怜的呼喊声,断断续续,长久不息。

那凄惨的声音传到墙外,围宫的士兵听了,无不掩面痛哭。赵武灵王死的时候,只有四十五岁,正是人生的黄金年龄。可惜一代英雄,本该大有作为,却过早辞世,死得又是如此凄惨!

李兑、公子成围宫达三个月之久,确信赵武灵王已死无疑,才敢打开宫门,收尸下葬。从此以后,赵国就衰落下去了。后来,尽管有蔺相如、廉颇、赵奢等贤臣良将辅佐,也只能是勉强支撑,再也没有赵武灵王时候的兴盛了。

俗话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国君的感情,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国家,一切应该以国家利益为重。

在战国末期,赵国招惹了一场滔天大祸,四十多万将士被坑杀,赵国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这场大祸的起因和过程是怎样的呢?请看下集《新视角读(史记)》之四十六,赵国贪占便宜惹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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